睡醒一推门,发现凯文正躺在躺椅上,翘着腿玩着平板。见我出来了,赶忙起身。
“姐,你每天都睡到下午,这样对身体不好啊。”
“刚放假太累了,过一个星期就好了。”
“我看不像,越起越晚。”
“我看你是又皮痒了。”说着我努力挣开眼屎,瞪他。
他猛的摇了摇头,干脆朝厨房走去:“我去给您老人家热热饭,免得您睡得太疲累。”
他说这话时十足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不过凭良心讲他这饭做的比熊阿姨的可不差。
当初熊阿姨一家住这的时候,也经常喊着我一起吃。所以熊阿姨搬走时候,我着实惋惜了一阵,不过一想到周末再也不会被她家熊孩子“嗷嗷”吵醒,还是有一些开心的。
不过熊阿姨一家五口住这正房和东厢,而楼爷和凯文不过两个人也分别住东厢和正房。虽然我住的西厢是最小的一间,但应该也够他爷俩住了,可他们竟租了两间大的。
“姐,想什么呢?吃饭。”愣着神,他便从厨房走了出来。
“对了,凯文,一会儿吃完饭咱得出去一趟。”
他嘴角轻蔑地一笑说道:“呦,姐还会出门呢?”
“我看起来像宅女么?”
他看着我的眼神万分绝望,半晌只吐出个:“额……”
“我真该扔你一个人在这,心脏病发死了算了。”
“你不舍得的。”
他说的对,相处这几日下来,每日斗斗嘴,倒是给了我这假期除了看电视剧外的无聊日子增了不少乐趣,而且他这手艺实在让人珍惜,现在灭了他,真是舍不得,只当自己是多了个淘气又可爱的弟弟好了。
“真想不到,姐,你个大宅女不被我拖着也能出门了。”
“我才不是宅女好吧?主要是因为这些天大都是工作日,没人陪我玩。而且刚放假,被剥削了一学期,还没休息够。”
“可以可以,当我错怪你了呗。”他满脸不屑地瞅着我,我刚准备用暴力解决完好出发,他却突然把我拉回来说道,“别着急走啊,昨天我琢磨地铁实在太挤,出门不方便,就租了个车。”
“啊?”
“啊什么啊,人家给送上门来,再等帮个小时应该就到了,不差这会儿。”
“啊?”
“额……姐,你啊什么啊……你不是有驾照么?”
“有……”
前两天被这孩子嘲笑,一怒之下就拿了驾照给他看。没想到这孩子……还没等我缓过来,凯文就又投来不屑的眼神了。
“姐……别跟我说,你的lice
se是个摆设。”
我白了他一眼,毕竟我也是五年驾龄的老司机,但车却没碰过几回,而且每次开车,我爸都会不放心地在边上监督,这让我自己开车,绝对是太大的挑战。可是我绝对不能被凯文看扁,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好在凯文租的是辆自动档,可我一个自食其力两袖清风就差喝西北风的人民教师,开辆Q7是不是过分了点。
凯文见我站在车前发楞,强行把我塞进了车里。我扭头想问租金,却被他打住,他让我启动车试了试,便自己把钱结了。
见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并不想理会,只是边系安全带边说:“既然现在你是我的管家,那司机这工作也应该是是包含着。”
我竟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开车。
“思思姐,来认识下我的新弟弟。”
思思姐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凯文,凯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喊了声:“思思姐好!”
这孩子本就长得讨喜,双眼皮大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睡了几天能突然变成双眼皮……但相比起来他之前单眼皮倒像是假的了。凯文尽管脸上稚气未脱,皮肤也糙了点,不是传统意义上细皮嫩肉的美少年,但是他咧嘴一笑,感觉阳光似乎都给面子地洒在他脸上,温暖的不像话。
所以思思姐一听到他开口,瞬间被俘虏。热情地带他参观咖啡馆的各个地方,让凯文还以为我们是来找朋友喝咖啡的。
“思思姐,您说让我帮什么忙来着,电话里没听太懂。”
思思姐这才一锤手,恍然大悟一样道:“你看我这脑子,昨天‘时光机’(思思姐的这家咖啡馆)试营业嘛,晚上我给员工开会收集顾客意见时候才知道,因为厕所在后院,所以顾客去厕所时候一看见后院那堵墙上就吓一跳。我突然想起以前大学时候你是宣传部的,估计能给我画个多啦A梦在上面,正好符合我“时光机”咖啡的主题!我这忙你是不是得帮?”
“姐,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凯文从我耳边伸出手来拍拍巴掌,他估计琢磨着我居然还有这种技能,实在没有蠢到家。
可此时的我都没功夫翻他白眼,不知道思思姐哪来的误会……虽然我们宣传部做了很多海报,但那是因为有个东西叫Photoshop……我画的画一向是抽象派艺术流。估摸是以前给思思姐看过我得世界少儿美术大赛的奖牌,她误以为我小时候的创作天赋换到时至今日还受用。想当初获奖的作品,老鼠画的比猫都大,因为着急回家吃饭,就匆忙创作了下,水彩笔没水了,还把笔芯掏出来描。本以为是评委欣赏我的构思,长大后才发现,小时候学过画画的,三个里就有一个得那个奖的。
现在望着对面殷切的思思姐,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曾经吹过的牛,都是自己今日留下的汗。
可最鬼使神差地我竟接过了思思姐递来的油漆桶……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墙前了。
这面墙我是知道的,第一次看见我也吓了一跳,起初我以为是不知道哪位人民画家在此即兴创作了一只生化危机里的怪物鸟,后来看仔细了才发现这画家不过比我水平高了那么一点点,他本来想画的应该是只仙鹤。
“这……是仙鹤?”凯文眉头皱的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比平时看我的眼神还多了几分嫌弃。
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喏!”他指了指怪物鸟头顶的一抹红和它细细的腿。
我有些哭笑不得,可不管怎么样,第一步得把这墙刷白。
思思姐叫了三个店员来帮我们,所以只一个小时,墙便铲干净刷好了。可墙绘他们却不管。边等漆干,我边犯愁,向前台借了纸笔开始打草稿。今日接下这事儿,着实是因为怕实话实说了,思思姐这个大喇叭三天就能让所有校友都知道了。当然另一方面,也怕给凯文增加了笑柄,以后更是管不住他。
“姐,那个姐姐叫白思瑶?我还以为你喊她思思姐是为了好听,后来一寻思确实不能喊瑶姐……不合适……”
凯文不知从哪借了套水彩笔来递给我。
我接过彩笔便在凯文头上敲了下道:“你小子懂不少啊!”其实我开始也不知为什么大家叫他思思姐,当初进学生会时候前辈教我喊的,我私下倒也琢磨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思姐是不是特好看?”
“嗯!”凯文笑着应到,“不过倒不是觉得美,只是觉得身上有种英朗的气质。”
“ 她何止气质英朗!上大学时候作为比我们高了两届的学生会主席,时常没架子的带我们去撸串。因为不喜欢副主席欺负新来的,直接找团委书记告状免了那货的职,给我们出了好大一口气。因为长得好看屁股后头的追求者一大串,可她从来只是冷冰冰回句‘谢谢您的厚爱,求别跟着我了',甚至有回直接把男生送的lv包摔在那男生脸上,后来被那男的谩骂,她一气之下给人家打了,差点让学校记了过,好在那男生自己觉得被一女孩儿打了挺丢人的,就没告到校领导那里。”
凯文咋舌,看他皱成一团的脸,估计已经满脑子问号了:“这……居然是学生会主席?”
凯文这反应很正常,我慢慢解释道:“别看她这样,却是民心所向呢,而且做事干脆利落,大家都愿意跟着她干。”我接着宣传思思姐的丰功伟绩。其实思思姐牛哄哄的事不止一两天能说完,比如她之前在国企上班,工资高,待遇好,睡得香,能养老,结果她二话不说就给辞了,辞职信上只写了一句气的领导吐血的话“这工作只适合你们养老,实在无聊”,后来她爹妈知道了关了她一个星期禁闭。后来又找了个广告公司的工作,挣得更多了,而且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了,家里虽然不愿意闺女这么操劳,但也以为这工作干了这么多年总好过姑娘换工作太勤。结果去年,这姐姐又给辞了,非要闹着开什么咖啡馆。于是她花了三个月去考咖啡师,花了一个月找铺子签合同,花了一个月装修,花了两个月作为善心老板散散店里甲醛的同时招聘团队,于是就在昨天,“时光机咖啡弄”开业了。这姐姐传奇般的人生些许被我讲的平淡了些,但是我讲着讲着自己都热血沸腾了。
“其实我一直特别佩服思思姐,也特别羡慕她。”说起这句话我竟自觉有些伤感,“思思姐说过,工作那么多,不过是为了挣些资本,不如全部投在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上,输了大不了重新来过。”
“一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
“你……这是夸她?”
“不然呢?”凯文说着头便朝我这边歪过来,我急忙捂住我的作品。
虽然我画画的手没停,但是这么半天,我连个p都没画出来。我指了指远处的油漆桶道:“你快去把颜料给我准备准备,别耽误本艺术家创作。”
凯文不情愿的蹲到墙角开始倒腾彩漆。
“这种事那厉害的大姐花几个钱请人来做就行了,让我们费这个劲。”
我抬眼看了下凯文,才想起忘了告诉凯文这姐姐的另一大优良品质,便补充道:“这咖啡馆里的漆都是姐姐喊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刷的……装饰大多都是淘宝买的……她请人装修的钱估计还没咱院儿翻新花的多……”
我见凯文嘴都合不上了,不觉有点好笑,低头一看自己画的小叮当,又笑不出来了。
“凯文,你衣服烂了。”
刚才我们做了个报纸工作服,不知道凯文什么时候扯烂了。
“啊?”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他懵逼地看着我。
我又说了遍,他左右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妥,我干脆起身走过去把他的报纸衣服扯下来。可没想我手刚放报纸上,他便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本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姐……哈哈……姐……这哪里是……哈哈……哪里是多啦A梦……不行了……哈哈……笑死我了……怎么看也是只鸭子。”
我把他的头摁倒,夺回我的画纸。慌忙跑远继续画,似乎被他刺激后,美术水平直线上升。怎料身后又传出疯狂笑声:“姐……哈哈……你的多啦A梦抽烟抽多了吧……哈哈哈……”
“滚……”我忍无可忍直接推着他脸让他溜远点。谁知抬眼白他时候,发现他脸上从下巴到脑门,直直一条蓝。再一看我手里,竟还拿着水彩笔。这次轮到我笑翻了。
凯文疑惑地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眉毛挑的头发都震了震,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委屈地向我说道:“姐……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我向来是个心眼小的人。”
“啊?”我笑的没工夫看他,毕竟他这会儿有点阿凡达的意思,“啊!”
不留神,感觉脑门被什么东西滑了一道,伸手一抹,一片红……看着笑弯了腰的凯文,我干脆又选了根漂亮的紫色,准备让他脑门发点紫光。
“姐……别……别!一报还一报啊!你打不过我的……别……别……哈哈!”
这小屁孩儿佯装躲避我,竟一个假动作在我脸颊上画了一道。我十分不赞同他这种幼稚的行为,脑海中也琢磨着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可是手脚却并不听使唤,径直追凯文去了,好不容易才让我逮着他,尽管我拽着他不松手,可是两个人互相防备着,手来回遮挡,竟有点武侠剧的意思,我的胜负欲显然盖过了一切。我俩抵着手,无形地博弈着。
“小鹿?”
我闻声向右望去,一个激灵慌忙把手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