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康安都尉付子健长得玉树临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付子健此人绝对算得上是绝对绝的将种子弟,他的父亲早年随着邺王赵岩征战过晋国,而他自己也在及冠之后随着已经当上了镇东将军的老爹一同去了趟水云郡剿匪,也不知是老爹在背地里暗中支持,还是他自己真有本事,生擒了一伙匪寇的头领,回来之后就做了个校尉,慢慢的付子健就成了可以统领八百甲士的都尉。
家底厚不厚不敢说,但付子健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在普通人当中,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人物了。
付子健居高临下,傲然望着面前那看起来二十五六的男子,冷声道:“就是你胆大包天,阻挡本将旗下校尉查办聚众闹事之人?”
“你可真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到。”
那男子呵呵一笑,往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道:“这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堂堂校尉查办两伙聚众闹事的地痞无赖这种事可是为我们都城百姓造福啊。”
“既然你知晓如此,为何还要阻拦?”
“我呢,今天和朋友出来喝茶,碰巧路过这里,本来也不打算管。”
男子抬头望向付子健道:“但你那校尉也抬不讲理了,上来就想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这谁能看得过去。”
“看不过去,你就出手伤人?”
付子健的目光阴冷,望向那男子道:“打伤军中武将,你可知该当何罪?”
“重则三十仗,拘役三个月,罚款二两银。”
男子仿佛挑衅一样的看着付子健道:“我说的,可对否?”
“对,对,太对了。”
付子健冷笑着摆手道:“既然人家已经说了,还不赶紧上去招待一下?”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便呼啦啦跑出来十几名邺国甲士,朝着男子便围拢上来。
“停停停!”
男子站起身来,满脸不爽道:“你们想女人就说想女人,绕那么多弯弯路干嘛?”
男子撇了撇头,看向那十几名甲士,嘴角高挑道:“而且你真觉得,你一个小小的都尉,能拿捏的了我?”
一听这话,周遭众人都觉得眼前这男子是疯了。
一个都尉,堂堂王庭六品武官,战时可统领三千人,非战时也可统领八百人,这在常人眼里,已经是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了。
这位爷倒好,这样的一个在王庭都算得上是中流砥柱的武官他还嫌小了。
一旁的祁尹都有些觉得这姓楚的公子口气有些太大了。
之前他是在丹阳郡让一个姓王的校尉抬不起头来,但那毕竟是地方军,地方军与中央军那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就如同预备役和正规军那是一个道理的。
就算是平级的校尉和都尉,地方军的校尉都尉都要比正规军的校尉都尉低上半级。
“行了,羽嘉,别和他废话了。”
这时候,站在那男子身后的另一名男子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人直径走上前来神色冷峻,面容不善,语气也毫不客气,道:“你叫付子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这人倒也痛快,直径开口道:“让你家那位主子,用最快速度爬过来见我。”
一听这话,付子健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
付子健也是忍不住了,满面嘲弄的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让我主子爬着过来见你,你还要脸不要?”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以为你是谁,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那付子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冷声呵斥道:“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囫囵个的活着离开,尤其是你们俩。”
“你……”
“行了。”
不等那黑衣男子发作,那先前开腔的白衣男子便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你可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狗眼看人低?”
也不等付子健说话,白衣男子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道:“你不说你叫付子健,那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儿了,大概两年前,当朝镇东将军付启,曾带队三千人马前往水云郡剿匪,期间攻破匪寇十余寨,而在其中,他的儿子,也就是付将军你还在一役当中生擒一匪寇头领,回到都城后,被大王破格传令到朝堂之内听封,说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良将对吧?”
听闻这话,付子健的脸上难免多出几分傲然,道:“大王抬爱。”
“没错,确实是抬爱你了。”
白衣男子将手中书信展开,而后递给身旁的黑衣男子,笑吟吟的对付子健说道:“那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话怎么这么多?”
付子健有些不耐烦。
但那白衣男子却继续说道:“我听说,水云郡内,似乎也只有十几伙匪寇,而在付将军三千人马退去之后,这十几伙匪寇安然无恙,倒是沿途一座小村落的平民老百姓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白衣男子嘴角高高挑起,眼神也变得玩味,道:“付将军,你觉得,这是不是巧合?”
一听这话,付子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只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毕竟是在将门世家生长起来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了。
付子健微微眯缝了下眼睛,而后也挑起嘴角道:“也不知你这消息是听谁说的。”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而且还有了确凿的证据。”
白衣男子见那黑衣男子已经将书信内容看完,便将信件拿了回来,朝向付子健展开道:“你觉得,我如果把这事儿呈报给上峰将军,付将军的前途可还能保得住,你们付家可还能保得住?”
虽说距离较远,但做贼心虚,付子健咬了咬牙,随后亦是破罐子破摔了,在马上捧腹大笑,缓缓抽刀:“那你觉得还有这个机会吗?”
白衣男子反问道:“你想要杀人灭口,你可知无故杀死一名百姓,该当何罪?”
付子健抽出腰间长刀,冷笑道:“本将岂会知法犯法,只是你这个江湖流寇,不知何时潜入月都镖局内部,本将奉命追查至此遭遇月都镖局反抗,无奈之下斩杀月都镖局上下百余人。”
听闻这话,白衣男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黑衣男子有些忍不住了,脸色阴沉,怒喝道:“你敢!”
“别那么沉不住气。”
白衣男子在他身旁淡淡的说道:“让你觉得气愤难当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
闻言,那黑衣男子神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道:“你小子今天让我出来,可是让我长了好大一番见识啊。”
白衣男子对他这幅神态不以为然,道:“要不然怎么说让你多出去走走呢,在那里面待着,好人都得待傻了。”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两姐妹,连带着祁尹这位总镖头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二人到底在讲什么。
付子健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已经毫无兴趣了,此刻亦是高举着手中战刀喝道:“都给我拿下,违抗者斩!”
话音落下,身后邺国甲士纷纷提矛向前推进。
不论在江湖上是多大的门派帮会,遇上了正规军,那也就只有挨打的份。
这不是说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是多么不及,也不是说,这天下每一支正规军都是战无不胜的铁甲王师。
正规军毕竟代表的是官家,只要一动手,那铁定了是要被判为反贼。
反贼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很多人都宁愿死在对方的矛下,也不愿意对其出一刀。
见此情景,月都镖局内的众人都是慌得不得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那一黑一白的两位男子坦然自若。
“既然你安排的如此周密,那我到是要亲眼看看,你一会如何收场。”
黑衣男子望着面前朝自己逼近的甲士,满脸惆怅,转过身说道:“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有一位我大邺士卒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那是自然。”
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挑起,向前走了两步后,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随着体内气机运转,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脆响声不断响起。
紧接着,他腰间的佩剑以及祁如霜手中的佩剑,连带着月都镖局内的藏剑,甚至是周遭方圆千步品级较好的长剑一同飞上天际。
数百长剑飞天,这样的场景谁见过?
也就祁如霜见过一次,但那一次,他也是紧紧运用了一丁点的气机,召唤了三柄剑而已。
御剑千步取人头,在这天底下,为时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便是邺国的中将军,定西伯楚羽嘉!
楚羽嘉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那些已经被惊呆吓傻的甲士,道:“大邺定西伯楚羽嘉在此,谁敢上前一步!”
哗……
一瞬间,满场鸦雀无声。
那些甲士皆是惊诧莫名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以及眼前的人。
他竟然是楚羽嘉……
竟然是哪个单枪匹马战群将,三千兵马捣王都的家伙!
双臂环于胸前,一柄长剑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就像仆人一样落在了楚羽嘉的脚边,楚羽嘉双脚踩在剑身上,御剑而行。
漂浮到半空当中,楚羽嘉挂起了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笑容,望着面前的付子健:“姓付的,你可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