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失望、愧疚难安……所有的情绪瞬间像是洪水般席卷而来。
眼泪憋不住的从眼眶滑落,内心歉疚自己当初手上有银子的时候就应该赶紧过来将宋家父子给救出来。
她已经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也逐渐接受自己是大顺里的宋元清,却只知道过着自己日子,而把原主到死也一直念着的亲人给忘了!
见她哭了,奚云敬才手慌脚乱的揪着袖子给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你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宋元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真的就像是知道自己的父兄已经不在世上,悲痛欲绝了。
“咱爹和大哥是不在府衙,又不是说已经死了。”
宋元清愣了一下,停了哭声,“你说什么?”
奚云敬道:“今早上朝廷来了话,冯元龙已经把咱爹和大哥放出来了。”
放……放出来了?
宋元清怔了怔,像是还没把这句话消化过来。奚云敬又重复了一遍:“放出来了。不过宋家的房子已经没了,想必他们在陇平县也没了去处。元清,我想,他们会不会是去原阳州府找你去了?”
因着奚云敬的这句话,宋元清又着急忙慌的往回赶,根本就想不起一同而来的还有袁家两位少爷,也没空去管奚云敬。
从原阳州府赶到陇平县需要半天时间,同理从陇平县赶回去也需要半天时间。
本来早起就被耽搁了一会儿,路上又被耽搁了一会儿,这会儿不管宋元清脚程再快也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了。
飞的还行。
奈何宋元清只有两条腿。
宋元清一路急急冲冲,到了陇平县城门口时,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她还特地往旁边靠了靠。可这马来到她身边便被人吁停了下来,这声音……
“上来。”奚云敬骑在马背上,朝着她伸出一只手,“你不是真的要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吧?”
宋元清咬咬牙,借着他的力被拉上了马背。
这是宋元清第一次骑马。
电视里的骑马情节潇洒又浪漫,可到了宋元清这里,两腿被磨的仿佛已经破了皮,整个人颠簸的恨不得把胃里头那点东西都给吐出来。
骑了不了多远,宋元清就想要放弃了。
她刚把手往回一缩,刚刚张口想要让奚云敬把她放下马,奚云敬却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继续让她的手抱住自己的腰身。
“抱好了,一会儿掉下去我可找不着你。”
奚云敬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晚的天色,“一会儿天黑了,你长得又这么黑,我可真找不着你。”
宋元清有些委屈。
抱着也没什么用,双腿还是痛,颠簸的还是恶心想吐。哪怕是美色当前,她也只想下地,靠自己的双脚实力踏踏实实走会儿路。
可如果真靠自己走,别说她赶不回去,就是天色渐晚,她这会儿也绝不敢自己上路。
“嗯?”奚云敬尾音提高,“怎么感觉元清你不是很高兴?你是不是在后头嘀咕着骂我呢?”
宋元清朝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我白着呢!”
好在宋元清家里没在城内,就在城外,否则这个时候城门关了,他们想进去还得要再飞檐走壁一回。
这一路的奔波已经给宋元清留下了不好的体验,她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勇气再去体验轻功了。
快到了路口时,远远就见有人提着灯笼站在那等。宋元清眸心一窒,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谁,是宋家的那位父亲,还是年长她几岁的哥哥。
近了些之后宋元清才瞧清楚,那是柳氏。
见他们回来,柳氏忙又朝着后头看了看。不见其他人,柳氏才问:“元清,我家文意和承文呢?”
WHAT?
宋元清这才想起袁承文和袁文意两个人被直接丢在了那迎亲队伍的热闹里。
人是跟着她出去了,这会儿她却没把人带回来。宋元清根本就没脸见柳氏,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嫂莫慌,两位少爷说想要陇平县多看看,说明天自己回来,我们就先赶回来了。”
柳氏将信将疑的望向宋元清,宋元清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听奚云敬说:“二嫂你不信我?明日文意回来你问他,他是不是说过喜欢陇平县的民风,是不是说过喜欢陇平县的热闹。”
奚云敬在马背上看着柳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是不是也说过,陇平的姑娘好看。”
柳氏听闻亦是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到是奚云敬,稍稍弯下身子,与柳氏说:“文意都春心动了,是该给他们两兄弟说亲了二嫂。”
说罢,奚云敬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就要往前走了。
柳氏像是才反应过来,与宋元清说:“元清,你家门口等了两个人,大中午的就来了,天黑前人还没走呢,也不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
两个人?
在她家门口?
宋元清心里咯噔一下,匆匆谢过柳氏之后,又在奚云敬腰间掐了一把。奚云敬浑身一震,又夹了下马肚子,引着马儿往前走。
过了路口,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自家门前。距离太远宋元清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她知道,那就是宋家父子。
马儿停下,奚云敬先下来,再把宋元清抱下来。人才刚刚落地,她就快步的跑了过去,不消细看对方长的什么模样,宋元清就已经哭着喊了起来:“爹!哥哥!”
她哭,一还是因为心中愧疚。二,是因为原主记忆里宋家爹爹和大哥对她自小的疼爱。
这番亲情,是她上一辈子感受不到的。
宋家老爹宋集朝着她伸出两只手,可到了半空又给收了回去,只是看着女儿欣慰的连连说了好几句“好”字!
宋家大哥宋天瑞略过宋元清,目光望向她身后的奚云敬,“元清,这是袁家的哪位少爷?”
宋元清眉心一跳,在奚云敬开口称呼前及时抢过了话头。
“他叫奚云敬,是与我供药材的人,不是袁家的哪个少爷。”
说这个话的时候宋元清瞧不见,但宋家父子两个人却是清楚的看见奚云敬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供药材?”宋集皱起眉来,“供什么药材?”
宋天瑞亦是疑惑:“元清,我们等在这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上门求医,都是冲着你的名号。元清,你什么时候会给人看病,懂得医术了?”
宋元清眉心又是狠狠一跳,“爹,大哥,我们进去说!”
虽然她又把给奚云敬瞎掰扯的那个身份扯出来,奚云敬虽然没有当场反驳,却是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他拿出钥匙,当着宋家父子的面,打开了宋元清家大大门。
宋家父子齐齐傻眼,恨不得再揪着宋元清质问一遍奚云敬的身份,质问他为什么会有宋元清家的门锁钥匙。
话还没问出口,两人又瞧见院子里那晒在竹竿上还来不及收起来的男衫。宋家父子相互对看了一眼,默契的把宋元清拉到了一边。
“元清你老实跟爹爹说,你是不是又嫁人了?”
“元清你老实跟大哥说,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宋元清:……
“元清呐,咱……”奚云敬话还没说完,宋元清的眼刀子就飞了过去。奚云敬委屈的抿了两下唇,这才又说:“你爹和大哥是不是还没吃饭?咱们这还没生火,你瞧,我是不是先去二嫂那拿些吃的过来?”
“不用不用!你去做饭!我给他们收拾房间!”
宋元清生怕奚云敬会讲出那一句他主内她主外的话,就赶紧的把宋家父子先喊走了。
她带着宋家父子进了堂屋休息,点了灯,宋元清才瞧见宋集的头发已经比原主的记忆里要花白了许多。就连宋家大哥,也像是成长了好几岁。
宋元清当即红了眼眶,“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大哥受苦了!”
宋集心疼女儿,宋家大哥亦是忙着宽慰。三个人在堂屋里头聊了一会儿,宋元清才想起来带他们去选房间。
除开奚云敬的那一间房,剩下那三间随他们选。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收拾收拾被褥就能直接睡下了。
宋天瑞指着另外一间,“这间房是谁睡?”
宋元清哭笑不得。
这宋家大哥长相看着倒是憨厚,可人怎么这么精明,紧着追问奚云敬的身份。
正当她想要找个完美的借口先搪塞过去,奚云敬却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水滴,一边笑道:“这是我的屋,大哥若是喜欢这屋子,我帮你收拾收拾。”
宋元清:……
宋家父子:!!!
要死啊!
宋元清拼命的朝他给着眼色,奚云敬就是故意的凑过来,“元清,你眼睛疼么?你屋里有药没,我去给你拿。”
拿你大爷!
夭寿啊!
宋元清要骂人啦!
“元清,他到底是谁?”
……
“元清会看病,我就是专门给她供药材的人。整个大顺,这药材就只有我能搞得到。可怜我有路子却无家可归,元清心善,就收留了我。”
奚云敬笑得坦坦荡荡,“这事儿整个原阳州府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