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愣了好大一会儿,“你说什么?”
“陈武与你走的近,你也去过他家好几次,别人可都是看见的,这会儿闹出这么一个事儿来,陈武家自然是被针对了。”说起这个,他长长叹了一声:“昨天晚上就有人把陈武家给围住了,非说陈武把你藏在了家里,让陈武把你交出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根本就不在陈武家,那些人不敢动你,所以就把气出在了陈武头上。”
说起这个,他越发气愤。
“当时陈武还不在家,只有他闺女在。那些人冲进去,把他闺女差点儿吓出病来。也是陈武赶来的及时,顺便把官府的人给带来了,这一场火才没被烧起来。”
那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宋元清,“虽然房子没被烧了,人也没什么事儿,但你刚刚也瞧见了……陈武的日子,不太好过。陈武人不错,你若是……就别再去打扰他们家了。”
丢下这话,这人就真的走了。
宋元清站在原地,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刚刚他是没把话说完,但宋元清心里都知道的。
那些人没有找上门来,不是因为宋元清家不在城里,而是因为官府给她砌门墙,又几次进出官府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仗着官府这层关系,人家就不敢动她,所以才找上了陈武。
因为她,陈武家的房子都快要被烧了,那孩子本来身体就弱,大病小病不断,昨晚上又被吓着了……
若是今天她再去陈武家,那帮人指不定还要对陈武家做什么呢。
可她今天还带了药来,准备麻烦陈武帮她卖些药。便宜些也无所谓,只要能有钱就行。
想起自己揣在袖兜里的药,宋元清忙把药都翻出来,可手指才刚刚触碰过去,她就知道完了。
为了方便,宋元清都是把西药磨成粉,再用纸包起来。现在这一盆水毫不意外的把这些药都毁了。
宋元清有些丧气,赌气的把那些药都给扔在了地上。可往前走了两步,她想起了上回头孢就酒的事情,又心有余悸的折回来,把那些药重新收了回去。
想了想,宋元清又追上去,把他给喊住:“我这里有些药,还有上回从陈大哥家里拿的两样东西。我现在也不方便过去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他?”
怕他不答应,宋元清又加了一句:“还有给你娘准备的药。用量和方法还是跟上次一样,不要银子。”
那人听了后头这句才算是勉强答应下来,把宋元清喊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伸手:“拿药来。”
宋元清往巷子里看了看,“我的药都放在城外呢,东西太多,我不方便都带进来。这样吧,你城门口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拿。一会儿我就不进城,不给你惹麻烦了。”
她这么一说,那人自然就不好说什么,就只能点头应下了。
宋元清先他一步出了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闪身进入空间,将上回丢到洗衣机里洗的床单拿出来叠好,又重新给那位大娘拿了药,最后才又重新给陈武她女儿拿了一些药备用着。离开空间之后,宋元清把药递给了那人,交代那人把药和床单送给陈武家。
那人问了问陈武那些药的药性,和用法。宋元清没多想,也怕陈武会忘记了用法,便一一的与他说了一遍。那人记下之后,才匆匆离开了。
回了家里,正如昨天柳氏说的,家里已经没粮了,这会儿袁家几个人正要上山去找吃的。见宋元清回来,袁家人都愣住了。
袁家这几个人上上下下的看着宋元清,目光有些不敢置信。
袁文意指着她:“你掉哪个坑里了?不对啊,你不是进城去了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柳氏扯了扯袁文意的衣裳,示意儿子把嘴闭上,紧着柳氏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催着袁文意和袁珲趁着天色上山去。
今天袁家那位大夫人刘氏倒是难道的也出门了,手臂上挎着一只竹篮,就这么站在袁玮身边。两口子虽然一样没说话,但眼中的眸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柳氏提醒过的袁文意却丝毫接收不到讯息,只一味的好奇:“你是自己掉进去的?这头发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不自己弄弄?你这一路上就这么过来的?没人盯着你看?女儿家家的在外头要注意些模样,你这样的,以后还能嫁的出去么?”
“文意!”柳氏出声提醒他,“我们趁着天色要上山去了。”
说罢,又催着大家赶紧走。
袁文意懵懵懂懂的被柳氏推着往前走,袁珲更是没话说,随着就走了。刘氏张了口想要说什么,可还没出声就被袁玮给拉着走了。
刚刚满满当当站的都是人,这会儿又只有宋元清一个人了。她垂眸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突然想起,就是连一向对她友好的柳氏竟也没多问一句,亦或者是安慰一句。
她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心却早就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
进了家门,回了屋里,宋元清脱下这一身狼狈,看着丢在地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脏脏兮兮,可怜又好笑。
她自己,也是可怜又好笑。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丧了一天的宋元清只觉得浑身无力,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忍不住的哭了。
有人敲响了房门,动静有些急躁。宋元清这会儿哪有心情去管别的事情,只是稍稍把哭声收敛了些。
“宋元清!你怎么了?”
“宋元清?”
“你哭什么?”
“你把门打开!”
“你到底怎么了?”
外头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大有要破门而入的动静。
宋元清怔了怔,仔细的听了听这声音,这才认出是袁承文。
袁承文本是在屋里头休息,这房子偏远,本就没什么动静,半睡半醒间,竟听见了哭声。他本以为是谁过路而已,却陡然惊醒,自己隔壁屋就是宋元清的小偏房,而这声音,正是宋元清!
他甚至都来不及穿好鞋子整好衣裳,出了房门,这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袁承文几乎可以认定,这就是宋元清在哭。
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把,袁承文想都不及多想,急急的就敲响了房门。
“宋元清!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把门开开,你跟我说!是谁欺负了你?是前头的老胡家?还是谁?你说,我现在就去给你讨……”
门外袁承文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动静中,宋元清还能听得出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娘!你干什么!”
娘?
是袁承文的母亲,袁家的大儿媳,刘氏?
“你管她做什么?现在她这个身份,在外头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变成这样还不是自找的,你管她做什么?袁承文,我警告你,你别去管这些闲事儿,听你爹说昨晚上陈武的房子都差点儿被人给烧了!就是因为陈武跟她宋元清关系走的近。若是你不听劝,别到时候把我们家也给连累了!”
袁承文惊愣当场,“陈大哥家的房子差点儿被人烧了?为何?”
“为何?”刘氏的声音带着些厌恶不屑。“因为她是个……”
“娘!”袁承文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但后头……
两个人的声音刻意的小了下去,宋元清没有那个耳力听清楚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她心里清楚,刘氏对她绝对没什么好话。
一阵拉拉扯扯之后,屋外头什么动静都没了。
之前在门外关怀宋元清的袁承文,再也没来过了。
宋元清冷笑笑,从地上捡起那些脏了的衣服,进入了空间,扔进洗衣机,在医院职工宿舍里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最后则是随便找了张病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宋元清还没摸清楚空间里和空间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时间差,自然不知道这会儿外面是个什么时辰。她把衣服换上,重新把自己收拾妥当,这才回到科室,挑了些病例,强压着耐性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里的宋元清隐约听见些动静。
这不是空间医院里的动静,而是她的房间。
宋元清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袁承文悄悄摸进屋里头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她不在屋里,以后见面以后是不是还得做出一番解释才行?
可转念一想,今天她与袁家人就已经是这么一副局面了,或许明天早上出门袁家人就得齐齐撵她出门也说不准,到时候谁还会听她解释?
这么一想,宋元清便又不在乎了。
反正她那屋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人家要翻就翻吧。
稍等片刻后,那动静果然就没声儿了。宋元清看完手中的病例,惯例拿了些药就出去了。人才刚刚到了屋里,紧锁的房门就被人推开来。
宋元清吓得一跳,惊魂未定的望向门口,待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她鼻尖一酸,眼中一涩,想都没想,就一头扑进了奚云敬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