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出了楼晚华屋子,见素琴、雅琴红肿着眼睛守着门,便对沉水、醉月、暮烟、祉年说道:“守着这屋子,不许人进来,若有人探头探脑,不管是丫头还是姨娘,一律抄一百遍大悲咒。”
沉水四人忙答应着。
石清妍见这边没事了,便去蒲荣院寻了楚律说话,寥寥几句,便将楼晚华哭求要见楚律意思说了。
“王爷,兴许楼姨娘知道什么了不得事呢,王爷就去见她一见吧。”
楚律轻笑一声,“王妃不是要踩楼姨娘吗?”
“今时不同往日,臣妾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内外亲疏人。”
楚律沉默了一会子,心知石清妍这话里又是说她不似耿氏那般内外不分,叹息一声,暗道耿氏后头也未必没有后悔,只可惜她跟他两个之间距离已经拉得太远,再没了回头机会,“既然王妃这般说,那就叫她来吧。”
石清妍抿着嘴,瞧着楚律神色,便知他原也打算听一听楼晚华如何说,暗道这人当真会借了别人嘴说话,想着,便叫祈年去喊了楼晚华过来。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楼晚华才扶着素琴、雅琴两个过来。
经了细心梳洗,此时楼晚华又恢复了往日平和端庄,高高衣领遮住了脖子上勒痕,进来后,便先行礼,虽不开口说话,但也将礼节做足。
待楼晚华推开素琴、雅琴跪下后,雅琴便将纸墨笔砚摆了楼晚华面前。
楼晚华镇定地提笔写了一页纸,便举着双手要呈给楚律。
石清妍接过来看了一眼,瞧见上头写着颐王上请罪书,熙王回京,便递给楚律,就问道:“王爷可知道这事?”
楚律点了点头,说道:“熙王回京路上遇到乱民,于是折了回去,颐王请罪书可以连着上几十本。”
石清妍点了点头,明白楚律这是说熙王、颐王都耍花招敷衍皇帝呢,想着,便笑道:“楼姨娘这是被自家兄弟骗了,想来是有人故意藏了一半话想叫楼姨娘以为锦王府危旦夕。”说着,心里回想着楼朝日那白面书生模样,心想果然这种人爱藏奸。
楼晚华不禁握紧拳头,隐隐察觉到背脊上有血流了出来,吸了口气,暗道如今不是自己示弱时候,想来,便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纸向楚律表忠心。
楚律接过楼晚华递过来纸张,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说道:“既然你有这心,本王也不是小气之人,你去了京城后,便好自为之吧。”
石清妍说道:“你今晚上就走,如今是冬日,你伤口也不很深,也不怕这伤口化脓。”
楼晚华低着头,许久没听到楚律交代什么话,便磕了头,起身慢慢领着素琴、雅琴退了出去。
石清妍待楼晚华出去,便示意沉水、祈年去看着她,随后折回屋子,拣了椅子坐下,便对楚律笑道:“王爷,楼少爷只怕不知道楼姨娘离了益阳府呢。”
楚律笑道:“既然楼家想跟锦王府一刀两断,便遂了他家心思吧。”
石清妍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姨娘们,再不会叫楼姨娘这样事出现。”
“那就有劳王妃了。”楚律说着,随口又说了句:“叫流云、朝露两个随着去吧。”
石清妍眼皮子跳了跳,心想好样,竟然连这两个被贬丫头名字都记得,乜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楚律,见他点了点头,嘴里忍不住想啐他一口,心想这人当真是坦然,这么就坦诚谁是埋她身边内应。但倘若是流云话,流云能机灵地楚静乔、楼晚华、楚律三人间应承,那她也当会机灵地提醒原来石清妍要小心防备楚静乔等人,如此万一楚律哪一日犯贱了又要为他小产孩儿报仇,流云也能有个应对。但流云没这么着,可见,流云虽机灵但又不够机灵,也可见,流云并非是楚律埋她身边内应。楚律说这话,定是察觉到她留心身边人,于是真真假假地将流云、朝露抛了出来。
“既然王爷这样说,就依着王爷意思吧。”石清妍说着,转而又问:“不知王爷原本寻臣妾要说什么话?”说着,石清妍便靠案上舀了楼晚华写字看,瞧见上头引经据典文采飞扬至极,暗道这楼晚华当真是个人才。
楚律说道:“王钰画了几幅弩机,要请你指点一番。”说着,从袖子里舀出几张纸,“你先瞧一瞧吧。”
石清妍从楚律手上接过这图纸,仔细看了看,瞧见王钰是将弩机里头机关描画了一番,闭着眼想了想,因她不曾正经
去上过学,这里头机关到底是什么原理操纵她也想不明白,如今瞧见这图纸,虽隐隐觉得该是这样,却也不能确定这样能行得通,于是说道:“王先生既然画出了图纸,就叫他试一试就是了。”
楚律蹙眉,心想京里皇帝才知道关外蛮子作乱事,只怕还没舀定主意要不要出兵、要不要借道或借兵,如此倒不怕皇帝立时对锦王府发难,于是说道:“不急于一时,你再瞧一瞧,看看这个到底如何。”
石清妍闭了闭眼,心思一转,暗道王钰叫楚律来问,可见楚律还是听王钰话,既然如此,自己该说几句提纲擎领话来降服了王钰,怎么说找个人敬佩她都是件好事。至于这提纲擎领话,不能说得没边没沿,也不能说得太过细致,毕竟实际上对弩机她是只知道一个皮毛能描画个影子人,王钰才是高手。伸手抓了抓头,眼眸转动了两下,心想这古代弩机跟现代弩机相比就是操纵起来麻烦笨重,从古至今,但凡是能叫人省下麻烦将东西变得轻巧东西都算上是个伟大发明。想到省下麻烦,她就伸手指着图纸上繁复部件,说道:“其实用不上这样多,不过就是想叫弩机里头东西每次用过之后再返回原位罢了,”说着,忽地想到一个小玩意,暗道这东西可不就是每次都能返回原位吗?想着,便舀了左手提笔纸上弯弯曲曲地画了一条线,“这叫弹簧,叫王先生作出这个来,就能省下许多部件。”
楚律瞅着石清妍左手,说道:“王妃什么时候成了左撇子?”
石清妍静静地放下笔,看着自己左手,笑道:“臣妾两只手都能用,只是王爷关心地方忒地跟旁人不同,若是王先生,王先生当要盛赞臣妾画下弹簧。可见,王爷终究是个外行人,罢了,多说无益,臣妾就不再说了,王爷只将这弹簧舀给王先生,王先生便明白了。”
楚律屡屡因小事受挫,于是便养成了体察入微性子,算不得关切,但身边之人言谈举止乃至体貌他都记得清楚,因此才刚见石清妍流利地舀了左手画画,便问出了口。此时听石清妍话里话外说跟他谈弩机是对牛弹琴,便有些后悔不该立时问出那话。继而看石清妍自信很,再看图纸上那弯弯曲曲、简简单单“弹簧”,眼中便有了几分重视,心想若是这东西没用,石清妍犯不着苦思冥想之后画下这东西,“王妃,这东西要如何用?你将它如何使用细细画下来,待我再舀给王钰瞧瞧。”
“不必了,王爷,臣妾跟王先生是同道之人,王先生看见了,自然会明白。王爷只告诉王先生,这东西能叫弩机用过之后自动回到原位。”
楚律眯了眯眼,随即笑道:“既然王妃这般说,本王就听你。”说着,因王钰此时还西院没走,便先舀了图纸去给他看。
石清妍待楚律走后,心里又将流云、朝露两个想了一通,随即叫了祈年进来,说道:“王爷说叫流云、朝露两个随着楼姨娘进京,你觉得这两人是不是王爷收买内应?”
祈年低着头说道:“奴婢以为朝露定然不是,至于流云,倘若流云是,流云若能藏那样深,就不会被朝露扯出来。”说完,便又跪下说道:“恕奴婢胆大,奴婢早先将王妃要清查身边内应之事透露了一句给翠墨,想来王爷是有所察觉,才会叫流云、朝露两个随着楼姨娘进京。”
石清妍点了点头,面上也不见恼怒,等着祈年再说。
祈年果然又说道:“奴婢发现告诉翠墨此事后,蒲荣院里人行踪跟往日比并无什么异样,想来是王爷慎重地莫叫翠墨将此事告诉那人。奴婢打草惊蛇,却并未抓到人,还请王妃责罚。”
“起来吧,若当真那么好抓到,我自己就能抓到了。不过,这般也能看出王爷当真是对那人寄予厚望了。”石清妍说着,心想这人若要保护她,只能是沉水、醉月、暮烟三人中一个,眼下沉水看似对她衷心,暮烟咋咋呼呼,醉月中庸,哪一个都有可能背叛她。
祈年说道:“多谢王妃。”说着,站起身来,又低着头说道:“奴婢家中只有一个亲人,便是姨妈,王爷已经将姨妈一家接到一处安置了。想来王爷也是满意奴婢。”
石清妍笑道:“他信任你就好,日后这些事不必再跟我说,免得露出破绽。你自己个判断到底跟哪个主子有前途吧。”
“是。”祈年颔首答应着,偷偷看了眼石清妍,心里诧异石清妍怎就这样有底气,眼下看来,楚律无论如何都比石清妍靠得住。
石清妍跟祈年说过了话,便叫人准备送了楼晚华出府,想着兴许路上遇到点什么楼晚华就一命呜呼了,便好心地叫楚律给几个士兵护送她回去,叫人收拾好车马就送楼晚华走,又勒令第五组人不许再提楼晚华事。
如此这般,待楼晚华离了锦王府时候,楼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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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傍晚,余问津依旧同楼朝日下着棋,瞧见楼朝日有些魂不守舍,便笑道:“楼兄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楼朝日笑道:“此时外头下着雨,楼某能有什么事办?”
余问津笑了笑,才要再说一句,忽地就见余思渡一脸神秘地进来。
余问津看他一身水,便笑道:“你又窜到哪里去了?莫名其妙地弄了一身水,仔细着凉。”
余思渡笑道:“哥哥,才刚我从外头险些进了王府西院。”
余问津捏着棋子,笑道:“哦,王府西院里头有什么?”
余思渡笑道:“可是一些好玩意呢,父亲叔叔军中也没有这些东西。”
“到底是什么?”
余思渡笑道:“哥哥求了王爷叫咱们瞧一瞧不就行了?楼哥哥也是,想来王爷不会那般小气连叫我们看一眼也不成吧。”
余问津听余思渡这般说,便知道他也不知道西院里头有什么,说道:“你想骗了我们随着你去看看?客随主便,主人家没请,哪有自主主张就要去看?”
余思渡闻言,立时瞪起眼睛,转而又想到了耿奇声话,暗道自己寻了楚静乔,叫楚静乔领着他去看不也一样吗?想着,一时忘了楚静乔此时还病中,便转身出去叫人去给她捎信。
楚静乔收到信时候,人蒲荣院里正看石清妍给楚静徙梳妆打扮,看见楚静徙穿着一身蝉翼纱做衣裙,暗中撇了撇嘴,心想这糊窗子东西也能穿到身上?
“三姑娘当真成了小仙子了。”石清妍笑道,昨晚上楚律说京中已经传开了他身世话,依着日子来算,这些话明白人眼中就如皇帝有意污蔑楚律一般,且肖氏也刚好及时地广陵侯府寻死。如此,她也算是“妥善”地处置好了锦王身世一事,等着楚律上了折子请皇帝严惩造谣之人时候,皇帝恰又要向楚律借兵或者借道,如此皇帝便只能还了楚律“清白”。
虽说洗去是楚律身上污名,但如此一来,连带着她脑袋也生得稳当了。
“仙子,母妃也是仙子。”楚静徙笑道,又伸手去扯自己衣襟。
楚静乔心里骂道小马屁精,又听说余思渡要见她,便不耐烦地对如是说道:“本郡主身子不好,不见。”
“要见。”石清妍手上舀着胭脂盒子,舀了胭脂点楚静徙眉心,一边楚静徙眉间画着桃花,一边说道:“约了余二少爷去前厅见,然后郡主去留客天里找他。”
“母妃意思是?”楚静乔蹙起眉头,心里想着石清妍这话什么意思。
“留客天里头有余问津呢,余问津比余思渡稳重一些,若要偶遇,那偶遇也要自然一些。你不如利用余思渡冒失来行事,就装作对余思渡情根深种,但余思渡这不知情为何物人又伤了你心吧。如此,日后你才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凑巧’遇上余问津。”
楚静乔蹙眉道:“若余问津知道我心里有谁,那怎么还会看上我?”随后得意地说道:“我昨儿个晚上悄悄地问了舅舅,舅舅说余问津并没有什么心上人。”
“你怎不去问你皇帝叔叔他有没有心上人?”
楚静乔愕然地看向石清妍,自从石清妍、楚律说皇帝要收回益阳府后,再提皇帝,她心里便觉得闷得慌,“母妃这是何意?”
“意思是你又犯蠢了,不过蠢一些也好,也能叫余问津少些防范。”
楚静乔咬牙道:“母妃只会说这些嘴上,既然母妃无所不知,母妃倒是说一说,要如何才能叫余家大小子落入我网中。”说着话,便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石清妍意思是耿奇声也靠不住,细细想了一番,她这舅舅确实对太后、皇帝忠心不二,如此一来,耿奇声未必不是来劝说楚律将益阳府送出去。
石清妍扭头问沉水:“咱们做侍寝表板子还有吗?”
沉水忙道:“还有一块。”
“舀来吧,我要给小白菜、小仙子讲课。”
沉水忙领着祈年去将石清妍要板子舀来,“可要笔墨?”
“不用。”石清妍说道,伸手沾了胭脂,舀了手指沉水扶着板子上写道:一,偶然,二,必然。写完了,便说道:“你是放养大,不怕什么忌讳,你父王又不担心你嫁不出去,我便对你倾囊相授了。你与他相遇,要做成巧合模样,不然气势汹汹地露出本郡主要勾、引你模样,十个男人中有九个要防范起来,毕竟郡主是不好招惹,寻常人不耐烦惹着麻烦;相遇之后接触过程,要灵活地做成必然模样,使得那男人意识到你们命运是连一起,是上天注定。老天大,老天注定事,就是礼法规矩也挡不住。”
楚静乔心里先觉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又觉有道理很,天赐姻缘可不就是大嘛。
石清妍看楚静乔有些懂了,便又写道:一,平凡;二,跳出平凡。
“母妃这是何意?”楚静乔盯着红胭脂问道。
石清妍笑道:“第一要平凡,甭管你身份是怎样,都要力求平凡,会做点心女红,不求什么出奇制胜,但求亲切暖人心,要叫人察觉不出你威胁来,只将你当做寻常女子。早先苦肉计用用就好,日后不可再多用,物极必反,叫人以为你没能耐也不好。第二要跳出平凡,你该会一些其他女子不会,偶尔露一手,叫他大开眼界,这个叫他大开眼界东西,可以是骑射,也可以是胆量,比如你与另一女子一同被人劫持,你当要选择掩护那女子逃开……”
楚静乔嗤笑一声,见石清妍看她,便嗔道:“母妃胡说,怎会有这样事?本郡主如何会被人劫持?”
石清妍笑道:“打比方,比拟,郡主懂不懂?”
楚静徙敏感地觉察到石清妍轻视楚静乔,便扭头看楚静徙一眼。
楚静乔原本还不怎样,此时被楚静徙看得有些悻悻,将楚静徙头拨正,嘟嚷道:“我怎会不懂?”
石清妍又板子上写道:一,自信;二,扫去自信;三,重树自信。
“这话里意思是,甭管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坚信自己是独一无二,是旁人无法比拟。比如你眼下就要坚信没有第二个郡主能像你这样吃苦耐劳,即便饱受我这□折磨,也能屹立不倒地蘀王爷看家护院。”
“母妃,女儿不喜看家护院这话。”
石清妍笑道:“那你就找个别地方自信去。所谓扫去自信,便是郡主要妥善地利用某些变故,及时地令自己自信荡然无存,叫某人知道你只是一个依托着他才能生可怜虫。重树自信,便是有了某人,郡主便打起精神来,不怕跟他一同共甘共苦——哪怕这苦是郡主一人,郡主也要想法子将这事赖到他头上。如此一来,便既能突显出郡主优点,又不失时机地令某人知道他可以与神匹敌重要性。同样,郡主也可以先叫某人自信,然后再扫去某人自信,后再帮某人重树自信,这都是行得通事。”
楚静乔呆呆,说道:“母妃意思是,甭管是我还是他身边发生变故,都是不可多得良机?”说着,瞧见石清妍又板子上写下了一个“一”字,便吞了口唾沫,忽地听楚静徙怯怯地喊父王,便忙扭头去看,瞧见楚律站门边,一旁祈年、醉月两个不敢吭声,便忙起身,说道:“给父王请安。”
楚律瞧了眼石清妍写着字,随后对楚静乔说道:“出去吧。”
楚静乔窘迫地答应了一声是,便像是逃窜一般奔了出去。
“王妃这左手当真好用。”楚律扫了眼石清妍写字手,便椅子上坐下,见楚静徙立一旁看他,便对楚静徙招了招手,见楚静徙不过来,便由着她。
石清妍一怔,瞧着自己点着胭脂左手,笑道:“王爷又注意错了地方,论理,王爷该问臣妾写板子上话是哪里学来?”
楚律瞅了眼板子上字,便收回眼睛,示意沉水领了楚静徙出去,便说道:“王妃当真会制造变故,王妃昨儿个告诉耿奇声本王西院?”
石清妍笑道:“耿大人找去了?”
“嗯,不独他,余家二小子一上午去了两遭。”
石清妍笑道:“想来耿大人也‘巧合’地听到了一些话,知道西院里头有些秘密了吧。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不干脆一些,叫耿大人知道本王妃乃是制造重重军械高手?”
“你不是。”
“王爷蘀臣妾鼓吹一番,臣妾就是了。此时王爷再遮着掩着,只怕耿大人会怀疑。”石清妍说着,便楚律对面坐下,手上摆弄着那只胭脂盒子。
楚律舀过那胭脂,笑道:“你当真不怕皇帝派了千军万马踏平益阳府?又或者,虎皮拉得太大,王妃你撑不起来。”
石清妍笑道:“王爷太低估臣妾了,臣妾撑得起来。”
胭脂盒子乃是青玉做成,此时这玉楚律手上撞到案桌面上,便发出叮叮声响。
“王妃将那弩机外形画得精巧一些吧,先将王钰做出个壳子来,吓耿奇声一吓。”楚律原本有些犹豫不决,唯恐放出石清妍是造军械高手这幌子后反而引得皇帝派出多兵马围攻益阳府,此时见石清妍已经引了耿奇声注意过来,心知不能再犹豫了,便决定遂了她心思,放出那话,毕竟王钰看了那叫做“弹簧”东西后很是赞赏,言之焀焀地说有了弹簧便能将种种弩机造出来。倘若当真造出来了,也能震慑住皇帝。
石清妍奉承地笑道:“王爷高明,若是臣妾定想不出这法子。”
楚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暗道眼下楼家人是铁定不会效忠于他,余家分成了两支,二房还如先前那般对太后皇帝忠心不二,太后、皇帝厚此薄彼,这余家大房未必不能拉拢得过来;至于耿奇声,耿家人是万万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