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魏婉芸差点儿暴走。
她气不打一处来,但眼下却是顾不得同周邵初置气了。
因着魏婉芸交代的事情急,所以三叔的脚下生风似得,走得飞快。
眼看着三叔已经走远,等出了府骑上马,一溜烟儿就没人了!
魏婉芸甚至都没有来得思考。
因为不好声张,她一转身便快步追了出去。
“三叔!”
“三叔!”
好不容易才在回廊的转角处叫住了三叔,避开周围的耳目并低声叮嘱了一番,再回来,气喘吁吁的魏婉芸看向周邵初的眼神里都像是喷着火。
她瞪着周邵初,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比起暴跳如雷的她,周邵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理所当然道:“你也没问。”
魏婉芸:“……”
这是需要问的吗?
事关人命的东西,他在给她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就一次性的说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魏婉芸心中所想,周邵初从廊檐下走了出来。
他清冷的眼神落在魏婉芸长长的眼睫上,语气一片云淡风轻道:“我说了,这东西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心脉,但正常人哪里会短时间内连着被夺命三次?”
一粒就够了。
所以,怪不得他。
虽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依然不能抵消魏婉芸心头的怒火。
更何况,要是他再晚说半句,让三叔就这样带回去给阿娘服下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魏婉芸还没来得及后怕,却听周邵初微微侧首,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道:“更何况……那小瓷瓶里,总共也就三粒。”
魏婉芸:“……”
一次性把话说完会死人吗?
会吗?
会吗?
会吗!
魏婉芸攥紧了拳头,不光是想打人,她现在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这边气得直哆嗦,而对面周邵初却微微挑眉,故作好奇道:“怎么,你没看吗?”
魏婉芸咬牙切齿,没好气道:“没有!”
从马车上下来到现在,这一路她哪里有闲工夫去数数里面有到底有几颗!
然而,这人明明知道,却还要故意在三叔要走掉的档口说出那么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来。
他若不是故意在那时候说出“不能超过三粒”,魏婉芸又何至于连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结果小瓷瓶里面就三粒。
她明显被他戏耍了。
魏婉芸要被气死了。
她瞪着周邵初,恶狠狠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闻言,周邵初嘴角微扬,一抹笑意自唇瓣晕染开来。
那俊美无俦的容貌因这一笑,而越发多了几分勾魂摄魄的魅力。
然而,就是这么好看的一张皮囊,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欠揍的:“你也没问。”
魏婉芸要疯了。
她觉得,一定是老天爷觉得让她重生这件事儿便宜她了,所以才要让她遇见了这么一个祸害。
对,就是祸害!
他遭到灭门之灾都能活下来,说明什么?
说明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
不过,气归气,魏婉芸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也不会真用这种戳人脊梁骨的话去揭人伤口。
想着他刚刚家破人亡,大概心里不痛快,所以不大希望别人痛快。
魏婉芸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将这口气给忍了。
待过段时日,他心情能平复些,若再敢这般戏弄她的话,她的拳头绝对不留情!
这样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之后,魏婉芸再转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心平气和。
对上周邵初清冷的眉眼,她想到了之前三叔的那些话。
城外的灾民……
“刚刚三叔的话你也听到了。”
魏婉芸叹了口气,眸子里带着几分忧色道:“你能不能……”
魏婉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邵初淡淡的吐露出来的两个字给打断。
“不能。”
魏婉芸一怔,她显然没有料到周邵初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她眨了眨眼睛,劝道:“他们都是些无辜的百姓,无端端牵扯到这场皇权的博弈中来,医者仁心,你若有能力,当真要袖手旁观?”
“医者仁心?”
听到这四个字,周邵初负手而立,垂眸看着魏婉芸,语气轻飘飘道:“你记错了,那是菩萨。”
见他当真没有那份心思,魏婉芸也就不再劝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不能勉强。
这场灾难不是周邵初造就的,他不该为此承担责任。
他身上还肩负着血海深仇,不愿意抛头露面,不愿意冒险相救,这是他的选择。
她不能道德绑架。
魏婉芸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
说着,她进了屋子,叮嘱了翠珠和杨笠要生照顾阿爹,她准备出城去看看。
哪怕她不懂医术,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查一下那些跟下毒之人有关的线索也好,总比在这里干着急得强。
魏婉芸出了院子,才叫了外面的守卫去备马,就发现周邵初竟然也跟了过来。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周邵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不是要出城吗?”
听到这话,魏婉芸当真是一怔。
有些意外,毕竟,谁刚刚还说不去,医者仁心是菩萨才有的?
还不待她开口,周邵初扫了她一眼,语气清冷淡漠,一本正经道:“我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
魏婉芸眨了眨眼睛,挑眉道:“所以呢?”
周邵初敛下了眸子,越过了魏婉芸的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清冷道:“当一回出家人也无妨。”
那一刹,“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的”的声音蓦地自魏婉芸脑子里掠过。
再对上周邵初傲娇清冷的背影,魏婉芸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来。
或许是她的笑声太大,亦或许是他自己都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待魏婉芸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感觉他的后背都似是僵硬了许多不说,脚下的步子也不似之前那般从容轻快。
念及此,她嘴角的笑意都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其实,这人有时候虽然实在太欠揍了些,但并非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冷清冷性吧?
魏婉芸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