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长青 第一百六十八章：胜却人间无数

白发少年与读书人先后上了岸。

夏子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读书人也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一刻，孟玉泽突然就像是找到寻觅已久的知己，心中欣喜莫名。

虽然他的道理与夏子羽有些不同的地方，但是在最终的大道上，两人的交汇却是良多，这也让孟玉泽重新打量这个少年郎。

小小年纪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道理，当有朝一日，少年郎成长为参天大树之时，这世间也许真的就会像他心中所想的那般，真正的国泰民安，众生皆是自己的神祗，不会再去盲目的供奉那些所谓的山上人。

夏子羽与孟玉泽并肩看着万家灯火，夏子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吸了一口这人间的烟火气。

眉宇间舒展开来，负手而立，道：“孟先生，当下之事，按照自己的心去走，郡城之中的众生有我相护，你可安心，尽管放手施为。”

“你的实力可不是只有中五境那么简单，放手一搏，让那些与你大道相悖的人看一下，属于你的大道，让他们知道，你的道理！”

孟玉泽颔首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听公子一言，让这世人看看不一样的道理，我孟玉泽的道理，我孟玉泽的规矩！”

夏子羽微微一笑，清风拂面，道：“如此甚好！”

“接下来，我想自己再走走，孟先生若是还有其他要事，便自行处理去吧！”

音落，夏子羽向城中一处酒肆的方向走去。

孟玉泽望着夏子羽的方向，大声道：“夏公子，此行归来，赠送你几本圣贤之书一观！”

夏子羽没有回头，而是挥了挥手，道：“可！”

孟玉泽看着消失在人群之中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帝王之相，不可触！”

“孟玉泽，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你需要走一遭了！”

孟玉泽的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而酒肆之中，夏子羽独自坐在窗户旁，这座名为沧江楼的酒肆，是清河郡之中最高的酒肆，坐在上面，可以将面朝方向的半座清河郡尽收眼底。

夏子羽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却没有一人前来打扰他，仿佛此处根本不存在一般，夏子羽的眼中有神滢流转，将覆盖着这个清河郡城的大阵丝毫不漏的勾勒了出来。

虽然没有神识可以动用，但是体内那大道神物倒是暂时性的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座大阵在他眼中就形同虚设。

“这便是汲取清河郡城气运的大阵么？粗鄙不堪！”夏子羽随意的点评道，这座大阵在他眼中简直就是破绽百出。

想要破阵，不过是一剑之间的事而已。

“小青，你说那孟玉泽能否将他心中的道理与规矩讲出来？”夏子羽小酌了一口酒，笑问道。

白青低声呜咽了一声，至于其中之意估计也就只有夏子羽能听明白了。

夏子羽将杯中之酒饮尽，随意丢了一枚金币在桌上，道：“甚好！”

————

这几日夏子羽他们在禄闻的带领下，差不多是逛遍了清河郡城的大街小巷，对此处的风土人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今夜正值清河郡一年一度的灯会，大街上都挂着圆圆的灯笼，表示美满幸福之意。

秦红伊的小脑袋上除了那玉剑簪子，又多了一件漂亮的凤簪，至于之前夏子羽在昆仑神城为她买的木簪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储物戒指的小木盒子中。

说那是哥哥送的礼物，她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几人吃过晚饭，夏子羽便抱着秦红伊与众人前往城隍庙那边前去观看灯会去了。

城隍庙的人，今夜格外的多，广场之上正是百姓们自行举办的灯会，而城隍庙之中，烧香祈福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夏子羽看见那甘姓的城隍爷正在不停的为人们赐福，只是普通人难以看见罢了。

看得出来，今夜这位城隍爷很是开心，收到的香火也很多，而他为了赐福所损耗的力量也多。

可这位城隍爷却是乐此不彼，这就是他现在作为城隍爷最大的乐趣和心愿了，只要这城中百姓安居乐业，他便觉得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广场上，人生鼎沸，人来人往，就连郡守大人夫妇都前来观看灯会，与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向那庙中，取了一炷香，郑重的向城隍爷拜了三拜。

普通人不知道这世间其实真的是有城隍爷的，但是他知道，因为他们都曾是读书人，两位读书人如今都在为了守护着一方百姓一起携手同行。

郡守大人管理城中凡人之事，而城隍爷则是镇压进来此处为祸一方的妖邪，还这清河郡一个个朗朗乾坤。

当郡守大人夫妇拜礼的时候，他们察觉不道的身旁，那位甘姓城隍爷也向他们郑重的拜了下去。

这也许就是读书人之间的默契吧，他们不曾有太大的成就，能护的一方平安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秦红伊看着那灯会之中的舞龙舞狮，连连鼓掌，以前她哪有机会看见这些东西，哪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过上小公主一般的生活。

不多时，孟玉泽也来了，只不过此番却是带来了两个青年，孟玉泽介绍道，这两个青年都是他的弟子。

一个叫陆诚，是弟弟，一个叫陆封，是哥哥。

陆诚的性格跳脱，一来便问东问西，倒也没有瞧不起夏子羽等人的意思，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夏公子，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白发了呢？在书中，常有令人肝肠寸断的故事，故此一夜白发，难道厦公子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得到夏公子这般倾世容貌的青年才俊牵肠挂肚？”陆诚煞有其事的说道。

夏子羽眼角抽搐不已，这货怎么跟孟玉泽这儒雅气质差距这么多呢？

自己哪有什么牵肠挂肚的姑娘，有吗？好像真没有，至今为止，自己接触到的仙子，除去秦族之中几位姐姐之外，好像就属于那来自星空的幻仙子关系最为要好了吧？

但也谈不上牵肠挂肚呀，更何况两者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嘛，这都哪跟哪呀？

秦红伊挥舞着小拳拳说道：“大哥哥，你不要乱说哦，哥哥还没找到喜欢的仙子呢？若是有仙子喜欢哥哥，那也得看仙子够不够漂亮？”

陆诚诧异的看着夏子羽怀中的秦红伊，笑道：“那敢问这位小仙子，什么样的仙子才算漂亮呀？”

秦红伊抬起头笑道：“像云纾姐姐那样才算漂亮！”

“我觉得只有云纾姐姐才能配的上哥哥呢！”

夏子羽差点就没将怀中这小丫头给扔出去，这是光明正大的卖哥哥吗？

旁边的何长鸣也附和了一句道：“幻仙子确实是漂亮，公子似乎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了！”

“何老，你怎么也来了？”夏子羽无奈道。

好好的来看一场灯会，怎么就说起儿女情长的事儿了呢？

再者说，现在他真是没有那心思，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还小，才十六岁，二是因为局势尚未明朗，那如梦魇一般的未来一直在心头萦绕，容不得他去儿女情长。

孟玉泽这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少年，在他的心目之中，像这等人物，必定是有许多红颜知己的，可现在看到夏子羽那窘态，他知道，少年对于男女一事就是一片空白。

青庚在旁边暗笑，心道，这小子就是榆木疙瘩，有的女子为他肝肠寸断，他却不自知。

这种辜负美人恩的事，估计也就只有这小子能干得出来。

也许是这小子还没有遇到自己心目之中的那个人吧，等遇见了，他就知道肝肠寸断，牵肠挂肚是什么滋味了。

陆封则是平淡的打量着夏子羽，想要看透这位被自家先生吹捧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

但是任他看了半天，也不曾看出半分奇特之处，倒是像一位普普通通的凡尘中人，除了相貌惊世之外，并在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倒是少年肩头之上那头小狼，惫懒的打着哈欠，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公子，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良人了！”何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夏子羽明明知道何老在打趣他，但是何老的表情却是找不出半分破绽，这让他很是无奈，肩头上的白青也适时的嗷呜一声，这让夏子羽更加的囧了。

他干脆选择不理会，抱着秦红伊观看灯会。

孟玉泽走到夏子羽身边，手中出现三卷书籍，道：“夏公子，这三卷书赠与公子，之前说的行路归来，便赠与公子几卷圣贤书一观！”

夏子羽笑着接过，道：“谢谢孟先生了！”

旋即他又继续道：“此次出行，看来并未遇见什么麻烦事呀？”

孟玉泽淡然道：“麻烦事总是在一起不是吗？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他们暂时不会动手，亦或者是在等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学生，或者是三个！”

“是吗？真不知道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意思，不知道累吗？反正我想着都累！”夏子羽惫懒的说道。

孟玉泽笑道：“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确实是需要有人去做啊！”夏子羽略有深意的说道。

青庚与何长鸣的神情在瞬间凝固了，望着那自人群之中走出的身影，秦红伊也在此时看向夏子羽的身后。

孟玉泽刚想要出言提醒，但看到青庚他们的眼神之后并不说话了，只是轻轻一笑。

“公子，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去做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在夏子羽耳中，如春风般拂过心房，他的身躯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转头，心房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旋即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看着一身白衣的女子，清冷的气息，微微带笑的眉宇，让人如痴如醉。

“幻仙子，你怎来此处了？”夏子羽平静的开口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哦，云纾姐姐来喽！”秦红伊手舞足蹈的说道。

虽然她认识幻云纾的时间不久，但是小孩子的心思最单纯，其眼睛也更有灵性，一眼就能看透他人的想法，所以她对这位美丽的仙子姐姐很有好感。

幻云纾展颜一笑，道：“夏公子似乎不欢迎小女子呢？”

眉宇间带着一丝幽怨，一丝希冀，看得禄闻和陆家两兄弟都呆滞了，不是孟玉泽提醒了一声，估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孟玉泽心中惊叹道：“也许这就是那能配得上夏公子的仙子吧！”

不食人间烟火，不属于凡尘的仙子，圣洁而又高贵，让人生不出亵渎之意。

夏子羽笑道：“仙子说笑，欢迎还来不及呢？”

幻云纾轻笑着询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先前我们还在谈论仙子呢，谁知仙子这便到了！”何老接了一句。

幻云纾望着夏子羽的面庞，轻声道：“在谈论我什么呢？”

夏子羽双颊微红，道：“谈论仙子......”

“我知道我知道，谈论谁能配得上我哥哥，我说只有云纾姐姐才能配的上我哥哥！”秦红伊在夏子羽怀中手舞足蹈的说道。

这一次，夏子羽与幻云纾相互对视了一眼，夏子羽连忙将目光转开了，不敢再去看幻云纾的眼睛，两人皆是面庞通红。

幻云纾虽然有面纱遮掩，但是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娇羞之意。

夏子羽此刻却是脑海混乱一片，看着怀中的瓷娃娃道：“就你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话多！”

秦红伊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伸着脖颈去看面带娇羞的幻云纾。

何老更是识趣的将夏子羽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幻云纾，幻云纾微微施礼，站在了夏子羽身旁。

城隍庙中，城隍爷的目光看见了夏子羽身旁的幻云纾，一时间惊为天人，便对着夏子羽恭喜道贺。

周围的人也在适时的将目光看向夏子羽的方向，皆是惊叹不已。

紫金白发，白衣仙子，站在一起就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就连那舞龙舞狮的也来到两人身前，深深的祝福这一对才子佳人。

孟玉泽适时冒出了一句先贤的诗句：“清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夏子羽微微一笑，手中一枚两枚金币抛起，精准的落在龙口与狮子嘴中，算是给予这些善良的人们一点彩头了。

至于他自己的事，心中自有计较，他心中虽然在那一瞬间颤动了一下，但他却始终不愿相信那是心动。

幻云纾此刻完全卸去了那高贵冷艳的气质，反而像是一位坠落凡尘的仙子，娇羞无限，余光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紫金白发的少年。

情之一字便是如此，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她在夏子羽离开秦族的第二天，便于龙毂外出了，想要去外界游历一番，看看大陆之上的风采。

但是心中一直有一个无法抹去的身影，总感觉心中差了一点什么，三天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往夏子羽的身边。

最终，她寻到了，在这清河郡的灯会之上。

一行人，看着渐渐接近**的灯会，场中的人们举着火把行走在龙与狮之下。

宛若一条长长的神龙一般，祈求风调雨顺。

“这就是夏公子心中的人间，真是美好呢？”幻云纾轻声道。

夏子羽转头望着感叹的幻云纾，那侧脸之上的神色竟然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附和道：“是啊，这就是我心目中的人间，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守护的东西！”

陆封此时才认真的看着夏子羽，望着夏子羽认真的神色，他竟然破天荒的有些相信自家先生的话语了。

夜深了，灯会散了，天空之中的月也更加的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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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郡城之外，一位老者正徒步向城中走来。

老者看着清河郡的城头，嗤笑一声：“竟然想要与大势对抗，孟先生，是该说你自信呢，还是该说你不自量力呢？”

老者自言自语的说道，双眸看似浑浊不堪，却是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精光。

老者漫步走向城中，城门守军似乎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等老者离开之后，众人似乎才清醒过来，继续认真的看守着城门。

一座府邸之中，刚来的老者，之前的兵部侍郎，还有一位目光冷冽的老者，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中。

老者乃是古槐国郎中令大人，亦是一位提灯人，名叫公修周！

而兵部侍郎乃是之前与城隍爷打过交道的李诚安。

目光冷冽的老者乃是法家分支正阳门下的渡神境强者，宦覆海！

宦覆海当先开口道：“李大人，城隍庙那边怎样了？”

李诚安苦笑道：“宦上仙，此事城隍庙不打算插手，直接表明了两不相帮，我也就见过甘大人一次，还是在几日之前，之后他便是直接躲了起来，不与我见面了！”

“哼，他怕是忘了，他的金身尚在我古槐国的地界之上了，此事之后，儒家的气运也将消散，到时候直接将之金身沉入江中！”公修周冷笑一声，一张老脸如是菊花一般凑在一起，格外渗人。

宦覆海沉吟道：“此事先不用管了，人到齐了，这便前往文秀山吧！”

“孟玉泽，儒家在古槐国的气数尽了！”

远在文秀山的孟玉泽转头望着清河郡城的方向。

自言自语道：“来了吗？”

“夏公子，接下来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