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芳的父母于第三天离开了宝石村,袁母陆淑芬多年的糖尿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芳仍旧杳无音信,使得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越来越差。
袁辰华只得作出决定带她回家,然后提前退休开启了漫长的寻女旅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曾经离自己心爱的女儿是那么的近。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一步一步地离心爱的女儿越来越远。
………………
这个暑假对于邓小光来说是漫长的,先是父亲失足坠落悬崖让他们三兄妹变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
接着是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袁老师失踪了。
很多时候,他都是牵着他家的大黄牛在山坡上看着村口的学校发呆。
有袁老师在,这两年村里的孩子们总算都有学上了。
现在袁老师不见了,开学的时候,他和伙伴们还有学上吗?
还有,在山上那个怪人家里看到的那个女人,真的不是袁老师吗?
袁老师的爸妈离开村子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位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年青警察,陈叔叔,他经常来看自己。
他来了之后,就会带来好多用的和吃的。
更多时候,他会看到陈叔叔往北面那座山上转悠。
邓小光明白,陈叔叔并没有像村里其它人说的那样,完全认为北山上的那个怪人是无辜的。
两个星期之后,陈叔叔也不再往山上去了。
邓小光明白,这位警察叔叔是放弃了。
每次看着隐藏在山里的那所房子,他总有一股冲动,想再一次上去看一看,袁老师究竟在不在那里。
但是,相当长的时候,他克服不了对怪人的那一种恐惧。
每次想往山上去的时候,就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父亲邓松明说过,那个怪人在他小的时候,曾经将他的屁股给打开花过。
如果自己冒然招惹了那个人,会不会像父亲小的时候那样,被那个怪人追着打?
开学还有一个星期,这一天傍晚,邓小光在山脚下的山坡上放牛。
正盯着学校发着呆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怪人,他正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走去。
一种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怪人不在,这个时候他正可以去山上的那所房子里看一看。
黄牛被栓在了林子里那棵粗大的松树上,小小的身影穿行在山间的小路上。
或许是因为激动,也或者是因为害怕,小小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山上的那间房子,正房门紧闭,还是那把铁锁把着门。
从窗户往里看去,尽管是大白天,但屋子里因为光线的原因,昏暗无比。
那一张破旧的床上,蚊帐被掀开,没有女人,地上也没有那件白底印花的裙子。
柴房,灶房,还有那间堆放着杂物的堂屋,老式的门栓因为年久失修,已经不能挂住锁,所以都没有上锁,尤其是那间堂,半敞开着门。
也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光棍家,能有什么好锁的呢?
9岁的邓小光,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每一个可能会藏人的地方。
山间的凉风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反而是一种作贼心虚的害怕让他心跳加速,深身上下被汗水所包围。
灶房的灶台上,那口大铁锅内还有大半锅稀饭。
两个用过的大碗,两双筷子胡乱的摆在案板上。
这两个碗让邓小光起过疑心,怪人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两双筷子和两个碗呢?
内心顿时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在种猜想油然而生。
另外一个碗会不会是袁老师的?
然而,就在他房前屋后找遍了之后。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想法,怪人一个人住,他完全有可能早上用一个碗,中午用一个碗,晚上再用一个碗。
用完了之后再一起洗呢?
怪人回来得快当,其实早该想到的,现在是傍晚时分,怪人出去下山应该不会走远的。
当邓小光从堂屋里正准备出来的时候,邓进财哼着小曲出现在院子里。
透过堂屋的窗户,他看到邓进财他手里提着一个小鸡子,哼着听不太懂的小曲,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那只芦花鸡,村口邓小毛家的芦花鸡,脖子上还系了一个铃铛。
因为长得好看的芦花鸡,是邓小毛的心肝宝贝,现在成了怪人手里的猎物。
邓小光明白了,为什么村里人家的鸡总是莫名其妙的少了,原来都被这个怪人给弄走了。
有相当长的时候,邓小光没有机会出去,一颗心咚咚咚地跳着。
一双眼睛从窗户里一直盯着外面的那个怪人。
他拿了一张椅子,开始处理那只小鸡子。
那把反着光的尖刀,一刀下去,那只小鸡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就断了。
然后,烫毛,拔毛,开肠剖肚,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细致又利落。
南山上最后一道残阳下去的时候,山里的夜色说下来就下来了。
邓小毛的那只芦花鸡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放在院子里的圆桌上,但怪人并不急于回灶房炖他的鸡。
而是回屋拿了半瓶酒,和一盘花生米。
趁着徐徐的晚风,开始惬意地嘬酒,哼小曲。
邓进财嘬酒嘬得最畅快的时候,邓小光奶奶的声音从山下响起来。
“小光,小光……”
山里的人们就是喜欢喊的,喊吃饭,喊回家,所以喊人的嗓门在大山里回音绕梁,亲切而又温暖。
邓小光自然不敢应声。
直到爷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院坝跟前。
“阿财,看见我家小光了吗?”
爷爷打扰到了邓进财喝酒,也打扰到了他哼小曲。
所以邓进财的声音相当不友好。
“什么小光小亮的,老子看见个捶子你要不嘛,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敢跑到我门口来废话,还不快给老子滚。”
爷爷小声地嘟嚷了一嘴:“没看见就没看见嘛,发啥子火嘛。”
邓进财腾地站起身来,指着爷爷的鼻子骂道。
“你敢给老子再说一句?老子打得你个老东西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邓爷爷再也不敢吭声,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时光是难捱的,再难捱也捱过去了。
当灶房内飘出来鸡汤香味的时候,邓小光终于趁着夜色摸出了院子,踉踉跄跄地朝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