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走出去没多久,沉闷了一天的天气,这个时候终于释放出来,一场大雨止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女孩站在窗前,看着男孩奔跑在雨帘中,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她后悔,后悔追求所谓的自由,所谓的个性,丢失了本该拥有的美好。
但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母亲回来的时候,一面拿毛巾擦拭头发上的雨水,一面叨叨个没完。
“这个鬼天气,刚刚在家里还好好的,一出来就下雨。”
她看着女孩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内心被一种不争气的情绪所左右。
“刚才进来的时候,值班的两个护士在那边闲聊,见到我过来立马闭了嘴。我看她们一定是在八卦你的事情,我估计整个医院怕都晓得你的事情了。再过两天,怕是整个X市都得传遍了。”
母亲叨叨着收拾了半天,然后躺在隔壁床上睡下了,睡之前她长叹了一声。
“唉……”
女孩知道,那一声唉叹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母亲躺下之后很快就打起了呼噜,这一天跑前跑后的也是累了。
病房里空调开得足,这一场雨落下来之后颇有些凉意。
其实她挺理解母亲的,当然,在出这档子事之前她是不理解的。
在那之前,她一直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要管自己管得那么严格。
有好多次在刷数学题的时候,她甚至恨不得将那张卷子给撕成碎片。
五岁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离了婚。
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组成家庭之后,几乎就跟她们娘俩没有联系了。
记得有一次母亲因为学习的事情打了自己,自己觉得委屈,想要在父亲那里寻求一点存在感,给父亲去了电话。
父亲那头很久才接了电话,话没说两句,就挂了。
父亲最后的那一句话,她一辈子都记得。
他说:“姑娘啊!你阿姨不让我跟你们联系,以后少打电话。爸爸有空就去看你。”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打过父亲的电话,他也没有空来看自己。
母亲在一家单位做会计,生活上几乎是无条件满足她,但就是对她的学习掌控得十分严格,眼看着明年就要高考了,她甚至在估算以自己的成绩能考上哪一所大学。
而现在……母亲失望是理所当然的。
起身来,将被子拉过来给母亲盖上。
然后推开门,住院病房外的过道很长,走了很久才到头,转角的值班台里,那个年青的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住院大楼的天台之上,大雨滂沱,雨滴打在脸上还挺疼的。
其实跳下去挺需要勇气的,她在天台的边缘坐了很久。
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的时候,跟着就是一道闷雷打下来。
雷声震耳,雨浇得人视野模糊,身体已经不太受控制了。
雨夜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问:你还在等什么呢?你的人生还有希望吗?活着也只能是苟且。
这一个念头产生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半分的犹豫,身子往前一倾,就犹如一片羽毛一般,飘飘悠悠之间就好像看到了那顶红色的新娘轿,从踏入轿辇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谢芳菲从X市第二医院住院部大楼的天台一跃而下,20层楼高的距离,她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她走了的这一天,距离18岁生日还差五个月零八天。
花季少女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清晨的滂沱大雨中,母亲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她的身前,她只来得及号叫一声,然后晕倒在女儿的身旁。
雨滴滴答在腥红色的血水中,每落一下都犹如在弹唱着一曲悲怆的挽歌。
…………
城北公安局刑侦大队,低气压笼罩着一众人等,雷局的火爆脾气一触即发。
“苏牧,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嫌疑人还没有找到,受害者就跳了楼。询问的时候你就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吗?还是你在询问的过程中方式方法不对?让受害者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队员杨娟替苏牧叫屈。
“雷局,询问谢芳菲的时候我在场。苏队的语气十分委婉,而且谢芳菲表现的一直很平静,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
雷局牛脾气一上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少替他说话,作为一名刑警,少说话多做事才是硬道理,哪里有那么多借口可以找。只是一件普通的下药案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嫌疑人,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苏牧并不觉得委屈,一个花季少女,她的生命本不该这么短暂。
而他作为一名警察,除恶扬善当然是他的职责,可几天过去了,嫌疑人是谁还没有半点着落,确实令人懊恼。
起初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承认自己轻率了。
迷药,这类型的案子近年来层出不穷,很多年青人为了追寻刺激,通过网络等各种渠道非法购得各种迷药,诸如听话水,乖乖水等等,从而对身边的人,或者不认识的女孩下手,达到其寻求刺激的目的。
本以为就只是一个下药的案子,嫌疑人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没想到两天来查下去,居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恐怖角这个论坛已经存在好几年了,论坛里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不过是一些恐怖爱好者在上面分享恐怖故事而已。
不排除有心之人通过这个平台物色下手目标的可能。
而谢芳菲说的那个叫摩的网友,与谢芳菲聊天的微信号是新近注册的,并没有实名,注册之后也仅是跟谢芳菲聊过天。
这个叫恐怖角的论坛特别活跃,成百上千的网友中谁是摩查起来就更难。
用王大龙的话来说:“这不等于大海捞针吗?如果我是那个摩的话,成心想要撩妹,根本不需要发言,只需要偷窥,然后寻找目标下手。我估计折在他手里的姑娘一定不止谢芳菲一个人。”
王大龙说完又将自己给吓了一跳:“妈呀,不敢想像,指不定有多少姑娘被糟蹋了。”
苏牧反问王大龙:“如果真的有那么女孩被下药,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接到这类案件的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