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这话,让孙诚一时有些呐呐。

他将这卷宗再次翻了翻,斟酌着道:“当时,是因为证据不足,加之苦主后来走了,便将此案压了下去。”

说到这儿,孙诚却又恍惚明白了什么,复又正色道:“实不相瞒,这案子,起初兵马司是要严查的,可是后来苦主拿了银钱,与马家私下和解,咱们便是想追究,也没了理由,所以便草草了结了。”

这是去年的案子了,混账二世祖强抢民女,被苦主告到了兵马司。

这种事儿实在是太过普通,唯一不普通的,便是这位二世祖,在一年多之后,以调戏民女的由头,再次进了兵马司。

且,调戏的还是长公主。

那个二世祖,正是马奇峰。

孙诚到了这会儿,其实也明白了过来,知道赵凰歌怕是心里有气,所以要收拾马家了。

至于为何赵凰歌放着昨日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用,他也十分理解。

女子的名节到底是重要的,若是以此惩治马家,固然由头好用,可是后续赵凰歌的名声怕也要坏了。

为了一颗老鼠屎,不值当的。

他想的透彻,再开口的时候,便可劲儿将此事泼到了马俞柏的身上:“其实,按着咱们兵马司的规矩,原本便是苦主不追究,强抢民女致人死亡之事,也是要追究到底的。可是一应人证物证都被销毁了,加上苦主也收了钱没再来,您也知道,咱们这里的人手其实不大够的,若都为了这种事情,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公主如今既然想查,倒也好查。”

认真说来,这案子其实很简单。

人证物证真的想搜罗,过去一审,马奇峰身上怕是能直接翻出一堆来。

单看赵凰歌的意思了。

但他没想到,赵凰歌没打算自己查。

她弯了弯唇,看向孙诚道:“自然要查,孙大人,此事便交给你查吧。”

孙诚没成想她将事儿交给自己,先是怔了一瞬,问道:“交给微臣?”

不过瞬间,他便了然道:“您放心,微臣定然好好查。”

其实像这种案子平常都是压着的,状告的没本事没背景,不值当的因为这个得罪马俞柏。

但现在赵凰歌插手,这又不一样了,她这是要拿马俞柏开刀,他有几个胆子跟她叫板?

再说,也不值当的。

他应声后,赵凰歌颔首,复又道:“好好儿查,别糊弄本宫,也别让本宫以为,你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她虽然在笑着,可那眼里的冷意,孙诚看的真真切切。

所以……

“公主放心,微臣明白。”

孙诚连声答应,收好了卷宗,道:“若无其他事情,微臣便去办了?”

得了他这话,赵凰歌挥手让他去了。

待得人走后,她屏退了其他人,又将丹参叫了过来:“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

……

晨起赵凰歌来时,连捎带打的撵走了马俞柏,其后又让孙诚去查马奇峰去岁的旧案。

兵马司一群人原本以为,她这是要从马家开始开刀立威呢,谁知今日的长公主在做完这事儿之后,却是再次沉寂了下来。

她倒是没有再看卷宗了,但据中午过去送菜的下人回禀,今日的长公主,开始抄写佛经。

下人去的时候,她桌案上全是抄好摊开的佛经。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佛堂呢。

这群人私下将赵凰歌笑话了一通,起初因着她过来而紧绷着的心,倒是微微的松了松神儿。

就连孙诚,也稍微安了一口气,不过面儿上依旧紧绷着:“好好儿查案,公主吩咐,咱们就得办的漂亮,知道么?”

得了他这话,几分纷纷笑着应了,可气氛到底比前两日好了些。

他们的态度,赵凰歌却是知道的。

她没放在心上,等到将佛经抄完后,又拿了小本子勾勾画画了半日,末了,大抵是嫌弃画的不好,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红泥小火炉中。

猩红的火舌燃起了纸张,有一角露出来,又迅速被火舌扑灭。

可若有外人在,必然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在作画,而是人名。

——勾连着朝中上下的关系网,网罗在其中的人名。

……

“无所事事”一整日的长公主赵凰歌,在还未到下值的时间,便带着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走了。

他们出门时,天色尚且亮着,黄昏时分,残阳霎是好看,赵凰歌坐在马车上瞧的欢喜,隔着车帘看外面。

不多时,目的地便到了。

夕阳时分,三个烫金大字闪着金光。

玉琼坊。

京中第一酒楼。

传言,前朝的酒仙曾在此饮酒,其后飘然成仙,走前还留下一个酒字。

那个字如今倒是悬挂在酒楼正中,只不过这传言却是无人信的。

至少赵凰歌不信。

但这里的酒却是一等一的好,这是不容置疑的。

她跳下马车,带着丹参进了门。

正是黄昏时分,外面天还亮着,店内已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烛火燃着,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

赵凰歌要了一个雅间,带着丹参上了二楼。

谁知才走到最后一节楼梯,便与人狭路相逢。

“哟?”

来人挥着折扇,却在看到赵凰歌时,眼中全然化成了轻佻风流。

赵凰歌未做伪装,虽穿着女装,却是一身劲装打扮,瞧着英气十足。

那人目光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的巡视了一圈儿,这才笑吟吟道:“这不是巧了么?”

赵凰歌睨了他一眼,眉眼冷淡,唇边倒是勾了浅淡的笑:“的确很巧,唐世子,咱们又见面了。”

她眼前这个拦路虎,正是唐无忧。

唐无忧嘿然一笑,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从他这个位置,正好能居高临下的盯着赵凰歌。

小姑娘原就比他矮上一截,如今又站在下方,更显得他气势十足。

这让唐无忧有些隐秘的欢喜:“可不是么,要么说,这世上的事儿,皆是无巧不成书呢。”

他说到这儿,又挑眉笑道:“来此可是喝酒?不如小爷请你?”

赵凰歌睨了他一眼,那一点薄薄的笑也收了起来:“那就不必了,劳烦你让一让路,别挡着道儿就成。”

她要是一本正经的说话,兴许唐无忧还会让一让,可如今小姑娘明显严肃的脸,倒是让他生出些趣味来。

下一刻,便见唐无忧微微前倾了身体,笑的一脸放肆:“唔,本世子要是不让,公主待如何?”

他到底还顾忌着场合,公主那两个字念得格外轻飘飘的,可越是如此,越显得那语气欠揍。

而后,赵凰歌便如他所愿。

少女神情未变,抬脚便踢向了唐无忧,他早有准备,闪身便要往后躲,却不妨赵凰歌却又迅疾的出手,借着上楼的动作,硬生生拽住了他,与他调转了个方向。

局势骤然反转,唐无忧眸光瞬间瞪大,一手抓住了一旁的栏杆,一面笑道:“美人儿好狠的心,这是想摔死本世子么?”

“为民除害,未尝不可。”

赵凰歌笑的漫不经心,抽出他手中的扇子,直接点上了他手腕上的麻筋儿。

“啊啊啊啊麻了!”

唐无忧嚎叫了一声,原本拽着栏杆的手也松开来,整个人就要往下栽去。

他功夫还是到家的,眼疾手快的抓住一侧的丹参,借着他自身的力道稳住了身形,往前垮了两步,踉踉跄跄的上了二楼。

唐无忧长出了一口气,再看向赵凰歌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怨念:“一句玩笑话而已,美人儿好狠的心,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这话倒是夸大其词了,从二楼楼梯下摔下去,他最多滚一圈儿,骨头都摔不碎,何谈要命。

赵凰歌睨着他,见他想要靠近,抬手拿扇子挡住了人:“替天行道罢了,不必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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