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乐再次响起,那样肃穆的乐曲,也让赵凰歌的心头激荡不已。
直到国乐终了,礼官走到皇帝的身边,恭敬地将礼锤递了过去,皇帝伸手接过,双手捧着礼锤一步步的登上了高台,走到了萧景辰的身侧,敲响了那一面鼓。
沉闷的声响散开在夜色里,仿佛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九下鼓声响,每一下都有激越的乐声附和。
待得九声之后,萧景辰当先在皇帝的面前跪了下来,他的身后,则是众位朝臣齐齐下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声中,一片匍匐在地。
……
待得礼官唱喏了一句“礼成”之后,众人才由皇帝率领着,重新回了殿内。
不过这一次,赵凰歌的身边便多了一个萧景辰。
进了殿内,他便坐在了她的身侧,离得近了,赵凰歌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佛香。
除此之外,还有那烟火的气息,那是他先前沾染上的。
这味道离她太近,却又让她因此生出些遥远来。
方才他站在高台上的一幕,现下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赵凰歌恍惚之中只觉得,这人像是要远离自己而去似的。
到底不能留。
谁知她才想到这儿,便听得萧景辰淡淡开口:“公主,当心水要洒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先伸了过来,替她将手腕旁边的水杯给拿到了一旁。
男人一开口,便不同于先前的冷清,他这动作及其自然,赵凰歌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他。
那个她所熟悉的萧景辰,又回来了。
萧景辰只是随手做了这个动作,见赵凰歌发呆的模样,却是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了?”
赵凰歌顿时回神儿,呐呐道:“唔,没事儿。”
她说着,又将那水杯拿过来,掩饰似的喝了几口,遮掩自己的情绪。
这人的动作太过熟稔,像是做惯了似的,也是这一刻,她才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便是这样相处的。
太过自然,自然她忽略了,他们之间本不该如此。
也不知萧景辰是不是和尚做久了,所以根本就不懂男女情爱,可她方才却忽然生了一种感觉……
他这样的亲密,就连夫妻之间都少有。
她心中有妄念,寻常时候自然乐意这样亲近,然而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却让她开始心虚。
不会有人瞧见他们这模样,心生疑虑吧?
赵凰歌这样想着,不妨却抢了一下,顿时便咳嗽了起来。
身后的锦心忙的要过来服侍,却见萧景辰已然掏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擦嘴:“当心。”
于是,锦心便又退了回去。
不想赵凰歌却没有接他的帕子,而是偏头叫她:“锦心。”
锦心忙的过来,将帕子给她,又擦拭了桌上的狼藉。
倒是萧景辰还举着帕子,他瞧着赵凰歌侧头不看自己的模样,心中也打翻了一盆水。
他默默地将帕子又重新收了回去,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子。
然而那余光,却半分没有离开赵凰歌。
赵凰歌好容易才缓和了这一口气,让锦心回去,自己借着坐正身子的动作,偷眼打量了一眼萧景辰。
然后就被对方给抓包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偏过了头,却又都在对方瞧不见的时候,扪心自问:我心虚什么?
因着这个对视,赵凰歌再也不敢看萧景辰,只是一颗心里却越发的七上八下。
萧景辰是不是心虚,赵凰歌不知道,反正她是心虚的,毕竟刚刚对方递过来帕子的时候,她直接给无声拒绝了。
就因为刚刚那个福至心灵的想法,让赵凰歌生了些担忧来,也下意识的开始避嫌。
这不是赵凰歌本意,可正因为不是,才让她更加心虚。
于是她再次偷眼打量对方,他不会生气吧?
好在这一次,萧景辰没有看她。
男人目视前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但不知是不是她心中不安的缘故,总觉得这笑容里像是带着火气似的。
不能吧?
赵凰歌无意识的摩挲着佛珠的坠子,不妨却听得萧景辰轻声问:“公主看够了么?”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瞪大了眸子,做贼似的将头别了过去,坐直了身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几乎是瞬间完成的,待得坐好之后,却又有些嘴硬道:“本宫只是在看他们罢了,没看你。”
萧景辰也不接话,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然而茶水浇不熄他心头的火,萧景辰将茶杯放回去,又在心中腹诽,下午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她怎么就开始避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