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吕纤容却是笑的讥讽,自轻自贱道:“因为大统领说过,我是娼妓,身份下贱,配不上您啊。”
这话,慕容忠的确说过。
可他却没有想到,会被吕纤容这般曲解之后,搬到皇帝的面前来说!
吕纤容反咬一口,直咬到慕容忠的痛处,偏生这事情来的太快,慕容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道:“皇上,除宅院是微臣的之外,真的再无半分与微臣相干!”
他话音未落,吕纤容却先开了口:“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那些往来的信件里所牵涉到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她这话,却是说到了皇帝的心上。
皇帝冷漠的看着慕容忠,道:“慕容大统领,既然你也要自证清白,那应当也不介意,朕将他们都叫来吧。”
他不等慕容忠开口,直接便挥手让御林军进门,沉声道:“按着这上面所说,抓人,审讯。”
皇帝到了此时,虽然心中依旧存着疑惑,可是这么点微不足道的疑惑,却抵挡不过其他的念头。
原本以为这次动不了慕容忠,可这证据接二连三的被送到自己面前,他不动都不行了!
况且,他真的不愿意动慕容家?
非也。
皇帝这话一出,慕容忠脸色瞬间难看异常,他试图辩驳,却在皇帝的目光中,到底是道:“微臣多谢皇上,微臣求皇上,为臣洗刷冤屈。”
闻言,皇帝点头,淡漠道:“那是自然。朕说过,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而这一次,他这话里,已然满是森然寒意。
而一旁的吕纤容,也在此时磕头行礼:“民女求皇上,替家父讨一个清白,将奸佞诛杀,还我北越一片朗朗青天!”
她磕头的时候格外用力,头上已然出了血,混合着此时眉眼中的冷意,更让慕容忠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恐惧来。
此时的吕纤容,竟不似真人,反倒是像极了地狱勾魂的恶鬼!
这女子,难不成真的是厉鬼过来索命的?
他想到这儿,脸色也因着恐惧而越发难看,却依旧色厉内荏道:“你那父亲便是最大的奸佞,如今你倒是能在此反咬一口,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
吕纤容不屑的看他,冷声道:“民女也早说过,是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指使,大人真的想知道到底有哪些冤魂,不如自己下去看一看啊。”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不对,民女倒是忘了,像你这种作恶多端之人,死后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可看不到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忠臣良将,都是无辜之人!”
气得慕容忠口不择言,骂道:“贱人,本官早该知道,娼妇不可信——”
只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见赵凰歌先冷了脸色,沉声道:“本宫往日里只当慕容家家风清正,毕竟有小姑姑当家做主呢。可今日一见,方知百闻不如一见,慕容忠,你这般一口一个娼妇贱人,小姑姑在家里就是这么教导你说话的么!”
她这话,让慕容忠顿时咬牙,冷声道:“放肆,你也知她是你小姑姑,岂是你能羞辱的!”
闻言,赵凰歌倒是笑了:“她是本宫的小姑姑不假,可也是你的祖母。按着辈分,你也该叫本宫一句表姑。可惜啊,本宫瞧不上你这种出言不逊的侄子,更看不上你这么个侮辱人的做派。今日没替她教训你是因为本宫嫌脏了自己的手,也是给我那小姑姑面子。否则,出了这个门,我保管让你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她笑的冷冽,慕容忠的脸色更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临近三十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骂了,且……
她说的自己还无法反驳,毕竟,按着辈分,他的确该喊一声表姑!
皇帝原本怒气正盛,如今被赵凰歌这一通抢白,生生的气笑了。
“行了,在这儿胡闹什么,不会好好儿说话?”
皇帝头疼欲裂,瞧着这场景又觉得闹心的很。
既想要训斥赵凰歌,又觉得慕容忠碍眼。
末了,只能将目光看向唯一尚且算是顺眼的萧景辰:“将长公主先带回去……”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得“咚”的一声响,而后便见吕纤容已然倒在了地上。
双目紧闭。
赵凰歌吓了一跳,这会儿倒也顾不上气慕容忠了,快步过去探了探吕纤容的鼻息。
这一探,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却依旧蹙着眉头:“皇兄,人晕过去了。”
闻言,皇帝又看着正中央昏迷不醒的吕纤容,觉得头越发大了起来:“既然如此,就宣院判给她看诊吧。”
她话才出口,就见慕容忠不赞成道:“皇上不可,这女子乃是妓……”
他硬生生在赵凰歌的怒目之下改了口,强行咽下那个称谓,继续道:“她身份卑微,院判不可为她诊治。”
闻言,赵凰歌却是冷笑道:“她怎么不配?若不是佞臣作祟,她也是闺阁教养的官家小姐,而不是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威远大统领这是生怕她不死,好让你那些恶事无所遁形么?”
这话说的尖锐,慕容忠才要说话,就见皇帝拍了拍桌子:“河阳。”
他的声音带着警告,赵凰歌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委屈来,咬着唇叫了一声:“兄长……”
小姑娘眼中的委屈加大,看着人心里怪不落忍的。
虽然知道分明是她占了上风,皇帝也不由得以拳头轻轻地敲了敲眉心,一面沉声道:“朕不是说了么,让院判给她治伤,河阳,你随国师回东皇宫去。受戒期间随意乱跑,朕还没罚你呢!”
后面的话一出,赵凰歌顿时不敢多言,却又讨好的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她眼巴巴的看着皇帝,皇帝不耐道:“说。”
“臣妹把她也带东皇宫吧,我瞧着她怪可怜的。”
她说着,又咬唇道:“兄长,就允了我吧。”
皇帝盯着她,到底是摆手道:“赶紧走!”
得了皇帝的应承,赵凰歌顿时谢了恩,带着昏迷的吕纤容回了东皇宫。
萧景辰却并未跟上。
他在御书房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见慕容忠被宫人带了出来。
御林军前去抓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结果传来的。
眼下这些证据,既不能放了慕容忠,却也不能叫他离开宫中。
因此,便再次被皇帝借着“伴君”的由头,将人给扣在了宫里。
自然,下一步是要将人关起来,还是送回去,就得看御林军们查证的结果了。
待得人走远了,萧景辰这才折返回了御书房内。
“皇上。”
眼见得萧景辰去而复返,皇帝一时有些疑惑:“国师怎么回来了?”
他一天一夜没合眼,一上午的时辰又都耗费在了御书房内,此时脸色差到了极致。
面对萧景辰的时候,还能稍微露出点好言语:“朕有些乏累,国师若有要事,就直接说吧。”
萧景辰也不含糊,听得皇帝这话,径自便将袖内藏着的口供递了上去:“贫僧查到了这个,请皇上过目。”
这是赵凰歌方才在路上给他的,且他也已经看过内中原委。
这是一份口供,乃是当年参与过刑讯逼供吕昭和之人所写。
那是一个老衙役了,在吕昭和一案之后,便已经告老还乡。
萧景辰不知道赵凰歌是如何拿到这东西的,但他有自己的是非判断,知道这一份东西,必然如先前那些所有的证据一般。
是真的。
或者说,事情是真的,至于证据么……
在强大的事实支撑之下,自然也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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