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平安戏院仍旧跟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紫绡仍旧无所事事地趴在窗户边磕着瓜子,苏子全打了个哈欠,从紫绡隔壁房间推门而出,手中还拿着马大帅前一天晚上给他的盒子。
“哟,真早啊,都日上三竿了,这位大爷刚起床?”看着苏子全那鸡窝头,紫绡将手中的瓜子皮朝他身上扔去,笑着对苏子全说道。
苏子全揉了揉额头,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紫绡,顺便问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
“死棺材脸背你回来的啊!可亲密了,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紫绡冲着苏子全白了一眼,又开心地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问苏子全道:“什么东西?送我的?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终于想到回报回报老娘了?”
苏子全推开紫绡的门,从走廊上走到了紫绡房间里,熟门熟路地走到紫绡的洗脸盆跟前开始洗脸,并没有回答紫绡。
紫绡将盒子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东西跟我安身立命的家伙是一对,算是马某人送你的定情信物了。
马大帅的字迹紫绡是认识的,显然,这礼物并不是苏子全送给自己的,而是马大帅,紫绡回头看了看苏子全,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叹息一声后,将包裹着礼物的棉布拆开了来。
棉布包里面是一支手枪,紫绡刚刚拿起来,看到手枪之后又扔了回去,喃喃道:“我要这玩意干什么。”
“喂喂喂,小心点扔,万一走火了怎么办,这可是人家安身立命的家伙,还是一对,看来你是当定这个大帅夫人了。”苏子全洗过脸,捡起桌上的纸条看了看,冲着紫绡揶揄道。
紫绡转了转眼睛,轻声试探着问苏子全道:“如果我跟了他,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恭喜啊!我看他跟你挺般配的,一个母老虎,一个老虎王,绝配。”苏子全拿起桌上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没心没肺地说道。
紫绡气不过,一跺脚后抓住了苏子全的衣领子往前一拉,两人脸对脸,距离仅在咫尺间,紫绡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对苏子全说道:“苏子全你给老娘听好了,老娘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
“苏子全!”就在紫绡要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老麻雀突然闯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冲着苏子全直喊。
看到老麻雀进来,紫绡只好将苏子全放了,拍了拍手冷哼一声之后继续嗑起了瓜子。
“老麻雀?是不是有消息了?刘督军那个小妾找到了?”苏子全见到老麻雀心中顿时雀跃,因为老麻雀的出现,说明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了。
老麻雀点点头,冲着苏子全招招手喊道:“她那天晚上跑出去私会情人躲过一劫,一直躲到现在,刚刚找到,你跟我来!”
苏子全二话不说,从自己房间取了牛皮包之后跟着老麻雀一溜烟地朝着平安戏院外跑去,只留下看着苏子全背影直跺脚的紫绡。
在一间茶寮中,苏子全见到了刘督军的这个小妾,不得不说这个小妾很有几分姿色,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也是刘督军最得宠的小妾,当天刘督军喊着搬家的时候,正是这个小妾死活抓着两件貂皮不肯放手,当天魔术师来找刘督军并没有避讳别人,因此这个小妾当时也见过魔术师。
根据苏子全描绘的魔术师的形象,小妾犹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就在日本人办宴会的前几天,我们原本都要走了,他突然闯进督军府,不知道跟督军说了些那么,督军就对他特别客气!”
“果然是魔术师,那段时间刘光头经常独来独往吧?他有说过去哪儿吗?”苏子全摸了摸下巴问道。
小妾又是一阵频频点头说道:“对对对,他连李副官都没带,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去石库门那儿的一个仓库。”
“傻白甜有救了!老麻雀,你去通知陈一鸣!一起去大帅府!”苏子全听到“石库门仓库”五个字之后,直接一拍掌,站起身朝着老麻雀吩咐道,随后也不管这小妾,直接跑出了茶寮。
直到苏子全坐着黄包车赶到大帅府,也不见陈一鸣这个开车的过来,无奈,苏子全只好直接上前去找马大帅。
然而,让苏子全惊讶的是,马大帅现在不在家,而是却了石库门仓库!
“鬼二爷消息够灵通啊!”苏子全冷哼一声,转身看去却正好看到气喘吁吁地老麻雀。
从老麻雀口中得知,陈一鸣既不在家也不在他任何一个办公地点,说是一早就没人影了,关键时刻苏子全也来不及多想,暗淬一口陈一鸣关键时候掉链子,便直接转身就跑。
石库门仓库位于上海滩市郊,等苏子全赶到的时候,偌大一个仓库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仓库内空旷明亮,根本不见一个人,门外有几个废弃的大铁箱,油漆龟裂,锈迹斑斑。
苏子全快步往里走去,却听见大铁箱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子全猛然一转头,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铁箱背后。
苏子全提起几份小心,朝着仓库内走去,首先映入苏子全眼帘的就是仓库门口一把带血的匕首,苏子全捡起匕首检查一番,心中预感不妙,一抬头,发现马大帅正躺在前方不远处。
“大帅!马大帅!”苏子全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朝着马大帅冲去,但是已经迟了,躺在地上的马大帅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苏子全深吸一口气,俯下身体开始检查大帅的尸体,苏子全发现马大帅双手的姿势有些诡异,左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而右手却指着一米外的几个废弃木箱。
苏子全将马大帅紧握着拳头的左手用力掰开来,发现马大帅手中握有东西,将那东西仔细辨认一番之后,苏子全发现马大帅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片被撕碎的报纸残片。
这张报纸残片似乎是某张图片的一角,从形式来看应该是某人的专访照片,照片只有半张脸,根本分辨不清楚照片内的人物,将照片反过来,背后写的则是一块文字。
苏子全将废旧报纸收进牛皮包,开始仔细打量整个案发现场,只见尸体不远处有一滩突兀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黑色,马大帅的配枪还插在腰间,说明马大帅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苏子全正在沉思着,岂不知仓库外已经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来的是一队怒气冲冲的士兵,带队的赫然是马大帅身边的丁副官。
“就是他!是他杀死了大帅!给我拿下!”
丁副官见到苏子全,不由分说地直接下令抓人。匕首,死尸,案发现场只有他一人,苏子全百口莫辩,直接被丁副官带人给抓了个正着。
巡捕房内,丁副官带着的一队士兵凶神恶煞地盯着苏子全,朱探长和丁副官二人坐在了苏子全的对面。
“你们相信我啊!我没有杀人!朱探长,我跟马大帅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呢?根本没有动机啊!”苏子全用双手敲着桌子,一连苦涩地替自己辩解道。
朱探长之前跟苏子全打过交道,现在有心帮苏子全开脱,于是为难地看着丁副官说道:“苏子全说的不错啊,丁副官,你看....”
“仓库里除了大帅就是你,手上还有凶器,除了你还会是谁?昨天你就跟那个姓陈的来威胁大帅,逼得大帅鸣枪示警!还说不是你!哦,我知道了,是你伙同唐家偷了双龙佩,大帅查到了真相,就被你们杀人灭口了是不是!”
朱探长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副官给打断了,此刻的丁副官一脸义愤填膺,悲愤地指着苏子全说着自己的种种猜测,不得不说丁副官的话很有说服力,昨天晚上苏子全他们确实有和马大帅闹的不愉快,马大帅还差点掏枪将他给杀了,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因为现在在场的几个士兵中就有知道昨晚情况的人。
“你胡说八道!你这想象力不去写戏本子太可惜了,我昨天是去找了大帅不假,但我们是商量着找真正的罪魁祸首....”苏子全听了丁副官的话,也开始辩解。
不过今天的丁副官有些反常,不等苏子全把话说完,直接开口道:“罪魁祸首不就是你!你还贼喊抓贼!朱探长,刘督军和马大帅接连遇害,一定都与这个苏子全,还有那个唐家脱不开干系!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将他正法,还我们大帅一个公道。”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丁副官的话音刚落,他带过来的那队士兵就开始鼓噪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子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再去争辩,而是眼睛一眯,饶有兴趣地看着丁副官。
“我们这些兄弟跟着大帅南征北战近十年,哪一个不是枪林弹雨闯过来的?大帅现在死的窝囊!要是军队哗变起来我可没法控制,到时候不仅是凶手,连你们这些拖延办案,包庇凶手的人也会被看作一党,接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整个审讯室仿佛就变成了丁副官的演出现场,苏子全这个时候发现丁副官口才了得,听完丁副官的话后,苏子全已经是目瞪口呆。
这是**裸的威胁,苏子全从丁副官的口中已经感觉到,这个丁副官似乎很急迫地想要自己死,甚至不惜用军队哗变来给朱探长制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