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十五岁的孙女开始学习,李老头觉得自己的人生挺魔幻的。
不过既然孙女喜欢,那就学呗,没看因为他摔了这么一跤,孙女眼睛都哭红了,怪可怜的。
学习总比哭来得好。
李明月发现爷爷竟然是识字的。
李老头略微得意地说:“我小时候可是上过一年私塾的,而且你前两年去扫盲班认字,爷爷为了陪你也跟着去了,你忘记了?”
李明月挠挠头,好像有个模糊印象,那时候她坐在教室里认字,爷爷似乎就在窗户外面搓草绳来着,难道搓麻绳是假,跟着认字才是目的?
麦丽丽几个人每天去地里上工,刚开始几天还挺勤快的,后来发现很多人都在磨洋工,于是也跟着偷懒。傍晚下工回到家就一点儿都不累,偏僻穷困的小村庄没什么业余娱乐,于是教李明月就成了他们几人的兴趣。
他们都高中生毕业生,第一次在李明月这里成了老师,俱都很兴奋。还像模像样地分了科,徐英娜教数学,沈小琴教语文,麦丽丽教音乐,古士杰教历史;沈小琴提议要比赛看谁教得更好,于是四个知青一时还铆足了劲教李明月学习。
李明月学得不亦乐乎,越学越觉得日子过得充实,且学习对提高她的气运值很有用,平均一个月能提高十分,有时候说不得遇到什么顿悟,那气运值更是蹭蹭蹭地涨。
她自己学还不算,不忘带上同样脸黑的爷爷。
于是每天李明月从古士杰四个知青那里学了什么,转头就教给李老头。
李老头开始了他苦不堪言的生活,人老了,不说能不能记住,就是发音都不能搞定,把李老头那自信心打击的哟,就差自闭了。
有一次麦丽丽不小心听到李老头嘴上念叨:“屋、吴、捂、误,播屋饱......”一口水喷出去,笑得不能自已。
李老头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自己要变成个笑话了,于是跟孙女哭惨。
“枣儿,你说你还小,学知识有用,爷爷都这么大人了,还天天跟着你念拼音,算加减法,还唱歌,不是闹笑话么,你以后就给爷爷讲讲故事听好了。”
古士杰的历史课就是讲古代历史故事,李明月听得不亦乐乎,李老头也觉得有意思。
李明月想了想,觉得自己死板了,这样逼爷爷也不对。
“那以后你就听历史故事好了。”
“哎,我看行,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听你讲故事。”
不用再呜呜呜呜了,李老头很开心,为了让孙女高兴,他拄着一根粗棍子出门。
“枣儿,爷爷帮你去弄些白菜和萝卜种子去。”
李石柱远远瞅到李老头拄着跟棍子走来,立刻转身就闪。
李老头“嘿”了一声,一边喊一边追:“大队长,你别走啊,我找你有事,有重要事嘞!”
路上其他村民看到他们一个躲一个追都笑了起来,李石柱只好无奈停下来。
“老叔,怎么是您老人家啊。”他做惊讶状,关切地问:“您老腿咋样了?头还疼不,我看这精神好像还差点儿,要不再回家去躺躺。”
李老头拄着拐杖走到跟前来,笑了两声,说:“看把你吓的,看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李石柱:“......”见鬼的猫和老鼠!
李老头说:“我家蜜枣儿要种些白菜和萝卜,你给我借些菜种子呗。”
李石柱一听李明月要种菜,惊讶了一声,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冬天多吃些白菜萝卜还能省点儿粮食,给队里少填些麻烦。
“行,晚一点儿我给你送过去。”他干脆地答应了。
李老头听了也不走,又问:“队里有没有合适我干的活,工分少点儿也行,天天待家里心里慌。”
天天待家里被孙女督促着又是笑又是学习什么的,他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想到这里,李老头脸上挤眉弄眼摆出个笑脸来。
李石柱顿时惊悚得不行,颤抖着问:“您老是真想干活还是......”
李老头笑得更用力,使劲拍了李石柱肩膀一巴掌,差点儿没把李石柱给拍飞了,他说:“看你这啥觉悟,我这么实诚的人,说了要干活,那自然是要干活的。”
李石柱揉揉自己的肩膀,谨慎地说:“老叔,你有啥想说的尽管说,我能解决的就尽量给你解决。”
李老头一听,就不客气道:“那你尽快给我安排活,明天早上我就来上工。”
看着李老头走远的背影,李石柱依然深陷那迷之笑容里,深深惊悚,他不禁想,难道这一摔把老叔哪里给摔坏了?笑得那渗人。
晚饭过后,徐英娜教李明月九九乘法表,百以内的加法和减法对李明月太简单了,直接跳过。
这时李石柱拿着两个小纸包来了,他在院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特意听了一会儿才又抬腿走进来。
“明月啊,你爷爷呢?”他笑着问,视线余光却在打量徐英娜和桌子上的纸笔。
李明月站了起来,笑着招呼大队长。
“队长叔,我爷在屋里呢,您先等等,我去喊我爷。”
李石柱看着李明月那明朗的笑容晃了一下,磕巴地应了一声“好。”还是小姑娘笑的好看啊,老头子笑起来真是吓人。
趁李明月进屋去喊李老头的功夫,李石柱便问了徐英娜几句,比如住得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之类的。
他余光瞅到李老头出来了,这才又笑着问:“你刚刚是在教明月学数学呢?”
徐英娜实话实说道:“明月喜欢学习,我们几个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教她了。”
一起?
李石柱问:“你们都教数学?”
“不是,我教数学,沈小琴教语文,古士杰教历史,麦丽丽教音乐。”
还历史、还音乐,听着挺像那么回事的,李石柱心里吃惊得不行,这时见李老头爷孙二人都走过来了,于是把菜籽拿了出来。
“老叔,明月,这是一包白菜种子,一包萝卜种子,去年我家留的种子。”
李老头笑道:“你家留的种子,错不了。”示意孙女接过来。
李明月便接了过来,并道谢。
李石柱给了菜种子,但也不急着走了,反而坐下来问李明月学习的事情。
李老头咧嘴问:“你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李石柱嘿嘿笑了笑,说:“我想让宝玲和狗蛋也来跟着蜜枣儿一起学习。”
啧啧,这小子,有事求人就是蜜枣儿,没事就是明月。李老头心里鄙视一番李石柱,想了想觉得让李石柱家闺女小子来跟明月一起学习也好,于是道:“你想让来就让来呗,不过小麦们可是城里来的高材生,你不能白占人便宜。”
李石柱面上笑呵呵地说那哪儿能呢,心里却骂臭老头,刚拿了他家的菜种子,现在又跟他要好处,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