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玲和李明月拎着猪草往大队部走,路上又遇到了一肚子气的赵小兰。
今天上午没堵到李明月单独说话,且割的猪草太少,害她得了个警告,说下午不把草补齐,今天就不给工分了,那样岂不是白干了活,若是被她妈知道了,肯定会挨打骂,没办法,她连晌都没有歇就跑出去割草了,顶着大太阳晒得头晕脑胀的,割了一下午才把这一天的量给补齐了。
当她又累又渴地看到李明月竟然还在和别人说说笑笑时,就生了一肚子的气,于是就拦住了李明月。
“李明月,我有话跟你说。”她压着火气道,然后缓和了表情对李宝玲道:“宝玲,我想和明月说点儿悄悄话,你可不可以先走啊?”
李宝玲踌躇了一下,赵小兰那意思就差直接把她给赶走了,她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但赵小兰可不是好人,她看向李明月。
“明月,你要和她说话吗?”
李明月看着赵小兰冷笑了下,心说这黑心的小丫头总往她枪口上撞,不给一下教训也对不起赵小兰这热心肠啊。
于是她道:“宝玲,你先去吧,替我和我爷爷说一声,我一会儿就来。”
于是李宝玲就独自走了。
赵小兰等李宝玲走后,立刻就拉长了脸,翻着白眼瞪李明月。
“李明月,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她质问道。
李明月也翻个白眼,然后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也不知道暴揍一顿黑心少女会不会降气运值。
赵小兰看到李明月照镜子,梗噎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意思?怎么就照上镜子了!
“李明月!”她大喊一声,唤回李明月的注意力:“你还想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你还想不想嫁给我哥做我嫂子了?”
李明月把镜子收起,一步一步走到赵小兰面前,在赵小兰炯炯地注视里出拳。
左勾拳,右勾拳,拳头带风狠狠打出去。
赵小兰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
拳头并没打到人,只是吓唬人的,看到赵小兰那怂样,李明月轻蔑地哼了一声。
赵小兰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等到发生,捂住胸口睁开了眼睛,入眼却是李明月又在照镜子。
“李明月!”她气得哇哇大叫起来。
李明月转头看着她平静说道:“跟你说件事,我爷爷还有个侄孙,也就是我还有个堂哥,人就在隔壁的K省钢铁厂当工人。”
赵小兰的气急败坏一下子哑了,她眼睛里闪过慌乱,紧张地看向李明月。
“不是说你们家除了你爷爷和你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李明月继续说:“我爷爷说了我们家的房子以后就留给我堂哥了,我堂哥以后会给我找个钢铁厂的工人做对象。”
赵小兰一下子慌了,“那我哥呢,你不要我哥了?你家的房子是你的啊,你怎么能给外人呢!”
李家那一院子的大瓦房,她早就在心里划拉到她们赵家名下了,她家现在三代十几口人挤几间土胚房,她天天都在盼着搬到宽敞的瓦房里住,现在突然听到那一院子的大瓦房要归别人,心里那个着急啊。
李明月呵一声,“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啊,我给我堂哥了。”
十三四岁的赵小兰急得没了分寸,**裸说道:“你没有房子怎么嫁给我哥啊,结了婚你们住哪里?你要是没有房子了,我哥才不会找你,我们家也不会接受你的。”
李明月挑了挑眉,心平气和地问:“所以,你们家是看上我家的房子了?”
赵小兰刚想答应,突然觉出不对来,来了个急刹车,使劲摇头,“不是,你和我哥结婚了总不能挤我们家吧,我们家没地方住了,所以你家的房子不能给别人。”
李明月瞥她一眼:“我现在就去把你刚刚说的话告诉我爷爷,再去问问大队长,我该怎么做。”说完她就走。
赵小兰这下子傻眼了,她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些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更不能让李老头知道了。
她赶紧去追李明月,等追到大队部的时候,她一眼看到院子里坐着编筐的李老头,心里突突地胆怯,转头急忙往家里跑,去找大哥想法子。
赵小兰刚把她哥叫到后院把事情说了一遍,就听到前面大门口一阵嘈杂。
“赵家的,你们这些不要脸不害臊的王八羔子,给老子出来!”
听到李老头叫嚣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惊慌道:“哥,李老头来了。”
二十岁的赵文生心思转过,沉着冷静道:“没事,我去见见这个李老头。”
他打定了主意把脏水泼到李明月头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明月那里,反正李明月那个丫头之前也对他一厢情愿来着。天要下雨孙女要嫁人,李老头也管不了,再闹最后没脸的是她李明月。
兄妹二人转过三间土房,入眼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院门口不仅仅有李老头爷孙二人,更有生产队长李石柱,还有不少村民,他家的不少家人也在院子里。
李老头义愤填膺地唾沫横飞不说,还用手指着他爷爷和他爸爸的脸在大骂,就差跳到他们家人身上了。
李明月怯懦委屈的样子,被两个大娘拉着,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大队长李石柱严肃着脸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围观的村民津津乐道地看热闹、拱火、劝解。
事情闹大了!
赵文生心里生出不妙来,他瞪了妹妹一眼,立刻走了过去,想要把被人骂得喘不过来气的爷爷和爸爸拉到身后。
“爷爷,爸,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头一看到他,就往上冲,“老子打死你这个龟孙子!”被周围的人赶紧给拉住。
赵文生吓了一跳,生怕被李老头那黑漆漆的手给抓到,赶紧后退。
李老头被人拉住后,也不再往上扑,反而弯下了腰,趁人不注意脱下脚上的臭鞋,照赵文生脸上就扔了过去。
“不要脸的王八羔子!爷爷今天臭死你!”
两只臭鞋从李石柱头上飞过,直扑赵文生脸上。
赵文生只觉得一阵臭气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鼻子、额头就“砰砰”两声被砸中。
“嗷——”他疼得捂住了鼻子,低头一看,见地上那臭烂的鞋子,怄得差点儿没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