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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赞的话, 还是免了吧。老朽这一身老骨头又脆又薄,可是承受不起谷大人的谬赞之词。谷大人,你西疆若是真有诚意同北域求和, 大可将议和的条件痛快地开出来。不要只顾着夸大自己的实力,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你西疆这等怪异举动,无非是打算以议和之名, 辅以大军压境, 对北域施加双重重压。只待北域被西疆和大金两面战线消磨得疲乏了, 你西疆便会来个顺水推舟,给出一个, 比起先前‘割让北域边城及其周边十郡、并州大部土地, 支付军费白银一亿两。’稍稍优渥些的条件来,逼迫北域接受你们的条件。谷大人, 王岚所言, 可是有半点错误?”
“这, 这。。。”谷丰脸上生出汗水。西疆想要玩弄的那些伎俩在老丞相王岚面前,被瞬时揭穿得“体无完肤”。
北域朝堂顿时之间, 又是哗然一片。谷丰之前的行径无异于愚弄了苏景年和在场所有的北域众臣。
“狗苟蝇营, 机关算尽。寡廉鲜耻,恬不知愧。”谏议大夫骂道。
“怎么?方才费了那么多的唇舌,原来说了半天,竟都是一些派不上用场的废话?”
陈虎真是被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碍于苏景年在场,他真想动手活剥了这谷丰。
“多此一举,莫名其妙。”姜宗伦的胡子直颤。
沉叹一声, 苏景年缓缓开了口。
北域众臣见王爷要开口说话, 朝堂之上无人再敢喧哗。
谷丰已是理亏, 自也不敢贸然发言。
“看来, 谷大人是还未想明白,谷大人以西疆使臣的身份来见本王,该说些什么。”
“王爷,谷丰。。。”谷丰想要辩解,可刚说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嘴巴奋力张合,可确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捏着自己的脖子,谷丰惊慌恐惧。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失声,无法开口说话了。
“谷大人,本王给你一日的功夫。这一日,谷大人应想清楚、想明白,见了本王,该说些什么。是接着同本王打马虎眼,在北域这庄严肃穆的议事厅,继续施展你西疆菜市之中,市井之徒所惯用的那些讨价还价的雕虫小技?还是有话直说,有话好说。把你家王爷想要的条件,清楚明晰地阐述出来?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将会为两国的战事带来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至于说如何选择,便全看谷大人自己把握了。另外,谷大人不必过分慌张害怕。等明日谷大人再来见本王的时候,自会变回原来那个‘能言善辩’的谷大人了。不过在此之前,恕本王直言,谷大人实在是太过吵闹,而且无用的话说得太多。本王自喜清净,听不得过分夸噪之言。在明日见到本王之前,还请谷大人权且忍耐忍耐这发不得声音,说不得话语的不便之处了。本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同爱卿们商议,就不多留谷大人了。来人,将谷大人请回住地,好生安顿。”
门外进来两名暗卫,将无法发声的谷丰,架出门去。
他中了苏景年的清净散,直到苏景年给他解药之前,谷丰都不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这清净散是破心调至出来的一剂秘药,以前专门用来惩治不听话、聒噪异常的苏景年。如今,苏景年把这药用在了谷丰身上。想吓唬吓唬他之余,令其道出实情。
谷丰离开之后,北域众臣皆笑他有口难言,是自作自受。
“区区一介西疆使臣,竟是胆子大到了敢在王爷面前故弄玄虚,欲盖弥彰,活该受到王爷的惩戒。倒是王爷仁慈,只罚他一日不能说话。依臣看来,当是拔了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姜宗伦道。
“如何去处置谷丰这个人,并不十分重要。他只是老七差来我北域的一口喉舌,拔了他的舌头,倒是解恨。只是这般去做,怕是正正合了老七的心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本王先坏了规矩,会留给西疆继续开战的理由。对谷丰施些小惩大诫,倒是无伤大雅。”
王岚道:“王爷所言极是。有了南皇御笔亲题的停战文书,西疆此时已是不占什么理了。不义之战,师出无名。其日后之败退,已是定数。谷丰此次之行,其意根本不在于议和。而是欲借议和之名,拖延战事进展,推迟西疆大军撤兵的进度。尽可能地消耗北域,让我等花费大量精力与时间于虚假的议和之上。为日后真正议和的开启,趟平道路。我等既是已经识破了西疆的诡计,就无谓再同谷丰多置闲气。”
苏景年点头,同意老丞相的观点。
“真是无耻之尤。”谏议大夫道。
陈虎心生疑问,说:“这西疆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老粗真的是完全看不明白啊。”
“是啊,是啊。”姜宗伦也道。
王岚道:“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西疆王真实的意图。不过,他真实的意图想来是要比侵占并州,更难以让他开口。所以才会动出歪脑筋,来了这么一招‘满天过海’来。王爷心中,可有什么判断?王爷同西疆王交情匪浅,可从往昔点滴的相处之中,寻些马迹蛛丝来。”
苏景年稍稍想想,便是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吓到了。
莫非,老七大费周章策动西疆攻打北域,其之所求,在于九儿?
“不会。他怎么会。。。”苏景年喃喃。
王岚见苏景年神色有变,猜她已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去追问苏景年,王岚道:“诸位稍安勿躁吧。相信明日,自会有分晓。”
他这话是说给北域众臣的,便也是说给苏景年的。
“是了。也确是无别的好法子,只能是等了。”苏景年颇为不安道。
“是。”陈虎等人回曰。
锦州城
今日这一战,北域完胜。
风传伦下令,大开城门,迎接九儿与援军入城。
援军入了锦州城,受到了百姓和黑甲守军的热烈欢迎。
九儿登上瓮城城楼,去见风将军与锦州太守。
三人见了面,都是高兴极了。
九儿与风将军很久未见,二人好生问候彼此近况。锦州太守则是不住感慨,对九儿率领的火/炮营与火/器营大加赞赏。
风将军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火/炮营与火/器营,是如何退敌的。红衣大炮与火/枪的威力惊人如此,令风将军叹为观止。先前苏景年的身边没有白亭,她只是凭借自己印象里的火药配方,粗略地配置一些。但是配方不甚完全,苏景年无法精准地控制其强大的威力,所以一直没有应用于军事之上。只是在每年春节的时候,用来炸开冰封的江面,为百姓开渔。
得了白亭相助,苏景年与黑甲大军如虎添翼。在火/炮营与火/器营的强力震慑之下,九州之内,北域哪里还有敌手?
又想,等回了北域,一定要再次见一见那位名叫白亭的后生了。
于是这三人兴趣大发,也不去休息,也不去参加军中的庆功宴席。竟是说走边走,一齐去到了火/炮营与火/器营,观赏二营兵士操练去了。
第二日
金军经过一晚的修整,再一次卷土重来。
不过在领教了火/炮营与火/器营的厉害之后,金军的攻势减弱不少。只派千余步兵、千余骑兵零星出击,骚扰城防。
敌军来犯人数锐减,锦州守城压力大减。小几千人马,根本对锦州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没费太多力气,守军就把那几千人击退了。
北域又胜。
如此连续两日,都是北域胜了。锦州城一片欢腾。
当晚城中摆设宴席,犒赏三军。佳肴美酒,分发下去。
城中百姓与黑甲将士同贺胜利。
正在宴席进行至欢愉之时,突起一阵北风。风势不小,驱散了夏日晚间的酷暑。
参与宴席的人们乐得凉快舒适,情绪更高。
九儿与风将军、锦州太守坐在主位上。九儿不饮酒,她只笑看那两人为对方敬酒。敬了一杯又一杯,回了一杯又一杯。二人酒量都不错,也不见醉。只是太过高兴,两个人一直在说笑,完全合不拢嘴。
在宴席笑语欢声之中,突然有一只白色纸鹤,掉落在九儿的案上。
“咦?”九儿见那纸鹤,忍不住讶了声。
在她伸出手把纸鹤拾起来的功夫,又有许多只纸鹤从空中掉了下来。
黑暗的夜空之中,洁白纸鹤飞舞落下,就像下起了细雨一样。
宴席之中的人也是惊叹于眼前之奇景,都去拾纸鹤。有的去地上拾,有的干脆伸手去头顶上接。
风将军与锦州太守后知后觉,放下酒杯,两个人也去拾那纸鹤。
将纸鹤拿在手中,鹤身隐约透着些墨痕。
二人察觉不对劲,连忙拆开纸鹤,读了读内容。
上面写的内容,竟是同之前金军所投掷书信的内容不差一字。连结尾大金皇帝的印章,也是完全一致。
“坏了。。。”二人看向彼此,异口同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