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让人胆颤的猛犬不过尔尔。
“康乐县主在看什么?”轩贤看向白果。
“看一个认识了十年的人。”
从皇上说第一个开始就说明他怕是早已经查清楚庞阳的身份了,撒谎不过是留下隐患。
白果直视向场中的庞阳,“若臣女只在意利益不在意这十年的主仆情分,那臣女不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轩贤没有立刻说话。
场中庞阳像是感受到了白果的视线,从场中遥望过来。
眼神清明、赤诚忠厚。
在确认是白果后,眼睛像是突然亮了起来。
那一身格外引人注意的冷漠气息被柔和了下来。
“康乐县主是担心下一个上场的人是他?”轩贤问向白果。
白果眼尾有些微挑,“有什么好担心的?”
轩贤嗤笑,“不担心你说什么话。”
白果轻笑,“他是臣女选中用来压制猛虎军那人的,如果这里都对付不了一只小犬,那臣女也不用留着人了。”
周围都有命妇、贵妇,严任家世不凡,不好直说姓名。
轩贤神色认真起来,问:“能如此被你看好?”
场中那人已经败给了猛犬,被身着轻甲的护卫带了下去。
“臣女是见着他扬名的,自然知道该挑选什么样的人。”白果视线落在那个奇丑无比、让人不适的猛犬。
才转头对着别夏道:“去给庞阳哥传个话,那只犬丑了点。”
“倒是够护短。”轩贤冷笑一声,站起身转身就走。
这么毫无预兆的,身后的苏青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迅速跟上。
“康乐县主有伤在身,不易过多劳累。苏青,去送人。”轩贤边走边说,语气虽然冷厉,却没有怒意。
白果笑着起身,“臣女还想要和皇上讨要这只小犬可否。”
轩贤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司皎洁,瞳孔漆黑,“皇后认为呢?”
司皎洁眼皮跳了跳,连忙说:“难得康乐县主看上,是这犬的福气,臣妾稍后就让人给康乐县主送过去。”
“不用,让她直接带走。”轩贤留下话直接离开。
“臣女恭送皇上。”白果俯身行礼。
既然今日之后她名字就要在后宫里面传遍了,那还怕什么显眼。
众妃嫔反应过来,齐齐恭送。
苏青小碎步到了白果身前,恭敬说:“奴才送县主出去。”
白果远眺看向场中。
这边的动静是传不过去的,但是众人恭送皇上这么大的阵仗那边还是可以看到的。
所以毫无预兆的,白果对视上了庞阳的眼睛。
清澈明亮、一眼见底。
“别夏,去将我们的人带回去,俩名伤者的事情先让人传回去,准备医治。”白果那一双狐狸眼此时格外的真切。
带着狐狸要出手的睿智。
“是县主!”别夏立马应声,垂着头穿过众位贵妇。
“苏青公公。”白果向着苏青询问,“可否让轻甲护卫将那犬捕捉进笼子中?”
苏青眼皮跳了跳。
那可是御前的人!
后一想,自己也是御前的人。
“自然可以!”苏青立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奴才这就让人护送康乐县主先回去。”
白果点头,转身向着一直注意这边的众人行礼,“康乐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丽妃娘娘、四公主,五公主恕罪。”
司皎洁勉强笑了笑,说:“康乐县主客气了。”
今日是她的燕儿借这犬挑起来的争执,现在这犬就被送出去了,这是明晃晃的打脸。
白果轻笑,眼睛深邃的扫过轩语燕,“定西王殿下并未见到康乐手下的人出手,那以一敌四的话五公主就当笑话听听吧。”
苏青差点给这位姑奶奶跪下。
赶紧走吧!
再说俩句半个后宫的都得罪了!
轩语燕脸色果然不好了。
这是说她蠢得像是个笑话!
司皎洁听出了些不对。
定西王没有见过以一敌四为什么要和燕儿这样说?
白果看着司皎洁的脸色变化这才再次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宫里面的都是人精,不需要点透,就都明白了。
既然恭王要她认为是定西王,那她就如此认为就好。
只是聪慧的皇后信不信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白果到外祖母身前,再次俯身说:“外祖母,外孙女先回去了。”
倪老夫人神色如常的点头。
只是心里面是压制着震惊。
她原本以为她这个外孙女柔柔弱弱的,只是那双眼睛显得张狂了一点。
现在才清楚,她这个外孙女是多么的胆大包天!
竟然明晃晃的讨要这只猛犬来打皇后的脸!
更震惊的是,皇上竟然如此护着她这个外孙女。
看皇上起身不悦的动作就知道皇上必定是不高兴了,却在走之前还要让自己身边的大公公苏青留下给外孙女处理事情、以防再被皇后为难。
这等信任、这等维护……
让人胆战心惊!
可看自己外孙女如此理应的接受,如此自然的指使,这——是否太过嚣张猖狂?!
华娴淑是怎么教的!
苏青在前面领路,白果跟着离开。
所有的命妇、贵妇、贵女都眼热的看着。
不管是嫉妒、震惊、还是不屑,此时在这里谁都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她们心里面明白,这件事回去之后是势必要和家里官人说的。
也要叮嘱自己家中的小孩。
康乐县主是不能得罪的!
白果回到宫外的时候,就看到庞阳已经守在了马车旁了,十一人的护卫都已经先回去了,取而代之的御前侍卫二十人。
以及后面被笼子关着的猛犬。
“庞阳哥。”白果神色有些疲惫。
本就是喝了药出来的,又耗费了心神,实在是累。
庞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果。
白果和苏青俯了俯身,说道:“多谢苏公公。”
苏青急忙躲开,这次是真的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康乐县主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
白果知道今天自己是出了大名,也不在多说,回身看了一眼那只猛犬,薄唇轻启:“送到定西王府,就说,这份厚礼康乐领教了。”
苏青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这……这是要直接对上皇子啊!
于蝶扶着白果上了马车,庞阳一如往日坐上了车前的位置。
他看出来三小姐很是生气。
视线不由的落在了那只恶犬上。
是有人用这只畜生给三小姐难堪了吗?
是谁呢?
不可能是定西王。
三小姐对付人很少让自己暴露在人前,如果是定西王那三小姐只会直接下手,绝不让定西王知道。
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让人大张旗鼓的将东西送过去,还说这般话。
庞阳看了一眼安静的车厢。
三小姐这是要以夷制夷。
当天发生的事情很快的传到了白玉堂的耳朵里,到晚上回家的时候白玉堂脸色漆黑。
老夫人端着茶杯细细的吹气,“把你脸色放下,珍珍现在是县主,爵位在你之上。”
白玉堂一哽。
县主的身份他可以不当回事,但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他还需要给白果行礼。
“宫里面的事我已经听别夏说过了。”老夫人喝了俩口茶放下茶盏,“既然皇上要给珍珍恩宠高位,那珍珍就要受着。”
她了解自己养大的孙女,要不是被逼的狠了,绝不会做出这般引人注意的事情来。
而且这次事情明显是皇上要给白果这份体面,白果在不想要、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都不好。
一是惹得愿意给这份尊贵的皇上生气,二是让那些贵妇会说白果小家子气,有了尊贵还如此软弱。
“正好下个月是玉景的生辰,让珍珍带着贺礼去小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老夫人抬眼看向白玉堂。
“母亲这样说,儿子自然是要答应。”白玉堂叹了一口气,“珍珍今日在满是贵妇的太后寿宴上连着得罪众多人,儿子是不放心,这要是没了皇上的恩宠,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身为父亲,要做好教导孩子的责任,不能放任孩子这般狂妄。
“儿子并非是非不分,可这件事非比寻常,儿子如何能不生气。”
宴会上讽刺五公主、打皇后的脸、和定西王叫嚣。
这桩桩件件,但凡以后白果没有了皇上的关爱,又该如何活?
“成周自建立以来,珍珍是首个异姓县主,而皇上今日的表现不像是以县主对待珍珍,倒像是……”老夫人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随即明白老夫人话中的意思。
“珍珍虽然有一张脸,可皇上今日也未免太过于纵容,听母亲这样说,儿子倒是明白了一些。”白玉堂看向老夫人,犹豫道:“只是珍珍并非皇上亲子,皇上却能因为珍珍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子……也不像是将珍珍当做……”
皇上亲女儿、成周国公主的样子。
毕竟在俩方都是‘亲女儿’的基础上,那对待白果显而易见的要更为偏向。
“那自然是珍珍的本事。”老夫人面色如常,“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要珍珍能好好的。”
白玉堂点点头。
皇上并非是昏庸之人,既然能这般对待白果,只能是白果身上有什么能让皇上做到这种程度的原因。
“明日让珍珍进宫和皇上、太后拜别,毕竟非皇室的姓,还是注意一些。”老夫人接着说:“今日府中倒是传出些有意思的话。”
白玉堂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点头,到后半句的时候疑惑问:“什么?”
老夫人缓慢开口,“代柔一直将家中管理的很是得当,可是珍珍从宫里边回来后家中少数几个奴婢竟然开始散播三小姐和身边的一个护卫之间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