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看这边!”
陆老大阻拦的动作快,小药童的速度更快,他用手沾取到血就朝苏黎招手。鲜艳的血滴顺着他的指腹缓缓流下……
药童这一举动夺走所有人的视线,转瞬间几人都明白了小药童的意思。
既然说的是见血晕,现在血有了。
端看苏黎见了血的状态就知道她是否撒谎,就算普通人肉眼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经验老道的大夫。
在大夫面前装晕就是自取灭亡了。
绿医男子调整姿势一腿蜷起压在伸直的那条腿上,不规矩的瘫在蒲团上。
修长的手指捏住腰间的木质扇柄将折扇抽出,拇指一挑展开用草书勾的一个姚字的扇面扇凉,慵懒的像家猫。
“这不像看病了,不知道的怕是以为这是谁家内宅的斗争。”
陆老大一边去抓的小药童的手,一边焦急的去看苏黎的情况,没注意耳边都飘过去了些什么话。
小药童却听进去了这话,原来骄傲的脑袋耷拉下来,像霜打的茄子。
对哦~
他多余做了这事,又要被罚了。
小药童扁嘴,他从没见过这种怪病一时好奇心作祟没管住手。
还在姚孔雀的提醒下才想到自己是陪师傅看诊的,这种行径会连累师傅和顺德医馆的名声。
“我……我错了。”小药童惭愧的低下头,师傅前不久才和姓高的糟老头子约定以医馆一决雌雄!
不过,他是不觉得自己这举动是戏弄病患,是做错了,而是认为他应该考虑的更多,用更稳妥的方式去测。
所谓知子莫若父,老大夫这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早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摸透了这少年温顺下隐藏的骄傲和锋芒。
是以,老大夫眉头能夹死只苍蝇:“回去将抄大医精诚写百遍,为师会检阅,错一个字多抄写十遍。”
这大医精诚是出自一位大德大能之手,是讲医德的。望这混小子能加以改正自己的态度以平和的心胸去看待世间病患。
别做这种不符合医者身份的顽皮事。
为师者,教导徒儿的话说完了。
为医者,他可以窥探这怪病的发生……真不错,咳咳,不能笑,要严肃。
小药童显然对抄书的是并不意外,只是他目光呆住对抄大医精诚显得错愕,转瞬就恢复如常。
陆老大抬手打了小药童的后脑勺,牙牙咬的咯咯响,到底没选择用银针扎回去。
‘认错’的小药童撇了撇嘴揉后脑勺,暗暗吃下这个闷亏。
“大夫这病真的治不了吗?”见苏黎本来就失去血色的脸更加苍白,陆老大晒红的脸也显出几分苍白。
其中最无辜最倒霉的,被点名的苏黎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看去,在看见那抹血红的瞬间,她大脑瞬间宕机,暂缓了三、四秒后。
苏黎整个人跌回床上,眼里含着激愤的泪水。
个老六!
少年人,不讲武德!
赔她的精神损失!!
床上陷入昏迷的人一如初见面,被再次吓到后面色更白,额头沁出许多汗珠,惨白的嘴角被咬晕出的嫣红反倒透出几分鲜活。
老大夫如愿以偿搭上了苏黎的脉搏,手指动了动,心下惊骇:“面色苍白、出冷汗、心悸。脉象上看也确实是受到巨大惊吓,而导致的血脉不通,从而产生晕厥。”
可见晕血是一病是真的。
“银针刺穴就能醒可老夫头一次见这病,拿不出十分把握,加上这病玄之又玄若要根治就难了。”这位姑娘自己也说缓一缓就能好,他倒是不好施针,开药。
屋外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刺耳哇哇的哭声响起,惹的屋内的气氛更怪了。
一边是哭得肝肠寸断的胞弟胞妹,一边是昏迷不醒染着怪病的后娘,陆老大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两难全。
“去看你的弟妹们,这姑娘没危险。”老大夫变魔术似的从袖袋里掏出描绘着提灯仕女的鼻烟壶,善解人意道。
可惜,这份善解人意并没舒缓陆老大沉重的心,让他心中更添了抹愧疚。
门合上的声音传入耳中,苏黎暗道逆子,不尊重她。
好歹也该迟疑个一分半分的,别让人一眼看透他们堪称凉透的后娘继子情。
这次苏黎只是惊鸿一瞥就头晕的移开了目光,接着就是有意识的昏迷。
肚子里是一种火灼过似的酸痛,感觉胃里头的酸液在因为没有实物可消化正在闹脾气的打滚,喉咙上的呕意不断攀升,导致苏黎不止有意识还高度警醒。
她甚至从老大夫‘啵’的一声拔开鼻烟壶塞时,从老大夫小心翼翼的呼吸里头听出了不舍。
一股清凉席卷鼻腔,直冲天灵盖。
不知道这是磕了多少片薄荷糖,才凑出的清凉。这味道冲的苏黎这个人都不好了,可无论她怎样排斥这个味道也睁不开眼。
苏黎想到晕血会导致严重昏厥的后果,才感到后怕,冷汗浸湿了一身。
是以,她终于睁开眼摆脱黑暗那一刻,眼里还有没完全散去的恐惧。
“你个死孩子,拿老娘做实验好玩吗?”苏黎气的摆脱酸软无力,气势汹汹的坐起。
眼前雾蒙蒙,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高和体型要说俩孩子并排站,苏黎还会迟疑。
陆老大出去哄两个小的,剩下俩大的身高做不得假。那个绿衣服的还萎在蒲团上。
其实不用介绍,苏黎也猜出这位人家大青竹十有**是沁芳阁的当家人,掏出蒲团就瘫在地上一副就近看戏的样。
怎么可能是管事,分明是大佬!
苏黎一愣也是没想到自己掐着始作俑者粗糙的脸皮也能走神,眨了眨眼。
雾蒙蒙的水汇聚成一滴眼泪滑出眼眶,她就看见一份隐忍的陆老大和他被自己掐住的面颊肉。
怪不得小药童看着白嫩上手这么糙,原来是她搞错对象了。
苏黎干笑着撒开手不算,又大胆的伸出手给揉揉:“……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黎黎。”
二妞欢喜的扑进苏黎怀里少有的露出几分亲近。
苏黎这才知道俩孩子哭是以为她会翘辫子,而给造孩子成此等错觉的就是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