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只派了赦生童子,没有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反而是夜重生和邓九五一同入战……还好醒恶者受制于我,否则翳流参上一手就不好对付了。”
逆行咒印结界初解,玄宗总坛一时尚无动静,闻人然便关注着风云舍生道上的战局。而在看到任沉浮一脸为正道庆贺的表情之后,闻人然不用猜都知道是有人将消息传了回去。
“苍他们被困在封印之中多年功体未复,带一群拖油瓶离开恐怕并不容易。”
大致明了当下状况,闻人然拿出墨尘音交托用于证明身份的信件,道:“秀心,你先设法进入玄宗总坛,记得把这封信交给眼睛最小的、好像怎么也睡不醒的那位前辈。”
“怎么也睡不醒……然后呢?”
“暂时不要出来,等爹解决了外面的麻烦,我会进去接你。”
几句话说完,场间局势又生变化。醒恶者半途潜逃而去,留下四雅杂诗郎等人身陷围攻。
佛剑分说对上夜重生,一时自无安全之虑。但邓九五的金银绝掌攻势十分险恶,又有一众属下掩护,顿让其余人落身险境。
狼烟惊尘,猛兽呼嚎,赦生童子持戟挥动妖雷破空,顿时重创四雅杂诗郎。就在赦生童子一击得手,反身欲杀剑僧玄莲之时,忽被匹练突来剑光震退,虎口一阵酸麻。
心知拖战对解救玄宗无益,闻人然横空直取邓九五,手握丹青见一挽剑花,凌厉剑流飞旋轰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非影、幽泉双将挡护在前,邓九五虽惊不乱,眼见闻人然剑路决绝,金银绝掌当即催上极巅。数丈之高、刚劲非常的雄浑掌力,带着可怕蚀肉腐骨之能,一路无阻呼啸相向而至。
“不可硬接。”冰凝千锋剑阻伏天塘两人,谈无欲慌忙提醒出声。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吧。”
除了人邪、剑邪可破绝掌,尚无其余方式能够抵御。闻人然也未想过去正面硬接一击。
招式皆是当世一等,金银光华闪烁映目,靛蓝剑流浑厚如涛。掌与剑,竟在半空错分而过,各取身后而去。
“邓九五你!”
掌偏三寸,殃及池鱼。就算是异邪不灭,实力差距之下,石面人与蚿刀两将,登遭水银封体而亡。夜重生见状勃然一怒,然与佛剑放对怎容分神?
而在另外一边,为挡极致水剑,邓九五数道掌气连发,却被闻人然并进而出来的剑气随后抵消。非影幽泉虽是常人难伤,但在如潮递进的真力之下,亦无法承力对抗,立在剑芒冲刷下,爆成黑白碎片。
距离,是保证金银掌功威力的必要条件。深明来者实力非同小可,邓九五坐下轿辇动若平移,迅疾拉出长长距离,掌功仍是连绵不断。心下已存去意。
“大哥之仇,邓九五今生必报,请。”
封印并未如预计引爆,显见正道一方早有准备。无意白费人力,邓九五果决下令喝退,抽身之前索性放开手脚,数十道金银掌气,密密麻麻打入战圈之中。
群战悍勇,金银掌气各取敌手而去,慕少艾与谈无欲纵是有心搭救,却是一时难以抽身。
定天律、穿玉霄本就远远不敌,难脱身化金像命运。四雅杂诗郎亦因赦生童子重伤之故,再承巨力更是不支。面对危机,剑僧玄莲一转莲谳,剑舞逍遥风月侧山挪移,仍被余劲波及,受创呕红。
夜重生虽欲补刀,落井下石。但邓九五率众而去,赦生童子亦从黑洞消失,黑暗之间战将立显不足。而闻人然并未穷追不舍,回身更是连环快剑夺命。夜重生无奈之下,不得已只能化作邪影远离。
“唉,幻斗、星仪两位道友!”
见得魔界邀请出手之人尽退,任沉浮心中虽还有些遗憾,更不解因何早先布置未曾奏效,却还是装出了一副悲痛的模样。
佛剑分说收起佛牒,合十超度逝者亡灵。谈无欲与慕少艾两人,替剑僧玄莲与四雅杂诗郎稳住伤势,亦随后劝勉了几句。
片刻之后,谈无欲敛色正容道:“诸位还请暂收悲伤。当务之急乃是确认封印情况,不可白费两位玄宗前辈牺牲。”
“耄耋老与剑僧伤势沉重,不如谈无欲你们先将人送回疗伤。至于玄宗……”
闻人然有意支开任沉浮,随即瞄向身侧的慕少艾,道:“人多口杂,就让我和少艾两人进去一探好了。”
不待任沉浮开口,谈无欲便点了点头,接话道:“嗯,多年封困,玄宗门徒想必伤疲甚重,让药师进入亦属合理。”
“那我们就去了,再会。”
闻人然二话不说化去幻斗两人金身,接着一把拽住慕少艾鹅黄衣袖,拉着人化光就往玄宗总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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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染?”
“君仪?”
燕居台内,故友重逢,初时愕然之后,是发自真心的欣喜。之前还疑惑着,为何闻人然指名向弦首要求带自己离开,直到见了楚君仪本人,又回忆起那名突来的女童,赤云染方才放下心来。
上下打量着楚君仪装束,赤云染心下了然地温和笑道:“虽然迟了,但还是恭喜两位。”
“多谢。”
被搞了个突然袭击,一时状况外的楚君仪,不免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旁边某人,道:“吾并不知汝会与外子同回,未有提前准备,否则……”
“不要怪我啊。我也是中途才想起来你们是旧识,就顺便请赤云染一起回来了。而且同为女子比较方便……有君仪你帮助,亦可助赤云染尽快适应苦境气候,恢复缺损的功体。”
“总而言之,汝总是有理?”
“呵,你们慢慢叙旧,我还得设法将玄宗总坛内的弟子,转移到一个安全所在。”闻人然赶紧转移话题,不作正面回应。
除了苍留守总坛以外,其余四弦都各寻隐秘之处,修养功体去了。有些忧心还在玄宗总坛的众弟子,赤云染不禁关切道:“先生要将玄宗门人送往何处?”
闻人然摆手道:“安心吧,此事已经得到了弦首的同意。只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具体地点还得暂时保密。”
昔日道门圣地,如今仅剩大猫小鱼两三只。不过能从当年道魔大战中存活下来,剩下的弟子皆是出类拔萃,保留一部分苗裔亦属必要。
之前只肯将书信交给苍,是因墨尘音两人的下落,尚不宜暴露。当下慕少艾和自己女儿都还在玄宗总坛,闻人然也不想浪费时间,转眼又化蓝芒深入云层不见。
“外子他就是这种个性,赤云染汝莫要介意。”
“嗯……”
缓缓摇头否认,赤云染反是望着楚君仪,略升谈话兴致:“数百年未见,好友你竟已结良缘,着实令吾讶异了。”
“世间事谁能说得准呢?”
一边交谈着,两人已并肩走向燕居台内院中凉亭。邀请好友入座,楚君仪沏一壶好茶,斟满七分敬上。放下玄妙三弦琴,赤云染闻香轻啜一口,赞道:“茶味还是一如当初,令人怀念。”
“那岂不是毫无进步?”
两人相交年久,亦无太多避嫌。楚君仪含笑一言入耳,赤云染遂放下茶盏,抬头正视道:“再无进步,也是吾三人当中最好的了。对了,薄红颜她近来怎样?”
“这……自从她百多年前隐居绝仙谷,吾与她就少了来往。”楚君仪神色一怔答道。
赤云染意外地反问道:“因何呢?”
“虽不曾断了交谊,但由于某些缘故还是逐渐疏远,不复当初亲近。”
楚君仪并不是一个喜欢背后议论是非的人。而闻人然关于预言之说又总是尽可能地隐晦。但夫妻两人又哪里会不知彼此心念?
有些事情心中有数不必明说。若是能拉上一把将人导正,也没什么不可以……而且信赖闻人然从不无事生非,楚君仪对薄红颜终是秉持着不亲近、不拒绝的态度。随着时间流逝,交情自然就转淡了。
但有些话当着赤云染说难免有挑拨的嫌疑,楚君仪索性便将之藏在心底,安慰道:“云染你也不必担忧。吾与她并无心结,只是再好的交情总有转淡之时,顺其自然吧。”
同样长久不见,楚君仪却依然对自己甚是热心……不过两人性情本就较为贴近,赤云染见她不愿对说,亦就按下此节,理解地点点头,岔开话题:“嗯,你吾好不容易再聚。这么多年有许多话憋在心内,总算能够对人吐露宣泄了。”
“呵,秉烛夜谈有何不可?”
PS:让薄红颜一个人玩去吧,就别来祸害赤云染和教母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