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鸣!”
“在。”
“你部中队,加新编第五、第六中队,留守定远。”
“是。”
……
城中的硝烟刚刚散去,喊杀声还时不时的从某个角落里传出。刘暹已经开始安排留守兵力集结主力了。
进攻西乡,继续进攻西乡。
他要征调整个定远厅城里的所有马车驴车,用以转运部队和随行军需物资。但部队连日行军,又疾行突击定远城,再要继续进攻西乡县,难度之大可以预见。
刘暹对汉阴之兵是否已经切断了定远西乡在联系,毫无把握。对部队能否再接再厉攻下西乡,毫无把握。可他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汉中是他的根基所在,汉中镇总兵刘暹志在必得。早一日得到就有早一日的好处。
留下三个中队守定远,加上此战伤亡的兵力,刘暹剩下只有一千五六百人,要继取西乡,必须兵贵神速!第一次,第一次,他毫无顾忌民心毫不吝惜百姓的下令全军火速收集城内车马——
只是两个时辰时间,正午十分刘暹发起的进攻,下午部队车马出城的时候飘雪的天空还没有黑下。
“范德榜调度的民壮最多一天就会赶到,你把定远给我守好了。”城门口,刘暹这么的对李学鸣说。
“大人放心。定远城绝丢不了!”李学鸣信心十足。一百鸟枪兵,小两百人的藤甲肉搏兵,一百多伤兵中,危急时刻也能拉出百八十人,如此力量还用的着怕那群被打的四分五裂狼狈逃出城去的义军吗?就算还要看押俘虏,也不成问题!
西乡司上乡,后梁槽。
霍广成正缩缩答答的躲在一处山洞里。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洞里燃烧的火堆也没能让他身体有一丝的回暖。
真的是乐极生悲啊,已经走出凤凰山,在向导的带引下来到了后梁槽这个勾连西乡与定远交通的关键点,却一下被山头崩塌的大雪盖在了下面,足足一刻多钟后才挖了出来。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霍广成,顿时变成了病鸭子。
霍广成心里这叫一个难堪,也暗叫自己倒霉和命大,就那么一点动静就把山上的积雪给震着了。如果不是带的人多,自己给压底下,人就完了。
三天的时间,霍广成带队,以损失一成还大的代价终于走出了凤凰山区,他急着查看后梁槽的道路情况。如果有大批量的人从这里走过,就算天还飘着雪花,也不可能把所有痕迹全部遮盖。
——只要掀开上面的白雪,看看下头贴近路面的部分是否被压实,就一目了然了。
结果是令他欣喜地。后梁槽这条‘石头沟槽’并没大批量人马行走过的痕迹。然后大松一口气的他就乐极生悲了。
被扒出来的霍广成,人都冻僵了。手下人连忙就近寻了个山洞,生起一堆火来,就差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下午时候,陆陆续续的败逃义兵出现在了后梁槽。定远厅城丢了,刘暹突然出现在了定远,这消息必须迅速送到西乡去。
霍广成这队兵马简单搭拢来的一个牢圈很快就被上百个义兵俘虏给塞满。这些俘虏神情沮丧的蹲靠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安静和好管理。
“队长,他们是跑累了吧?”
“那也不能松懈。后梁槽必须卡死!”
“是。”小兵胸膛一挺,昂声说道。
五百人只有四百三十七个走出了凤凰山,虽然那六十多人并不是全死了,相当一部分被留在了山间盆地村寨中,可死去的,不在少数。
这些伤员,这些死在了路上,坠入山谷悬崖粉身碎骨的人,他们绝不愿意看到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任务的失败。所以,但凡走过凤凰山的人,每一个人内心里都万分重视着这次任务——绝不允许出错。
溃败到后梁槽的义军不是每一个都那样倒霉,被把手山道的刘暹军生擒活捉的,特别是当一些人数几十上百的团体,根本不可能被全包。在天色微微发暗,刘暹军捉拿、打死打伤的义军战士三四百人的时候,一支规模上千人的义军队伍终于在山道前成型了。
“立正!向右转!”山道并不宽广,三个半中队三列横开,立刻就堵塞住了全部路面。随着中队长的口令,两百鸟枪兵列队整齐,夹心一样凹进肉搏兵的三面包围里。
山洞里能生火,生火就能做饭。吃过了四天三夜里唯一一顿热腾腾的肉松粥后的刘暹军们,精力体力迅速恢复,状态远胜刚刚抵到后梁槽的时候。
“前进!齐步走!”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二百火枪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就向对面的义军部队缓缓压去。
对面的义军却在微微退缩。这些从刘暹的突击中逃的一命的义军士兵是见识过刘暹军鸟枪兵的厉害的。
定远厅官衙一战,三百鸟枪兵两轮齐射,打散了义军最后一丝的期望。连义军守将都折损在了枪弹中。
现在的义军头目哪里敢直面对面的鸟枪。眼下义军连先前都不如,士气低落的他们撑死跟会打打群架的地痞**一个等级,纯粹的乌合之众,要他们去堵枪眼比登天都难。
王登选带着四百来号人,是集结的义军队伍中是头一号团体,此刻却怯怯的看着对面三百多敌人,吹着口哨,迈着整齐的步伐,朝自己这边压上来!
他没去想找弓箭或是鸟枪,义军里如果有人拿着这些远程武器的,现在也早就丢弃了。现在的问题只在于,要通过后梁槽,就必须有人勇敢地站出来为大家堵枪眼!
献身的时刻到了,可谁会献身呢?谁会去想光荣呢?
他们是义军,不是太平天国的童子军。
“王大哥,不行啊,清狗手里有火枪!弟兄们不能挺着身子白挨枪子啊!”
“王头领,咱们家里都有老有小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扔在这后梁槽啊……”
“清狗厉害,咱们还是撤了吧!这定远厅多大的地方,刘贼找不到咱们的,犯不着把命送在后梁槽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的都说要撤退,王登选也苦叹一声,谁说不是呢!一帮子筋疲力竭的人拿大刀长矛的怎么和拿着鸟枪的打?人家一阵排枪打下自己的弟兄就得死一半!还都是有家有口的。
这时候所有的义军众人都忘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鄙视拿鸟枪的绿营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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