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带到了百里长安面前,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一帮人,这会成了待宰的羔羊,一个个面露惧色,瞧着那车门慢慢敞开,瞧着那张倾城绝艳的脸,逐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俊俏无双的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可那种不怒自威的威压,摄得人脊背发凉。
尤其是那双眼睛,阴冷无温,如一潭死水,更似九幽冥狱,黑糁糁的没有半点光亮和波澜。
伤者被抬到路边,亲随正在上药诊治。
百里长安斜倚着榻边,极是不悦的瞧着他们,“说。”
“说什么?”为首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愣是挺起最后一股硬气,“我劝你们最好少管闲事,要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惨叫,惊起树梢野鸟齐飞。
呼啦啦的声响过后,是痛苦的哀嚎,脚脖子上血流如注,已然腿骨分离。
紫岚收剑归鞘,面无表情的开口,“没有好果子,那就把树砍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断然没想到,竟是遇见了硬茬。
“你……饶命饶命!”一帮人全部跪地磕头,这下是真的被吓着了。
紫嫣冷笑低哼,“最好说实话,要不然咱有千万种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没有,他胡说的,他胡说的,那个村子已经被时疫传染,早晚是个死,我们只是、只是去抢点粮食,绝对没有屠村,绝对没有!”众人连连磕头。
百里长安勾唇,嫌恶的别开眼睛,“你们说谎的样子……真丑!”
“污了主子的眼睛,该死!”紫岚握紧了手中剑。
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稍微胆子大点的,这会尿了裤子,浑身抖如筛糠。
“你呀,话还没问清楚,就把人给吓死了。”紫嫣低声嗔怪,“你这剑不沾血不归,可千万别出鞘,就这么几个脑袋,一眨眼的功夫都给嚯嚯完了。”
紫岚睨一眼跪地的人,“不动脑袋就成,身上的胳膊腿多得是。”
一听这话,七尺男儿哭嚎如丧考妣,“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说,是知府、是知府大人要剿了所有染上时疫的村落,所以……”
“放肆!”紫嫣呵斥,“知府大人为广陵府的守官,岂会如此草菅人命,尔等编造谣言,也该想想清楚。”
可所有人都在跪地求饶,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敢再说假话?
“胡说,胡说……”伤者被抬到了马车前,吃力的咬着牙,撑起了身子,“我们没有染、染上时疫,是他们要……要杀、杀凌大夫……灭口……”
冷眸骤扬,百里长安徐徐坐直了身子,“凌大夫?”
“凌大夫是我们的活菩萨,他、他……”
“喂?喂!”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死过去。
“伤得太重。”紫岚解释,“怕是一时半会的醒不了。”
百里长安低声轻呵,“这广陵府的水,还真够浑的,留一个在前领路,其他人都绑起来,给我带上!我倒要看看,这魑魅魍魉的戏法,该如何落幕?”
“是!”
一路行来,林木茂密。
没走多远,有牛车倒边,应该是方才那人逃出来所为,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车轱辘裂开了,于是乎就出现了之前那一幕。
行至三岔路口,左拐进小道。
偏僻的小路,进出得十分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
“就在前面。”领路的男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男人被一根绳索绑着,身后跟着两人,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跑得比剑还快,只能乖乖听命。
前面有个路标,偌大的石头上刻着“云里村”三个字。
若不是外人领路,还真是很难找到这犄角旮旯里的小村庄,说是云里雾里,倒也不为过。
两侧青山相对仗,中有繁茂绿成堆。
云里村便是坐落在两山中间的山谷处,进出就一条泥路,好在路面不似外头泥泞,越往里走越是平整,路边有良田有果树,瞧着像是自给自足的小世界。
“景色倒是不错。”百里长安掀开车窗帘子,打眼瞧着外头的景致,“若无乱事,是个世外桃源。”
马车继续前行,又行了好一段路,徐徐慢下来。
这会,是真的到了村口。
牌坊伫立,层层叠叠。
一道一信仰,一门一尊崇。
过了牌坊,才算是进了村。
“怎么如此安静?”紫嫣抬手。
车队立刻停下,不敢再继续前行。
“等着!”紫岚领着两人,缓步上前。
乍一眼,屋舍不少,一条小溪穿村而过,屋舍皆是围绕溪边而建,台阶埠头皆置备,门前屋后有踏板。看得出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很是齐心,分外团结。
此处是广陵府与南林府的交界地,情况有些复杂……
四下,静悄悄的。
紫嫣有些着急,左顾右盼的,再看自家主子,好似一点都不着急。
想来也是,都到门口了,着急作甚?
不多时,紫岚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主子,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尸体呢?”紫嫣忙问。
紫岚摇头,“也没有。”
紫嫣:“……”
偌大的村子,空无一人,何其诡异。
百里长安坐在木轮车上,紫岚推着她,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发出咕噜噜的清音脆响。
路两侧皆是民居,门对门,墙对墙,小溪穿堂过。
外墙惹青苔,墙头倒挂枝。
有风树梢头,轻吹起涟漪。
“若是哪日朝廷容不下我,我便来这样的地方隐世而居,安静祥和,倒是真不错。”百里长安瞧了一眼虚掩的房门。
紫岚会意,轻推着她进了屋。
屋内,阴瘆瘆的。
不知是穿堂风过,还是外头溪水映人的缘故?
“奴婢领着人走了一圈,瞧着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紫岚推着百里长安从前屋朝着后院而去。
蓦地,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