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州看了看台下的御厨孙怀民,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腾龙酒楼众人,忍不住叹息一声。一共七个人评判,六个人都选了飞鸿酒楼。按理来说,他应该选腾龙酒楼,让比分看起来不那么难看。但是…他真的做不到啊!黄焖鱼翅是好,在大乾任何一家酒楼,都没有食客能否认其美味。但凡事啊,最怕的就是对比。在飞鸿酒楼创意与味道兼备的火锅面前,黄焖鱼翅当真有些不值一提。他刘文州是个讲究人,着实不能昧着良心给腾龙酒楼投票。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选火锅。”轰!七个评委,全票通过!这就是火锅的吸引力吗?高台下的赵腾龙浑身颤抖,目呲欲裂。看向孙怀民的目光甚至都带上了一丝怨毒。“你不是御厨吗?为什么会输?”“告诉我,为什么会输?”这场赌局,看似是淮南所有酒楼联合起来和飞鸿对抗。但其实,领头的还是他腾龙。一来,腾龙酒楼常年位居城中心,在客流量上要远超其他酒楼,所以资金最为雄厚。二来,和飞鸿酒楼比试,用的也是腾龙酒楼的名义。若是输了,世人只会记得是腾龙输给了飞鸿。至于淮南其他酒楼,受到的影响其实并不大。甚至,就连请孙怀民,也是他出钱最多。可以说,他把全部身家都赌在了这场比试上。赢,则盆满钵满。输,则一败涂地!包括飞鸿,其实酒楼倒闭了,也还有酒铺可以继续经营,算是有退路的。在场所有人里,唯独他没有退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他输不起,真的输不起。“厨艺一道,讲究的是精益求精,能人不计其数。”“我虽为御厨,但有人在我之上,也实属正常。”孙怀民眉头微皱道。赵腾龙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赵东家,不可对孙御厨无礼。”“就是,赵东家注意场合。”“赵东家,这般肚量,只怕成不了大事啊!”周围其余酒楼的东家也纷纷劝谏道。不管这场比试结局如何,孙怀民都是他们需要拉拢的对象。自然不能看着赵腾龙将其得罪。“滚!都滚!”可谁知道,赵腾龙已经彻底歇斯底里,直接对一众东家破口大骂。随后更是上前,揪着孙怀民衣领,质问道:“最后一轮,能不能赢?”孙怀民看着双目通红,近乎丧失理智的赵腾龙,也有些犯怵,打定主意此次比试过后,就离开腾龙酒楼。“按理来说,八成把握。”“八成?”赵腾龙这才放开孙怀民,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高台上,靖王看着又在抢肉吃的众大家们,忍不住咳嗽一声,道:“诸位,是时候开始第三轮了。”意思是你们好歹留点肚子,还有一道菜呢。咳咳咳!听闻此言,高台上霎时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众大家纷纷停下碗筷,整理有些散乱的发冠,一本正经端坐起来,仿佛刚才抢食的不是他们一般。罪过罪过,老夫竟在后辈学子面前如此失礼。若非靖王提醒,恐怕还未反应过来。唯独醉翁先生一如既往,一口酒接一口肉,喜不自胜。台下众才子也见怪不怪,可能醉翁先生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他不这样,反倒显得奇怪了。只是,一个新的疑惑也随之在所有才子心中滋生。这火锅,当真有如此美味不成?竟让大家们如此垂涎!日后若是有时间,定要去飞鸿酒楼品尝一番。这也是头一次,大家产生去飞鸿酒楼的念头。不是因为想喝酒,而是因为想吃菜。而这,正是顾北川和飞鸿的目的!“第三轮了,快些上菜吧。”靖王催促道。项青锋虽说是王爷,平日里什么山珍海味,珍奇走兽未曾吃过?但在飞鸿酒楼这,各种新意迭出的吃法,当真是头一遭。于是乎,心中忍不住涌起些许期待。靖王下令,谁敢不从?第三道菜很快就被呈上高台。这一次,依旧是腾龙酒楼先上菜。即使盖着白布,餐盘上依旧有浓郁的香气飘散而出。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香气,要远远超过前两次!而当白布被掀开,菜品露出真容时,众人也不禁大惊失色。只因为这道菜,名气着实太大!有人会说,御用佛跳墙也好,黄焖鱼翅也罢,哪一个不是宫廷御膳,声名斐然。这道菜名气再大,难不成还能大过前两道吗?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只见那碗中,一道鸡身微微隆起,周遭各种各样的名贵食材,将其如同众星拱月般包围起来。一股浓郁的鲜味,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赞叹出声:“好鲜啊。”“这…这是百鸟朝凤?”“不错!确实是百鸟朝凤!老朽当年还在京都时,在国宴上曾有幸匆匆一瞥,却未曾品尝其味道。”即使是御膳,也是有等级的。有的菜肴,只能用来给皇帝平时用膳。而有的菜肴,却能登上国宴!用以参加招待别国使臣甚至祭祖的重大场合!御用佛跳墙和黄焖鱼翅属于前者,而百鸟朝凤无疑属于后者。相传,在先帝正统皇帝六十大寿时,曾有名厨献上佳肴百鸟朝凤。当此菜肴出现的那一刻,宫廷内许多飞禽纷纷腾飞,于金銮殿上空盘旋,引发出百鸟齐鸣的异象。在古代这种相对愚昧的时代出现如此祥瑞之兆可还了得?所以自那一天后,名菜百鸟朝凤就被列入国宴。正统皇帝更是下令,此道菜,非皇室成员不得食之!可见其尊贵!按理来说,宫廷当中,御厨无数。但能做出百鸟朝凤者,也不过寥寥几人。靖王依稀记得,孙御厨应当不在此列才是。为何如今却…莫不是在他离京的这些日子里,厨艺又有了精进?见是百鸟朝凤,众大家纷纷诧异。尤其是醉翁先生,更是不断吞咽口水。像他这种颇爱口腹之欲的大家,对百鸟朝凤这等传说中的名菜,可谓垂涎三尺。但,这是国宴用菜,象征着项氏正统,非皇族成员不可食之。他也就只能望洋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