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吧。」胳膊已经处理好,谢雁归也挂念着沈怀亦的情况,她跟蒋副将说了声,起身向着另一边走去。
予书坐在床边,诊脉之后仔细查看了沈怀亦身上的伤,随即再次诊脉。
如谢雁归所言,他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
「如何?」见予书再次收回诊脉的手,谢雁归询问道。
「沈将军胸前的那道伤……伤及要害,只怕不好处理,但请姑娘跟将军放心,我会尽力的。」
身为医者,但凡有可能,予书都会努力尝试,她看向谢雁归,欲言又止。
「你从京都来黔南时,不是给我准备了药,这时候也别留着了,拿出来给沈怀亦用上。」
主仆多年,谢雁归明白予书那个眼神传递给她的意思。
她的确会尽力,但她没有把握。
「是。」予书很清楚,自家姑娘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
「姑娘之后可要更加小心才是。」她看向谢雁归胳膊上的伤,神情认真。
「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的。」既然是救命药,自是十分难得,拢共就这么一份。
如今要拿来救沈怀亦的命,谢雁归也就再没了这份保障。
「末将替沈将军多谢将军赐药。」蒋副将立在一旁,清楚地听到两人对话,他看向谢雁归,郑重行礼。
「蒋副将客气了,这药本来就该用在需要的时候,我这一身本事,可能压根就用不着。」谢雁归笑着宽慰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予书从药箱底层取出一颗白色蜡丸,将蜡丸掰开后,她又看了谢雁归一眼,这才去到床边,给沈怀亦喂下。
此药入口即化,不担心病人无法下咽,予书又取出金针,先为沈怀亦施针,再给他处理伤口。
「姑娘,您身上有伤,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就好。」施针之后,予书看向谢雁归说道。
「谢将军,让末将送您回去吧?」蒋副将也赶忙开口。
「这点小伤,不必送我,蒋副将既然来了,就劳烦你帮忙查看下其他人的情况,若有伤情棘手的,劳烦你告诉予书一声。」
虽然谢雁归曾吩咐过,寻常伤情让军医或者城中大夫诊治,可若是棘手的,就要报给她知道。
可将士们皆知予书正为沈怀亦治伤,谢雁归担心他们不愿开口,因此特意吩咐道。
「是,末将领命。」蒋副将应声,再度冲着谢雁归行礼。
虽然谢雁归不需要他送,他还是将她送到营房外,看着她跟惊羽一起离去。
直到谢雁归走远,蒋副将这才去查看将士们的伤情,果然有需要予书帮忙的。
虽然予书要照看沈怀亦,可在处理过他的伤势之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他自己跟天意了。
重伤之人最怕的就是发热,那是一道难关,但予书已然准备万全。
至于沈怀亦是否能熬得过,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
离开城门后,谢雁归回到住处,她让人帮忙准备热水,简单擦了擦身上。
躺在床上,她却完全睡不着,索性没一会就起了身,找来翎羽卫。
「查一查我斩杀之人在缅国是个什么身份?另外再看看是否有消息从缅国传回来。」
早在知晓戎狄的合作者是缅国人后,除却离间计之外,谢雁归还有其他举措,她另外派了人去缅国进行暗杀。
她就是要让缅国人知道,大靖这块骨头,虽然上面都是肉,却不是旁人能够惦记的。
想要从骨头上啃下肉来,先要看看他们自己的牙齿硬不硬?
关于她的这项安排,并未上报京都
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谢雁归甚至想过,等这次大战之后,整合一下黔南的队伍,若是顺手的话,她不介意去动动缅国。
得到吩咐,翎羽卫退了下去,谢雁归仍睡不着,索性翻出谢姮给她写的信,挨个又看了一遍。
想了想,她找出纸笔,用另外一只手给周谨写信。
虽然写得跟鬼画符一样,但她就是觉得,周谨一定能够看懂。
信的最后,谢雁归嘱咐周谨,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自己,同时帮她保护好姑母。
——
京都之内,自从收到一些匿名消息后,就算陆河跟景岫走在一处,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然而近来有些事,还非得他们俩商议才行,这让两人不免心生戒备。
哪怕事情顺理成章,仍让陆河跟景岫觉得,像是有谁刻意安排。
至于那个有谁,说的自然是龙椅上的明德帝。
能让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说到一处的,正是即将到来的封后大典。
对于此事能够顺利进行,两位尚书的心里其实充满疑窦。
「景大人,上一次册立皇后时,你我在朝中还很不起眼呢。」陆河一边向宫外走着,一边跟景岫说道。
「嗯。」景岫答应一声,将此次封后大典的一次,在内心里又过了一遍。
他觉得各项事情应该都能按照规制进行,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他没法预知。
「想来这次定会更加热闹呢。」不介意景岫的寡言,陆河继续说道。
事实上,他心里也将封后大典的事给过了一遍。
景岫所在的礼部负责各项规制跟礼仪,他所在的兵部则要调派巡防营,负责各项保卫措施。
哪怕这样的安排看起来很正常,陆河的心里仍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要遭殃。
很显然,暗处之中有些不安分的东西,比如说那个不知道藏身于何处的三殿下。
再比如说唯一的儿子被接进宫的大殿下,以及……从前不冒头,最近频繁冒头的五皇子。..
总之,无论哪一个在封后大典上搞事情,他这个要负责保卫措施的兵部尚书,都得吃挂落。
凭借着如今那位的敏感多疑,指不定啥时候盯上了他,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就要把他给收拾了。
心里虽有这种种想法,可陆河本人却仍十分淡然,他转头向着景岫看去。
「倒春寒可真是难过啊,我家中备了烤肉跟热酒,在热闹来临之前,景大人要不要去吃点喝点?」
景岫转头看向他,稍稍挑了挑眉,陆河能够想到的,他也想得到。
片刻后,景岫忽然笑了,「陆尚书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