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还法王呢?不就跑得快点吗?赶紧的,教我,把你那轻功教我。”
“我不教。”韦一笑摇摇头。
“不行,你吃我的喝我的,就得教我轻功。”朱文羽拿出缠侍卫教功夫的手段。
“我哪吃你的喝你的了?”韦一笑一瞪三角眼。
“刚才那点心不是?”朱文羽强词夺理。
“这……”韦一笑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是真和朱文羽较真,否则一个身起,朱文羽连他影子都摸不着,多半还是和朱文羽这小孩子在逗着玩:“那我也教不了你。”
“哪有教不了的?推三阻四的,亏你还活这么大,胡子这么长,头发这么乱,眼睛这么小,嘴巴这么歪……”
“臭小子,还这么损我!”韦一笑又是一巴掌搧过去,朱文羽又是一缩躲了过去。
“就这么损,老小子,谁叫你不肯教我。”朱文羽狡黠地一笑。
韦一笑气得差点憋过气去,拿这小子没法,只得耐下心来解释:“不是我不肯教你,我看你的内功路子和我根本不是一回事,还是个小雏儿,我这轻功你学不了。”
“那怎么办?你说我这是野路子,我没学过啊。”
“倒是还有个办法。”韦一笑沉吟一下道。
“什么办法?快说。”朱文羽顿时又燃起希望。
“你我虽然内功不同,你学不了我的轻功,只不过我看你内功是道家路子,虽然还差得远,简直就和没有一样,但这个路子的轻功我倒是也略知一二,就教你两招,虽说不一定比得上那些名门大派的绝学,但若练成,轻功练到第一流高手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想做绝顶轻功高手,那我就教不出来了。”韦一笑这几年江湖游荡,衣服褴褛,为人随便,没几个瞧得上眼,自然也没什么朋友,偶尔碰上朱文羽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娃,还偏偏也是个随意性子,倒是觉得有些投缘,难得这么正经一回,仔细琢磨了一下。
“行行行,能教就行,老小子,大不了以后我多带点好点心来孝敬你,够意思吧?”
“臭小子,几块小点心就打发我了?想当年……”
“别想当年了,有点心吃就不错了,老小子,知足吧。”朱文羽涎着脸嘻嘻一笑。
“臭小子!”韦一笑指着朱文羽哭笑不得。
自此,青翼蝠王韦一笑便开始教朱文羽的轻功。
这韦一笑的轻功可谓天下第一,一来得益于其独门蹊径带点邪味的内功路子,二来也与天生特别的体质有关,否则哪能将轻功练得如此如影如魅天下无双?但其本身拳脚武功却并不甚高明,江湖二流而已,比之当年明教的五散人只怕都差了一截,会的武功招式恐怕连朱文羽这个大杂烩都比不上,自是藏拙不谈,仅就轻功一节指点。只不过这一老一小两个人,一个为老不尊自由散漫,另一个半大顽童贪玩任性,韦一笑又只能就着朱文羽的内功路子估摸着教些诀窍,有一天没一天的,一个凑合着教,一个凑合着学,几乎学了两三个月,方才有些小成,照韦一笑的说法,原来朱文羽跟爬一样,现在总算凑合着能称得上跑了,但要想飞身似电,实是还差得远。不过话说回来,以青翼蝠王韦一笑独步武林的轻功的眼光里,这个“跑”字,也差不多相当于武林中一流高手的轻功了。但对于朱文羽的内功和招式来说,却是进益不大,仍旧是原来的老路子,最多不过是轻捷了许多罢了。
朱文羽也没闲着,跟着蝠爷韦一笑学轻功,每次都偷偷从宫里带些点心,好酒好菜出来,皇宫御厨中做的东西自是非同小可,食材都是顶尖的好东西,宫中师傅的手艺也是千挑万选的,把个韦一笑吃得眉开眼笑的,直夸臭小子有良心,一老一小两个人倒是混得蜜里调油没大没小,喝多了还称兄道弟的把辈份弄了个稀里糊涂。只是韦一笑仍是牵挂着找张无忌,每隔一段时间便四处走走,一边找寻一边游历,找不着再回来继续教朱文羽的轻功,乘机赚点好吃的好喝的过过嘴瘾。
如此过了一年多,一日夜里,朱文羽如往常般又往野山坡奔去,这两个多月来蝠爷都没有来,也不知上哪游玩去了,还真有点怪想他的。正想着,前边就是野山坡,刚入得林来,却只见往常练功之处的树下坐着一人,趋近一看,却是个中年和尚。
“此处荒无人烟,又是半夜,除了老小子,从来没见半个人,这和尚哪来的?”朱文羽毕竟年幼,按说这和尚如此半夜诡异地来到这人烟稀少之处,定有蹊跷,说不定会有什么歹意,但朱文羽却是没有丝毫防人之意,只是觉得奇怪。
朱文羽正自寻思,只见那中年和尚见有人来,睁眼合什微一躬身:“敢问来者可是朱公子?”
朱文羽更是奇怪,这和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居然是找自己的,不过他心思电转,已知定是蝠爷,却不知这蝠爷搞什么鬼,自己没来,却派了个和尚过来找他。
“小子正是朱文羽,请问师父……”朱文羽虽生性懒散诸事不忌,但对于出家人还是得有些许尊重的,自不能像对蝠爷那样嘻皮笑脸。
“贫僧自净心寺而来,有位叫蝠爷的老施主想请朱公子到净心寺一晤。”
“蝠爷自己怎么没来?”
“老施主身受重伤,着贫僧过来请施主过去见最后一面。”
“什么?老小子受伤了?怎么受伤的?重不重?净心寺在哪?赶紧带我去。”朱文羽大惊之下竟没注意到说是“最后一面”,连声追问。
“净心寺便在此处往东三四里处,请施主随我……啊”那和尚话还未说完,眼前已不见了朱文羽身影。朱文羽跟蝠爷学了一年多的轻功,练易气养生诀内功也有些许小成,虽还算不上江湖一流的身手,但情急之下全力展开身形,却也是迅捷异常,那和尚并非学武之人,看起来自然已是如见鬼魅了。
朱文羽丢下那和尚,发力狂奔,不过顿饭工夫,已是走出四五里路,果见半山上有座小庙,近前一看,庙门之上正是“净心寺”的牌匾,只是庙既小又破,四下里荒草丛生,显是香火不盛,只是个不出名的小庙罢了。
庙门虚掩未关,恐怕是地偏庙小连贼盗都不屑光顾,朱文羽急匆匆地冲进庙去,大声喊叫:“蝠爷!蝠爷!老小子!蝠爷----”在空寂的夜里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前方一座破旧的禅堂“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走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和尚,朝朱文羽一合什:“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是朱公子么?”
“正是朱文羽,敢问大师,蝠爷在哪?”朱文羽连声追问。
“阿弥陀佛。老施主胸前身受重伤,又身中剧毒,正在禅堂之中休息,等候小施主,小施主请快进来。”那老和尚忙道。
朱文羽冲进禅房,只见屋里一股血腥之气,卧榻之上躺着一人,正是好久没见的蝠爷。
“老小子,蝠爷,你怎么了?”朱文羽连忙过去,只见韦一笑闭着眼一动不动躺着,胸口衣裳大片血污,朱文羽大惊,冲过去抓住韦一笑的手,一边晃一边叫着:“蝠爷!蝠爷!!你醒醒!你怎么了?”一探鼻息,只觉得韦一笑气若游丝,只剩下半条命了。
“别摇了,摇死蝠爷我了!”韦一笑微弱声音。
朱文羽连忙停手,一动也不敢动,叫道:“蝠爷,谁伤你的?怎么样?”
“没事,和一个蒙面人打了一架,估计今天蝠爷我是要归天。要不是碰上这个老和尚,只怕早见阎王了。”韦一笑惨然一笑。
朱文羽呆住了,本来听到韦一笑能说话,还以为事情不大,谁知竟是如此伤重:“谁干的?你跟我说,我找他去!”
“没用的。”韦一笑轻然一笑,微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宰相府借点银子,就看见他蒙面从相府出来,以为是个小贼,谁知道还是个硬点子,一不小心居然栽在无名小卒手里,奶奶的,臭小子,那小子武功不低,就算知道是谁你也打不过他的。”
“那你也告诉我,我以后找他给你报仇啊。”一年多的相处,虽说嘴上斗来斗去毫不相让,心中却也已十分亲近,再说这蝠爷教了自己轻功,虽未真个拜师,却也算得上师徒之缘,朱文羽早已将蝠爷看成亲人一般,叫道。
“算了算了。”韦一笑微微笑道:“你打我我打你的,太麻烦,我蝠爷行走江湖三四十年,总有这么一天,反正玩也玩够了,吃也吃够了,不算短命。臭小子你没走过江湖,知道这些没用,也不用想着报什么仇了。待会蝠爷我死了,你和老和尚一起随便找个坟头把我埋了就行了,反正找了十几年教主也没找着,也淡了。”
“阿弥陀佛。”身后传来老和尚叹息之声。
“那……那我替你找教主……”朱文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