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今日皇上操劳朝政,略感疲累,现时已是睡下,却不知朱大人是何时面圣的?”何文灿故作惊讶之状。
朱文羽心中暗骂,脸上却仍是堆笑道:“这……似乎无须告诉何大人了吧?”
“那是自然,何某自然不敢过问侯爷之事。只不过不知皇上命侯爷办的那件事,侯爷办得如何了?”何文灿抱拳拱手行礼,嘴里却是淡淡道。
“呵呵,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还请何大人再容朱某些时日。”朱文羽笑道。
“何某自然不敢催侯爷,只是怕圣上着急催问。昨日侯府一辆马车出城朝东而去,何某是怕侯爷误了皇上的大事啊。今日侯爷又想带唐姑娘出宫,若无圣上亲笔旨意,何某再如何也不敢放朱大人出宫啊。”何文灿嘴里依旧淡淡道,手上却是一扬,只见四下里黑鸦鸦地涌出不少侍卫装束的影子,城墙之上,也是冒出了数十火把,明晃晃的火光之下闪动着不知多少人头,算来墙上墙下只怕不少于**十人。那守东华门的侍卫见这阵势,心下大惊,连忙退开几步,执枪在手,紧盯着朱文羽和唐韵。
朱文羽一惊,心知自己一举一动全数落在何文灿的眼中,也是收了笑容,冷冷道:“何大人是想挡着朱某出宫?”
“何某哪里敢挡着侯爷的大驾?只不过没有圣旨,唐姑娘却是不能出宫的。”何文灿神色丝毫不变,依旧十分恭谨,但语气却是并无丝毫犹豫。
“如果我们非要出宫呢?我奉的皇上密旨口谕,你敢抗旨?”朱文羽依旧还想拿圣旨来压何文灿。
“若是侯爷真的是奉皇上密旨,何某自然会向皇上当面请罪,只是事关重大,没有圣旨,何某绝不敢轻放。”何文灿已抬起头来,紧盯着朱文羽。
朱文羽已知今日再难善了,心下一横,突地左手一搭唐韵的腰际,用力一托:“韵儿出宫!”竟是将唐韵抛起两三丈有余,直上城墙,右手已是往腰间一探,雷霆剑已擎在手中。
“挡住她!不得放唐姑娘出宫!”何文灿喝道,转头盯着朱文羽,拱手道:“还望侯爷三思,不要让何某为难。”
“我就不信你挡得了我!”朱文羽轻喝一声,脚下一点,已是仗剑直扑何文灿。
何文灿猛地一退,一扬手,两边侍卫涌上,顿时将朱文羽围在当中。
朱文羽长剑左削右砍,雷霆剑削铁如泥,顿时将好几个侍卫的兵器削断。只是朱文羽也知这些侍卫不过奉命而为,其中还有不少原来的旧识,心下不忍,出手也便留情几分,都不往要害处招呼,不过这边一剑那边一招,转眼之间便伤了几个侍卫,却都是伤皮不伤肉,无关紧要。
城墙上唐韵也是展开身形,左挡右支,顺手抢过一个侍卫的长剑,展开家传的剑法。她武功本不弱,但此处毕竟是在皇宫之中,心下未免有些发虚,长剑不如原本使惯的冰心剑趁手,那些梅花针之类的暗器又没带在身上,以一人力敌数十侍卫,仍是有些吃力。好在那些侍卫早知唐韵乃是李贵妃奉圣旨收的义女,听了方才朱何二人对话,又知道何文灿不过是想阻住唐韵出宫,故而都只是出招阻挡,不敢轻易伤了唐韵,唐韵这才能够支撑下来。
朱文羽虽说并非着着夺命,但毕竟武功已入超一流高手之境,远非这些宫中侍卫可比,展开自创的反弹身法,身形极快无比,如鬼如魅前趋后返左刺右攻,数十招下来已是放倒了十余侍卫,不是手上受伤便是脚上被刺,瞅得一个空档,脚下使劲一点,身形腾空而起,左手往墙上一搭,已是翻上了宫墙。
那些城墙上的侍卫已是见识了朱文羽的身手,见他上来,大惊,纷纷后退。朱文羽凑到唐韵身边,轻喝道:“找机会,走!”
突听得杂乱的脚步声响,黑鸦鸦地又不知来了多少人,却已不是侍卫,而是手执长枪的御林军,围了上来。御林军手中的长枪臂长丈余,从侍卫人缝中数十枪头挺身前刺,朱文羽雷霆剑虽利,在挡住侍卫的兵刃同时,最多也就是能削断几支枪头,却没法近前去伤那些御林军,这种长兵器在两军阵仗以及围攻之中最能发挥所长。
“啊!”突听得唐韵叫了一声,语带痛楚,原来已被两柄长枪刺中小腿,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被朱文羽顺手一提,方才勉强站定。
“你们别逼我!”朱文羽嘶声轻吼。
“侯爷,只要放下唐姑娘,何某任侯爷出宫,回头再找侯爷赔罪。”远处传来何文灿悠闲的声音。
“今天少爷我就非出宫不可!别逼我!”朱文羽喝一声,手上一抖,猛地出手,剑尖已是点中了一个侍卫的咽喉要害,一点微血,那侍卫顿时气绝倒地。
打到现在,这才算是死了第一个人。转眼之间,朱文羽又是长剑一挑一刺,两个侍卫又倒在地上。朱文羽在宫中和侍卫们混了多年,各门各派的武功更皆了然于胸,有些新来的侍卫虽不认识,却也难脱原来的门派,武功路数朱文羽都十分熟悉,寻隙而攻,自然是无有不中,只是朱文羽毕竟心慈手软,急切之间杀了一个人,心下不忍,这两人便只是重伤,并未出招夺命。
但侍卫们却是不然,也不知后来倒下的两人是死是活,都以为朱文羽已下杀手,心下一狠,也是纷纷拼命,混战之间又是混乱危急了许多。
突听得侍卫们和后边的御林军纷纷大叫散开,阵形大乱,朱文羽一愕,只见一个人影已是从宫外奔来,身形好快,转眼之间已扑到墙下,身形一振,脚下在城墙壁上连连数点,已翻上内宫城墙。
“爹爹。”唐韵叫道,来人正是唐门唐家堡堡主,“两步风”唐延雄!
“堡主?”朱文羽大喜朱文羽白日间把一个包袱送到自己那里,虽并未说明所为何事,但唐延雄何等江湖,自然知道必有缘故,暗地察看,果然内宫东华门处火光涌动,急急赶来,正好碰上朱唐二人缠斗侍卫和御林军,立时出手相助。唐延雄本就是一流高手,又擅唐门暗器,手上一抖,数十铁莲子出手,顿时打倒一片。
“唐堡主也要违抗圣命不成?难道不怕皇上震怒,怪罪于唐门吗?”何文灿已登上城墙,朝这边走过来,见状脸色一变,冷然道。
“呵呵,张教主一代大侠,朱元璋想要我们去暗算于他,我唐门光明磊落,如何能做这等令江湖朋友齿冷之事?……”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见唐延雄居然把朱元璋的意图如此大声地说了出来,忙大声喝止道:“留下他们!”
“哈,看你们如何留下!”唐延雄朗声大笑,双手又是连挥,唐门暗器何等厉害?又是如此人挤人之处,哪还有不中的?顿时又是打翻了十余人,更绝的是每一颗暗器都打在各人的穴道之上,以如此混乱之局,出手还有如此准头,可见唐延雄的暗器手法是何等精妙了。
但便在此时,唐韵手上脚下又各中了一枪,身子更是软倒。三人之中,以唐韵的武功最弱,枪剑无眼,又是急如密雨,实是难以躲闪。
朱文羽大急,雷霆剑连连挥动,招招夺命,数招之间已是杀了三四人。
“侯爷还请自重,若再执意而为,只怕皇上便难念十余年的旧情了。唐堡主,你们真的要一意孤行吗?惹怒了皇上,不怕出兵踏平你唐门吗?”何文灿高声叫道。
“你不防试试!”唐延雄沉声道,手上不停,转眼间已是又打倒七八人,真不知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暗器。
“那两位就别怪我何某不讲情面了。”何文灿叫道。说罢手一扬,又听到有阵阵脚步之声。
朱文羽回头一看,只见城墙之外又走过来数百人,清一色地御林军服饰,整整齐齐排成数队,一个骑着马的营官带着缓缓走到近处的空地上,齐齐转身,也不近前,却是后排一抬,俱皆弯弓抱箭在手,对准墙头,而前排一蹲,将手上似棍非棍的东西一台,也是对准墙头。
唐延雄不知何文灿搞什么玩意,朱文羽却是大惊,失声叫道:“火器营?!”
自前朝大宋以来,江湖中已出现了火器,什么火铳、火铣、火蒺藜、大小将军筒之类,朱元璋参加义军之后,曾有一个叫焦玉的人献上自己所研制的火器,令朱元璋的义师实力大增。江南水网纵横,再加上刘福通的北伐,蒙古人引以为傲的骑兵队伍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于是拥有火器的朱元璋很快就尝到了甜头,在大小数百战中,火器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当年陈友谅挥军六十万围攻南昌,便是因为朱元璋的火铳,令陈友谅久攻不下。而其后的鄱阳湖大战,朱军更是发挥了火器的威力,使用了所有能用得上的火器,包括“火炮、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立下汗马功劳,故而火器营历来便是朱元璋的心头肉,由最信得过的心腹掌管,轻易之间绝不动用。以至后来的永乐帝朱棣更是再三扩充火花营,成立“神机营”,成为大明官军中的三大营之一,此已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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