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转眼已经七月中。

晨光微熹,李绚稍微放开麹豆儿的肩膀,悄悄起身,来到了殿外。

数名侍女快速的帮助李绚换好黑底金丝衮龙袍,然后带上十二梁冠,李绚平静的走出了飞香殿。

李令问站在烛龙门前,看着李绚走来,挥手间,烛龙门立刻洞开。

“陛下,这是昨夜一应诸事。”李令问将一本奏本递到李绚手里,李绚顺手交给身后的上官婉儿,同时问道:“没有什么大事吧?”

“没有,长安洛阳,一派祥和。”李令问认真拱手。

“如此就好。”李绚脚步难得的停下,然后说道:“中枢和谐,朝政清明,天下百姓才能获丰,如此,天下才能朝着盛世更进一步。”

“臣受教!”李令问后退一步,神色恭敬。

李绚笑笑,然后迈步朝乾阳殿而去。

……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见到李绚走入大殿,殿中的群臣全部都躬身持笏行礼。

李绚走入到御案之后坐下,然后抬手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群臣这才肃然起身。

李绚目光扫过,政事堂诸位宰相,六部尚书,九寺寺卿,十六位将军,大将军,今日全部都在殿上。

“刚刚休沐了一日,看来众卿都休息好了。”李绚很随意的笑笑,然后抬手道:“左相,说事吧。”

“喏!”陆元方立刻躬身,然后说道:“回禀陛下,天下大半州郡刺史已于前日来函,诸州已经开始进行秋粮收割,至于没到的地方……”

“没到的地方,是因为人家早就已经收割完毕了。”李绚不在意的摆摆手。

天下之间,南方是最早开始秋粮收割的。

尤其是交州,一年三收,那可不是个容易的地方。

所以南方的秋粮收割,李绚也没有强行要求南方禀奏。

关键在于北方,尤其是河北,并州,雍州,陇西等地,这些地方的秋粮收割才是大头。

李绚沉吟着,说道:“令各地刺史县令,皆入田间,督促地方秋收,调整人员调动,同时监督地方,收秋税之时,不得其他百姓,淋尖踢觥一类的事情,要坚决杜绝,发觉一起处理一起,务必保证今年秋后百姓家中能够多一些粮食。”

“臣遵旨!”陆元方等群臣齐齐拱手。

稍微抬手,陆元方小心的持笏道:“陛下,是否减少刺史和县令下乡之事,以彼辈之行事,恐怕对地方会造成不少压力。”

“此事朕考虑过。”李绚对着陆元方点点头,说道:“彼辈下或者不下,对地方的压力都不会少,但如果他们去的话,百姓家中能有多存粮或许会多一些,这对百姓是好事,当然……”

李绚身体前倾,微微冷笑道:“但如果他们去了,各种陋习还是不绝,那么他们这县令和刺史,也就别做了。”

“陛下。”王德真站出,拱手说道:“如此会不会导致地方皂吏在其他地方欺压百姓?”

“他们欺压百姓是必然的。”李绚摆摆手,说道:“不会因为朕放松对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不欺压百姓,只不过是监督多一些,他们可以下手的地方少些罢了。

当然,日后他们必然要将今日的损失弥补回来,所以如何限制这些地方皂吏欺压百姓,就是诸位的事情了,诸卿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绚目光扫过殿中群臣,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有过地方州县的治理经验,但是对于地方皂吏欺压百姓,他们也只能尽可能的做到自己在的时候,在自己看得着的地方,进行限制。

他们一旦调走,后继者如何,那些地方皂吏会不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就不好说了。

群臣思索之间,何以求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建议可以在地方树立永徽碑,以律法约束人心。”

“永徽碑。”李绚轻轻点头,这是他当年提出的策略之一,不少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到地方任职,都喜欢用这一手。

“陛下。”王及善站了出来,拱手道:“臣赞同立碑以震慑地方皂吏,但全以永徽律,不仅耗费极大,而且极容易掩盖重点,朕建议以地方常用律法,与百姓相关的律法为主题,刻以永徽碑,以约束地方。”

“可以。”李绚抬手,说道:“门下省,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洛州府,共同参与刻碑,碑文由户部,吏部,尚书省审核,中书省最后审核,朕拾遗补缺。”

“陛下圣明。”群臣齐齐拱手,李绚最后一句话,也是在说,他在这件事情当中不会再介入太多。

“陛下。”岑长倩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可以加快地方府兵老弱淘汰,同时命令各州县,在富裕地方筹建书院,同时商讨在贫瘠地区筹建书院的方法。”

“岑卿这是威慑之法啊。”李绚看了岑长倩一眼,难得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岑卿与吏部,户部,国子监,商讨出一个妥善的筹建书院的法子。”

“臣领旨。”岑长倩立刻拱手。

李绚转身看向王方翼,说道:“兵部发布公文,让诸折冲府配合,进行兵员的更换和补充。”

王方翼立刻拱手:“臣领旨。”

……

李绚深深的看了王方翼一眼,随后轻轻的敲击御案,说道:“朕突然觉得,刚才的种种部署,都有些不足。”

“不知陛下又有何想法?”陆元方上前,认真的拱手。

这么多年来,陆元方对李绚有着足够的了解,李绚不是那种行事冒进的人,便是他做了皇帝也是如此。

“朕登基以来,虽坐拥天下,但天下之事,多通过奏本了解,有缺真实。”稍微停顿,李绚看向李义琰,说道:“李相,若朕记得不错,当年高宗皇帝在位,便时常派出宰相巡视天下,有此事吧?”

“是!”李义琰肃然拱手,说道:“是有此事,当年汴国公,薛相,徐国公等,都曾多次巡视地方,不过……不过彼时都是巡视半年时间,如今突然,会不会有些仓促。”

李绚摆摆手,说道:“当年之事,巡视地方,吏治,农桑,刑律,河工,学教,尽皆巡查,如今朕之想法,便是只巡视农桑秋税,早日去,早日归,秋粮入库,便启程归京,这也是朕从岑相那里想到的。”

岑长倩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他的建议不过是用百姓可能都未来来威胁那些贪官污吏不敢乱来,而李绚如今则是以宰相巡视地方,加以震慑,让那些贪官污吏不敢乱来。

“一次所行,三年之内,天下当吏治清明,便如此吧。”李绚直接摆手,群臣全部拱手道:“喏!”

从今日到秋粮入库,来回也不过两月时间,冬初就回来了。

李绚转身看向陆元方,点点头,说道:“陆相跑一趟河北吧,任河北道巡查使,巡查河北秋收之事,但有懈怠,有欺压之事,陆相可便宜行事,六品以下可直接罢免,六品以上可直接停职,令其回京待问。”

“臣领旨。”陆元方立刻拱手站出,他以左相去河北,足见李绚对河北的关注之重。

“右相去一趟江南吧,任江南道巡查使,巡查江南秋收之事,可便宜行事。”李绚第二个提起了江南,江南依旧是重中之重,所以用右相王德真去河北,李绚又特别强调:“卿曾任户部侍郎,江南的粮税之事要抓紧。”

李绚在年初的时候,便试行免除了河北江南的两项小税,究竟有没有结果,陆元方和王德真去一趟就知道了。

“臣领旨。”王德真立刻站出拱手。

李绚转身看向岑文本,说道:“岑卿去趟淮南道吧,任淮南道巡查使,巡查淮南秋收之事,可便宜行事。”

“喏!”岑文本立刻拱手道:“臣领旨。”

李绚看向王及善,说道:“王相去趟剑南吧,任淮剑南道巡查使,巡查剑南道秋收之事,可便宜行事。”

“臣领旨。”王及善沉沉躬身。

李绚抬头,扫了群臣一眼,然后说道:“关内和陇右道,太原郡公去一趟吧,正好兵员更替,还有秋收之事一起巡查,对了还有昌州,便宜行事。”

“臣领旨。”王方翼站了传来,肃然拱手的同时,神色凝重。

李绚笑笑,然后看向刑部尚书萧嗣业,说道:“萧卿曾任单于都护府长史,如今便巡查并州,可便宜行事。”

群臣都注意到,李绚并没有将单于都护府也列入其中。

心思微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萧嗣业站出拱手道:“臣领旨。”

李绚点点头,看向鸿胪寺卿陈怡,司农寺卿窦骁,说道:“陈卿和窦卿便前方岭南道,直去广州便可,巡查岭南道秋收之事,可便宜行事。”

“臣等领旨。”陈怡和窦骁同时拱手领命。

李绚略微沉吟说道:“岭南最远,二位爱卿抵达之后,不必着急回来,先看一看交州一年三熟的稻子是怎么回事,二位爱卿一个是司农寺卿,一個刚从司农寺卸任,此事尚熟,看看能不能移植到广州,乃至于闽南、赣南,湘南诸地。

但凡有成,都与国有利,不说别的一两个国公,朕还是给的起的。”

“臣必不负陛下所期。”陈怡和窦骁立刻同时拱手,只不过相互对视之间,他们都明白,自己日后少不了要往南方跑。

“善!”李绚点点头,然后看向黄仁素,说道:“黄卿去山南吧,带上何卿一起,清查完山南道便顺江而下,去扬州,查看一下水道之事,长江水运,还有运河水运,都需查验,诸行可便宜行事”

“臣等领旨。”黄仁素和何以求同时拱手。

“诸卿都去准备吧,三日之内启程。”李绚一摆手,说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齐齐躬身。

朝中宰相,六部尚书,巡查天下十道。

十道之内,所有一切官民将彻底的臣服于李绚麾下。

……

贞观殿中,李绚站在大唐疆域图前,背后站着王方翼和萧嗣业。

“琅琊郡公在并州,不妨动静闹的大些,严查诸铁器和茶叶运输,将突厥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并州。”李绚轻轻的点在了单于都护府的位置上。

萧嗣业立刻拱手道:“喏!”

“太原郡公当雄州为根基,调遣军力,待到了八月底,九月初,军粮调运完毕,随时可以出击银州,杀入阴山北麓。”李绚在地图重重的扣手,王方翼立刻躬身道:“臣遵旨。”

李绚指着中卫县,面色凝重的说道:“卿有便宜行事之权,刺史以下,均可先斩后奏,便是刺史,不听调遣,亦可直接锁拿,真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等突厥人在八月底在阴山发现大量金石,调集大匹军马南下的时候,卿能将他们拖住,然后武川郡公权善才和薛国公会东西直接插入,彻底的诛杀他们。”

“喏!”王方翼立刻拱手。

“一旦开战,卿以兵部尚书,领右卫大将军,漠南道行军总管,统领全军,诸将但有不听调遣者,可先斩后奏。”李绚眼神微冷,他这一次授予了王方翼几乎等于同当年李靖和李積一样的特权,为的就是这一次的大战。

只要这一次大战能够获胜,那么李绚将来东征新罗,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王方翼沉沉拱手。

萧嗣业站在一侧神色肃然,他早就知道,李绚这一次命令宰相巡查天下,目的就是要迷惑阿史那·骨笃禄和阿史那·默啜的目光,让他们可以放心的率大军南下。

一旦他们的大军出现在阴山北麓,那么他们就彻底完了,剩下的就是追亡逐北,王方翼封国公了。

……

“卿去荆州,还有岳州,乃至于江州,洪州,主要是去查看,哪里有最适合打造战船的地方。”李绚侧身看向何以求。

何以求诧异的拱手,问道:“打造战船,不是应该由黄尚书去负责吗?”

李绚摇摇头,说道:“黄卿是工部尚书,太引人注目了,卿到了扬州,便会见到前任将作大匠杨务廉,他如今定居扬州,偶尔协助水军修补战船,卿到了扬州,便和杨卿商量出一个妥善的方略来,至于战船的形制,朕也会参与其中的。”

“喏!”何以求立刻肃然拱手。

李绚叹息一声,然后走到了桌案之后,拿起一封圣旨递给何以求,说道:“这封圣旨,卿到了扬州之后,送到永昌县主府,晋其为陈国夫人,其子赐名曰亨,授永昌伯,领扬州水师都尉。”

“喏!”何以求肃然躬身,然后才将圣旨接了下来。

李绚微微摆手,何以求赶紧退了出去。

殿外,何以求只听到李绚的一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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