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尤不欲跟朕解释一下吗?”

当这句话传到张珂耳边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一僵,本来下台阶的动作受到影响上半身更是眼瞅着直接失衡。

但预见中的危险跟出丑终归没有实现。

只是一刹那的愣怔之后,好似粘在地面上的双脚骤然发力将他倾斜的身体拉回了正轨,然而此时此刻,张珂的心脏却好似一个凡人一般不争气的猛烈搏动着,那剧烈的宛如擂鼓一般的嗡鸣直叫众人抬头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只是,张珂顾不上这些,也不会在乎这些,这会儿的他更在意的是昊天对自己的称谓:

帝尤!

众所周知,当孩子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小名,亦或是简称的宝,宝宝,虽说这种黏腻,肉麻的称谓一般不会出现在父辈亲长们的身上,但言称本名的称呼更不会在一般的场合出现。

放在凡人的层面,其要么是向父辈的亲友,有交集的陌生人在介绍小辈时的场面话;而除此之外,唯一能利用到本名的场面,也就只有当熊孩子犯了大错之后,老登怒急口不择言的警告了!

不是,就打个盹儿而已,不说上纲上线,但他好歹都挨了一下,真不至于这么严肃吧?

这倒不是张珂仗着自己受宠就妄自尊大,目无尊长,纯粹是过往的习惯所至,之前他犯的过错海了去了,甚至连霍乱虚空这种将整个九州拖入泥潭的大事都没因此受到责罚,打盹而已,怎么想都不至于被如此审判。

张珂并不否认,自己将九州拖入泥潭致使天庭地府在这一战中伤亡不小,哪怕收获颇丰,且一场大战彻底打断了外域对九州窥探,干扰的心思。

但功是功,过是过,这点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可责罚也好,担罪也罢,这本就理所应当的事情直接下令就是,他又不是会巧言令色,胡搅蛮缠的货色,至于搞这种?

张珂的直觉告诉他,昊天的突然发难并不是针对自己在凌霄宝殿中的差错,但他头都想破了也没幡然醒悟,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身后的这位。

就不习惯用脑子办事儿的张珂终究没能破解这个谜题。

而感受着身后逐渐蓬勃的怒意,跟引而不发的恶意,放弃了思考的他开始习惯性摆烂。

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后的张珂双手抱拳,低声道:“不敢当得如此称呼,还望上帝明示,臣究竟何错之有?”

“至少,想让臣死,也让臣死個明白!”

死个明白?

你还想死个明白?

本来就老父亲怒意上头的昊天,被张珂一句话激的,毫无波澜的脸上渐升起一抹红意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遍了整张脸,刚准备破口大骂,但一看到台下那一群仰着头全等着偷听的臣子,已经喷到口中的言语硬生生的被昊天给咽了下去。

作为代价,昊天本来就红润的面庞此时更显红温。

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小红人。

“错?你帝尤何错之有啊?你帝尤哪儿能有错?”

“是脾气火爆能算错?还是大庭广众,污蔑尊长,不敬诸帝能算错?不就是在凌霄宝殿上,让诸臣子等着睡了一觉,怒气冲冲的喊了两声老登,又准备众目睽睽之下打击报复而已”

“是我等平日对你太过宠爱,念你年少便纵得你轻狂,养成了当下这不知礼数,不敬尊长的性子。”

“但你有一点儿心,这在座的诸位,何人担不起你几分尊敬?难不成诸帝匆匆远赴虚空却只救回来一个白眼狼不成?”

“.”

张珂看着骂至兴头直接走下帝座指着他脑门怒喷的昊天,又转过头看向下方一脸茫然无措的诸位帝君。

饶是以张珂并不出众的眼光,也能看清楚诸帝眼中的茫然跟安抚。

在祂们的眼中看来,此事并不值得小题大做。

哪怕昊天所说的一切都属于实情,但祂们中的大部分却对此甘之若饴。

老登,这个称谓在九州的观念中听起来有些轻佻大胆的词汇,但在后世,本就是辽东对老人的一种称呼,经网络的传播后逐渐被年轻人喜爱,并成为年轻人对自家长辈朋友之间称谓,以此来表达彼此之间的亲近与尊重。

当然,老登并不是一个完美意义上的褒义词,除了亲近之外,它还有着不少恶意层面的表达,但帝君们又不是分不清好赖话的丑角,张珂的称呼中所蕴含的意味祂们比谁都更清楚。

而相比于天庭属臣,凡俗的百姓,乃至于许久之前祂们子嗣对祂们毕恭毕敬的态度,帝君们更喜欢张珂这种有些放纵,自然的相处方式,而我家老头儿(老登)在祂们看来也听着格外顺耳。

如此,除了少数一两位在昊天的责骂中若有所思,甚至心有所感之外。

其余大部分的帝君都是皱着眉头,略带不满的看着自家天帝。

伱看不惯别拉着我们,更何况即便要教训孩子在哪儿不能说非得在凌霄宝殿,大庭广众下落人面子。;

也就是欺负我们家帝尤性格淳朴憨厚,并不与自家人斤斤计较,这话你敢跟你外甥叨叨?信不信分分钟给你来个挂印而去?

当然,以二郎真君的性子,一般闹不出如此的局面,而二郎真君也不会跟帝尤一般博得诸帝的好感,这种猜测从根本上就不怎么成立。

只是作为正义的一方,看着因为自己责骂了两句,老伙计们纷纷投来嫌弃制止的目光,昊天心中的怒火就愈发的激昂。

好好好,好人都让你们当了,感情就我一个坏人?

被拱的不是你们家的白菜,你们肯定跟这小黄毛沆瀣一气。

况且拱就拱吧,反正早在蟠桃会的那会儿昊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大婚之前破戒厮混一起,着实超出了昊天的预料。

哪怕在通读了后世的人文之后,对于那些年轻人光怪陆离的想法跟作风祂已能平常以待,可拱白菜这活儿完全不在昊天的预料之中啊?

更何况,当初王母拍着胸膛跟祂解释,先有大禹欲要夺婿,后有诸位小女倾心帝尤,为免于混乱,同时也是对性子清冷,命运坎坷的瑶姬的一种补偿,让两个孩子朝夕相处,既是减缓帝尤的排斥心,同时也是祂俩对提出要求的瑶姬的一种满足。

原想着有王母日夜监视,即便两个年轻人水到渠成,也不至于犯错。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王母这个浓眉大眼的,竟跟两个败家玩意儿一起糊弄祂这个老父亲。

tm这俩第一次厮混居然是在昊天的后宫,在王母的瑶池神宫之中,甚至于往后还专门装点了一间偏殿供两人休憩,甚至于不是祂偶然发现,这件事在王母的偏帮下能一直隐瞒到两者大婚。

如果单说这件事就足以让昊天从老爹心态转变成岳父看黄毛的话。

那自己常服的丢失更是点燃了昊天的怒火,然而哪怕直至此时,昊天都在强压着火气,等找个私下的时机再作打算,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谁能想到,凌霄宝殿上这倒霉玩意儿还给祂整了这么一出节目效果。

穿祂衣裳,睡祂娃,开口老登鬼火停哪?

灵感闪现般想到后世那些奇葩的视频跟段子,再回过神来的昊天看张珂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哪怕祂已收敛许多,借题发挥也被一群老友拆台责怪,一时间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至使昊天的拳头几度紧握,祂第一次生了杀人的心思。

而作为同岳的水官大帝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感知着昊天明显不对头的情绪,转眼再看着一切都蒙在鼓里的张珂,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起来。

该不会,不,不可能,西王母也好,王母也罢,总归是成名已久的仙神,不至于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如此下作。

但不是这样的话,根本解释不了先前昆仑炼丹,惠及蛮荒的怪诞举措。

难不成.

感知着这愈发浓重而怪诞的气氛,看着一上一下,身后莫名气焰滔天的帝君跟上帝,原本还带着点儿吃瓜心思的诸仙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封闭五感,消除记忆。

今日凌霄宝殿发生的一切,绝对不能从祂们的口中传出哪怕一个字去。

而至于身处风暴中心的张珂,无视了身前身后那些火花都要迸射出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躬身道:“狂妄无礼是尤之错,还望诸位帝君不要介怀!”

仅凭言语的表达张珂觉得不怎么庄重,于是转身双膝一软直接面朝昊天磕了一个。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炸响在帝台玉阶之上,宝玉所制,法力凝练能承载千山之重的玉阶硬是被张珂磕出了道道裂痕。

而在上方,原本红温的昊天看着张珂如此干脆的行为整个人都是麻的,已经红到脖子的温度骤然间退散的同时,那愤怒的面庞忽然间变得有些难言。

其实也不必如此来的。

小年轻么,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了?

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办了件错事,只想着发泄了,却忘了少尤本身是个直脾气。

然而没等昊天反应过来伸手搀扶,便见到直把祂玉阶磕坏的张珂直接起身转头,走下玉阶朝着诸位帝君身子一躬,双膝一软。

不提因为张珂这仓促举动从而一片大乱,仙神们人人避之不及的凌霄宝殿。

原本心生愧疚的昊天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中一寒,一种不详的预兆正在迅速的升起。

果不其然,这第二跪并没有跪实张珂便被闪现上前的诸位帝君给强行搀扶了起来。

双目通红,隐约间泛着点点水光的西岳帝君强行将张珂揽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脑勺大声道:“没事儿,我就喜欢你这么叫,老登怎么了,有人想要还没这个资格呢,身在福中不知福,哼,以后这凌霄殿没事儿少来,省的糟心。”

“上帝此言有些太过苛责了,帝尤年幼骤登高位多有不适,悉心教导本就该是我等职责,若有不善也是我等这些做师长的管教不严,您怎能问罪一个孩童?”

紫薇大帝言语冷冽,声如雷震:“况且虚空之事我等早有论断,帝尤乃九州肱骨,南征北战,剿灭外蛮不计其数,天庭繁荣至此他的功劳不可忽略,您最后的话太过分了!”

“许得外域蛮神欺我家幼儿,不许我等为子报仇?既如此,那您与虚空开战所谓何求?掠来千万山川,数百天地又该以何理由宣告四方?”

相比于阴阳怪气的西岳跟直接逼宫的紫薇,姗姗来迟的泰山府君更是重量级,开口便是请罪之言:“少尤轻狂是我等之过,粗鄙之人教不出谦谦君子,还望上帝下罪于臣!”

说着先向上位的昊天拜了拜,紧接着泰山便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水官大帝开口道:“天庭诸帝粗鄙不堪,恐祸害了年少英才,还请禹王不计较之前嫌隙,将少尤带回蛮荒好生教导!”

水官:???

我就走神了一会儿,这边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九州率先放弃熊孩子的抚养权对他而言总归是好事一桩。

尤,就该在蛮荒辽阔的土地上四处撒野,一直待在九州到处擦pg这算什么事儿。

而至于老登什么的,大禹也好,诸位人王也罢,都没在乎过,毕竟蛮荒的人族还停留在战天斗地,与万物为敌的求存状态下,对武力的过分加点就促成文化上面略有缺陷。

当然,这不是说蛮荒人族的文化就不够璀璨,不夸张的说,九州的大部分人文都是从蛮荒继承演变而来的。

只是,蛮荒人族不太在乎父子君臣之礼,你可以随意的放纵,前提是对人族无有愧对,而现下的蛮荒正需要这么一个能打的搅shi棍整点事儿出来,他们祖孙父子也好跟古神们继续敲竹杠.

然而当替代了水官的大禹一脸喜意的上前准备打包带走的时候,却发现陆续上前直谏昊天的帝君们根本没给他留下一丝带人的空隙。

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一人一句说的痛快,但脚步却在不断的挪动将自己阻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直到这时大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想的有点儿多了。

泰山的话大概率是出于真心,毕竟泰山留在九州的也只是自己的一具分身,在蛮荒之中祂的身份同样尊贵,一同的还有西岳等几位,但这终归是九州的天庭,蛮荒遗留毕竟比不上土生土长的九州帝君人数众多。

如此敌众我寡,哪怕大禹亲至也无法第一时间把人拖出来。

而有些事是有时效性的,泰山随时可能反悔,昊天也不会纵容他将人带走,没能抢占了时机,那后续的一切也就没什么做的必要了。

而在水官后悔自己方才神游物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的时候,诸位帝君们针对昊天的谏言还在继续。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紫薇高贵,亦或是东西两岳底蕴深厚支撑得起祂们的放肆言语,大多数的帝君哪怕是觉得昊天有些过分,但也仅仅是婉转的谏言,像是拿三太子的胡闹跟二郎真君的听调不听宣举例已是大众潮流。

既然上帝您都能容下熊孩子脾气的三太子,能善待不听号令的二郎真君,那少尤又何错之有呢?

一个个,一句句硬生生的把昊天逼到了墙角。

这件突发的乱子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在殿的诸位仙神无从知晓,等祂们回过神来时便只见到了各自归位的帝君们以及坐在上位威严而肃穆的昊天上帝。

议事继续,但仅有少数存在悄然发觉,自己对之前的记忆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被人抹去。

无人言语,更无人反抗。

毕竟说白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昊天跟诸位帝君不做些什么,在下朝之后也没人敢去外边四处传言

当气氛重回正轨,一切也得以继续。

作为虚空之战的始作俑者,张珂把九州拖下泥潭的罪责无需掩饰,盖也因此,在这次封赏中他的名号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新五方帝君中的排列还靠后挪了一位,同时罚俸千年以作惩戒!

在数罪之后便是封赏,此次虚空之战所收获的外域文明他可随意选择三分之一,各个宇宙,位面级别的随他取用,可调派诸仙协同将天地融入商周跟后世,也可按照过去流程先在九州游走一圈儿,等凡俗王朝跟地祇阴神们净化了天地之后再行取用。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置换没什么手续费,得益于大批新生天地的涌入,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地祇也好,阴神也罢,甚至天庭八部的天官都将进入一段儿爆增的时期。

但事实上,位格虽多,但到一定层次的仙神之位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早些晋升就自然得干点儿劳累活儿。

如此,长久原地踏步的仙神们愿望实现的同时,天庭也省了一大笔开支能搞出更多的位格来安置那些有功之臣,而至于张珂也能获取更多,哪怕这些份额都会变作潜力需要时间兑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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