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容易,说起来有很多人为了成功,都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其实就是为了争霸天下,想着坐上那把椅子,结果一个个都失败了。”
这例子太多,想当年七国之乱的时候,那些反叛的诸王还打着“清君侧”的名头起事,结果在三个月后,就被中央镇压下去。
这还是反叛的一方,有兵、有将的情况下,结果依旧是失败。
所以能开立新朝登上皇位的人,无一不是特别能干的人,当然他还需要有一批人追随。
那种想着以个人之力建立一个皇朝的,没有可能的。
旦旦显然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问:“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其实那些人并没有替天行道吗?”
“啊。”余颖停顿了一下。
这,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
在刚开始行事的时候,很多人的确是忍无可忍才起事的,甚至有种杀光贪官污吏的想法。
但,到了后来,整个队伍就腐化堕落下来。
依旧是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在社会最底层挣扎,被欺凌,被侮辱。
尤其是妇孺,简直就是最倒霉的人,一言不合就被杀,甚至成为别人嘴巴里食物。
想了一下,余颖说:“其实在初期还有些好的地方,有着良好的愿望。”
“只是,没有做好什么准备的人,空有理想,到了后来就会演变成一群没有政治素养、没有施政纲领的人,他们一味为了个人利益而战,和强盗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不喜欢这种人。”
“当然不喜欢,作为一个女性,实在是无法喜欢这种行为。”余颖说。
她从心里不怎么喜欢那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却做着猪狗不如事情的家伙。
说起来,这位路女王似乎也要走同样的路线。
以为打下京城来,自然会有人替她打理整个朝廷,然后帝国自然运转起来?
呵!
那么,她应该有什么底牌才对?
十七皇子?
这是个问题,事实上只要牵扯到皇位的传承,就会有无数人杜撰。
就比如说,曾经的大清皇朝,在康熙驾崩后,到底是传位于哪个皇子这件事,就颇有几分传奇。
明明圣旨上说的是传位于四皇子。
结果有人杜撰出来是雍正在圣旨上改字,把皇位从自己弟弟手里十四皇子抢过来。
甚至这种说法颇有市场。
但后来的专家告诉大家,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圣旨采用三种语言书写:满文、汉文、蒙文。
所以怎么改?
想到这里,余颖不由地放飞自己的思想,脑洞大开。
如果是那位路女王,该怎么扭转对自己不利的方面,也就是怎么洗白?
说不定,那位路女王会拿出一份说是文皇帝写下的圣旨,说是已经故去的文帝准备把皇位传给十七皇子。
虽然听上去很是荒诞,但也是有一定市场的。
这种情况传到后世,只怕会被传成文帝的真爱是路昭仪。
之所以文帝一直宠爱东宫一脉,就是为了让东宫一脉挡在前面,而让真爱的儿子有时间长大。
后来因为文帝被刺,事情就有了变故。
为了自己的儿子活下去,路昭仪就不得不带着儿子逃出皇宫,然后为母则强,路昭仪想尽办法,比如说再嫁他人,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着想。
啧啧!
那么的母子情深。
当然刺杀文帝和诸位王爷的事情,也都是东宫干的。
妖后却把这一切都栽到陆家头上,就是为了灭掉十七皇子的助力,他们一家人都是受害者。
就是后来引狼入关,带着卡鲁部落打进关里,也是被逼的。
她陆昭仪绝对是一朵清静无垢的白莲花,余颖在心里吐槽着。
在一旁的旦旦知道后,小脸板着,说:“这不可能吧?会有人相信这种说法?要知道文帝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让新帝登基的。”
“呵!你到后世就知道了,很多剧本就是这样胡编乱造,篡改历史,正宫反倒是小三,坏蛋什么都是洗白了,好人倒成了虚伪奸诈之人。”余颖说道。
当然这一刻的余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戏言竟然在后来成真。
后来还真的有人因为这个胡诌的传说,竟然触发脑洞,就在网上写了一本。
在里,路女王是诸多的不如意,她是一个文雅善良的女人,因为和文帝两情相悦,所以有机会生下文帝的最后一个孩子,也就是十七皇子。
文帝大喜过望,决定让十七这个老来子继承皇位。
没有想到的是,那时候已经被立为太孙的母亲太子妃,竟然察觉出来。
于是太子妃心生歹意,就下死手杀掉其他成年的皇族男子,包括文帝在内。
跟着太子妃,就把弑君的脏水泼到陆昭仪身上。
那么陆昭仪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逃出皇宫,以免十七皇子像其他王爷一样被东宫的人弄死。
明明自己的孩子是命定之人,却被阴险的太子妃用计谋算计,不得不把皇位拱手送出。
陆昭仪心里哪个气啊,在逃出宫来,就立誓报仇。
但妖后早就有所准备,就一直追杀他们母子。
最终,陆昭仪为了活命,不得不带着儿子,跑到北方游牧部落。
那些部落里的人一个个都是爽朗大度之人,敞开胸怀,慷慨大方地接收了陆昭仪母子两个人。
写到这里的时候,搞得那些不明真相的读者恨死东宫一脉,纷纷发书评说: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人?
部落的人太好了!
大爱!
然后就是一片要求虐妖后的评论,当然后来的皇帝也是读者们指定要报复的人。
不虐,就要给作者寄刀片。
然而,这本书写到这里的时候,就被禁。
因为当年的东宫一脉的后人,也看到了,看后大怒。
他们拿出实证,东宫一脉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事实上,当年武帝这一支的人,在后来的社会里放弃了皇位,因为这时候的世界,已经没有帝制。
但,他们的后人还是在很多行业中颇有名气。
先前的时候,他们不想计较。
但是想不到竟然有人还认为里的,才是真实的事情,甚至还打算拍剧。
这绝对不成,这本里映射的人物,绝对是黑白颠倒。
偏偏这位作者,在篇头里谈到灵感的来源,于是一告一个准。
在拿到**的通告后,秦家在老祖宗面前上了几柱香。
感谢老祖宗有准备,不然很难撕逼清楚。
因为,有人就一口咬定: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一定是粉饰过的。
但这一次,是真的古资料,秦家一直保存好的,这一次特意拿出来,让大家鉴定。
这里面,甚至有十七皇子的笔记。
于是秦家这段历史,被专家们确定是真实的。
而那本书,被强制删除。
其实,当时的余颖也灵机一动,就让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下来,甚至有很多当事人的签名。
这其中包括文帝妃子们的力证。
她们在知道真相后,把所有的恨放在路昭仪身上。
那个小浪蹄子竟然跑到游牧部落里,还以为她打算逍遥去了,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打算打回来?
好啊!
想回来是吧?
她们也想着让她回来,想着怎么虐死她。
所以,这一次朝廷的准备大战,各个太妃都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赞助,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路昭仪的人头带回来,以祭奠那些枉死的故者。
原本她们是要打算要活着的陆昭仪,然后把她抽筋扒皮。
但余颖不同意,因为抓死人比抓活人容易得多。
事实上为了抓活人,很多武器不能使用,说不定要多死人的,所以余颖直接就说:要不就把人头带回来,要不就什么都不给。
太妃们现在除了想着把孙子养大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弄死那个姓陆的小蹄子。
最后琢磨了一下,虽然不能抽筋扒皮,但用人头也是可以的。
就在这种情况下,过了一个寒冬后,北方打起来了。
几个老太妃已经顾不上别的,只希望帝国的军队能取得胜利。
于是她们就是早也拜,晚也拜,就是希望仇人早点死。
对于她们的愿望,余颖倒是没有忘记。
不过,这时候的她,正看着一个半躺着的病弱男子,然后说:“十七皇子?”
“你是谁?”十七皇子有些警觉地说。
眼前这个人,他不认识,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人竟然是个女的?应该是声音的缘故,怎么听,都不像是男人的声音,太过柔和。
难道真的是女的?
在她的背后,有两个背着剑的女剑士跟着。
是个女人,十七确定。
这种女人,他可是没有遇到过。
说起来,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类别的女人,有小家碧玉,也见过大家闺秀,更见过那种放荡的女人。
但这一次见到的是,穿着一身轻甲的女人。
余颖看着眼前这个病弱的人,还不等她说话,他猛地狂咳起来,甚至咳出血来。
旁边把十七皇子背出来的憨小子,有些着急,搓着手不知所措。
“我嘛?其实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余颖等着十七咳完才说话。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十七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感觉自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听说过她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什么叫应该听说过?
而余颖却趁着他咳嗽的间隙,右手探出,按按他的脉象,感觉这位竟然能活到这个时候,应该是路女王的功劳,难道她不是那种坏分子?
不知道她的想法,余颖松开十七的手腕。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天生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体虚,要是好好休养起来,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而十七这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路女王常常在嘴巴里提到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出身庆东侯府的皇太后。
然后他看着余颖,一个词就一下子脱口而出:“皇太后?”
这一声带着几分颤抖。
因为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竟然会遇到皇太后?
这不可能?
皇太后怎么会跑到北地来?
而且是马上就要燃起战火的北部重镇。
甚至这人穿得是轻甲,而不是女人正常的衣服。
只是那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这是一种礼貌而温和的笑容,然后她点点头。
“我说她,一定会常常提起我。”说话的声音很平淡。
这时候的十七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也有些茫然,不敢相信、
但,面前的人的确是承认自己就是皇太后,也应该是他的皇嫂。
他想要说话,却感觉到一种痒意,于是就大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余颖一看,猛地一拍十七的背部。
说起来,十七皇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痰,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痒意的,就是想要咳。
甚至咳破肺部,出血,依旧是想要咳嗽。
但余颖这一拍,那种感觉好了很多。
“那么,太后娘娘怎么会在这里?”十七说。
问完话后,他就感觉自己说的都是蠢话,还能是为了别的吗?
自然,是为了对付路女王。
这一刻的他,心里并不怎么好受。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是路女王生的。
即使她再怎么混蛋,但还是把他拉扯大的。
所以在听到余颖的回答时,他的那颗心在隐隐作痛。
虽然他在心里一万次对自己说:不值得,太不值得,但他的心还会作痛。
看到十七这个样子,余颖很明白。
其实,有时候越是有良心的人,越是看上去有些迂腐。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亲人情感上的回馈,结果往往是没有,才会心痛。
对于这一点,余颖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她和姓陆的就是两个对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后十七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娘娘为何认出我?”
“因为,你长得有六分像你的父亲。”
父亲,有六分像,这一刻的十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酸,也有甜。
“如果陛下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流泪。”
“......”
十七一时间没有说话,父亲在他童年的记忆中,早已经消失。
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留存着一点点希望,希望父亲不要和母亲一样。
而今,听到余颖的话,他泪目。
“父亲。”十七轻轻叫了一声。
就把自己的脸侧向另外一边,因为他感觉眼睛酸酸的。
如果说,父亲还在的话,那么他应该多多少少得到一点点爱吧?
而不是什么都没有。
泪水无声的流下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再一次念叨着:“父亲。”
如果那一切没有发生,就好。
但,那是奢望。
甚至,这一刻的他希望陆昭仪在生下他之后,就死掉。
眼前的这位,和自己的亲娘不是一个做派,可惜,他不是他的儿子。
“你愿意回到帝国的京城吗?这有可能和你的亲娘站在两个对立面上?”就听余颖问道。
“当然,我是帝国的人,即使我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死了。”十七说道。
“那么,你就在长吉府休养一段时间,我给皇帝商量一下。”余颖说。
毕竟这件事牵扯甚广,她不可能什么招呼都没有打,就把他扔回京城里去。
而且一旦回去的时候,有些事情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