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荭靠着墙站着,就像在看戏一样。
这会赵富贵也冷静下来,为自己差点被菊花一家子牵着鼻子走而懊恼,后背惊出冷汗。
“也罢,你们不想救人,我们留下也没意思。想打官司就去衙门告官,该我赵家赔的银子一个子也不会少你们的,但想冤枉我闺女伤人那是做梦,咱们赵家可不是让人欺负的软柿子!”
赵富贵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
沈氏一向以夫为天,见赵富贵起身也跟着起来,可脸上那忧心的表情却是掩饰不住。
倒是徐郎中极了,指着菊花爹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前头那个生菊花伤了根本,你瞧着不能给你生儿子,就带着这个女人一块把人气死,现在这个给你生了儿子的,你还要见死不救吗?”
徐郎中的话证实了菊花爹的人品,但除了赵荭有所猜测,其他人都很震惊,毕竟菊花爹在人前一向是窝囊废的形象,却没想到真正的狠人是他。
“当家的,你要是不救我,那我也不能替你瞒……”菊花后娘吓得开口,却被菊花爹给打断。
“救!赵荭你说啥条件吧,得救我婆娘,儿子闺女都大了,得指望她这当娘的操持婚事呢。”菊花爹大喊着,将菊花后娘的话压了下去。
“很简单,这头一条你们不能再冤枉赵玲,村长家乐意来看望那是念在乡里情,可我赵家子孙只要没做事决不能被冤枉。”
“第二,救治菊花后娘的药费和看诊的银子你们家必须给我,且每一次现结,我也会写明细让你们按手印,免得日后你们出去造我的谣。”
“这第三嘛,凭你们家人的秉性,为了银子可以不顾一切,我要你们保证日后绝不去采药。”
赵荭掰着手指头,在菊花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继续道:“最后一点,照顾菊花后娘的法子必须按照我写下的医嘱。不论医治结果如何,是残了还是死了,都与我赵荭无关。”
无责切结书,在古代还是受律法保护的,除非遇到了斗不过的强权。
菊花爹还在犹豫,一直当隐形人的菊花突然冲出来,跪在菊花爹面前哭道:“爹快应下吧,总不能让弟弟妹妹们和我一样没了亲娘啊!”
菊花爹眼神一闪,没敢与闺女对视,却对赵荭道:“好,我按手印。”
赵荭回家去换衣裳的时候,便在里屋写好了文书,这会打开药箱取出来,连印尼都自备了。
“既然你们一家子都在,那就都按个手印吧,包括她。”指着菊花后娘说了一句,赵荭又对赵富贵说道:“堂哥和徐郎中给他们念一下,顺便做个见证人吧。”
因为赵荭的第一个条件便是维护赵玲,甚至是赵氏一族,赵富贵正感慨万千,哪有不应的道理?
赵荭不想再浪费功夫,便对周杏花和沈氏道:“杏花你去烧热水,烧开了立马晾凉了,在我完事之前保证热水不断。堂嫂你快去借两坛子烈酒来,越烈的酒越好,还有干净的白布和新棉花。”
不好从空间里取太多东西,除了药材和手术用的工具都没带,她的小药箱也装不了那么多。
至于工具的来处,已经过世却没人知道来历的娘是最好的掩护。
在赵荭洗手的时候,村长已经将文书递过来,一式三份。
“堂哥和徐郎中都是见证人,就麻烦你们也各自收一份。”赵荭收了文书,只能再去净手,随后拿了一小瓶酒,对徐郎中道:“徐郎中净手后用酒再冲洗一下。”
“赵荭你还不快救我,我快疼死了。”菊花后娘心里憋屈的慌,伤成这样还得不到好处,都怪赵荭多事。
“放心,就算把腿砍下来你也死不了,疼的时候在后头呢,你着啥急?”
赵荭的话把失血过多的菊花后娘差点吓得昏过去,这才对屋内的几人道:“我要剪开她的裤腿正骨,得留下几个帮我把人按住了,胆子小的可以现在就走,别给我裹乱。”
赵富贵是外男,自是要回避的,倒是徐郎中不用走,他得给赵荭打下手,兼学学她接骨的本事。
一听赵荭的话,菊花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忙跑出去了,说她们没力气按着人,而且胆小。
眼见着屋里就剩下几个人,赵荭嗤笑道:“你们都想走,那这腿也别治了,一刀砍了省事。”
“你们都给我留下,菊花你屋里等着,搭把手。”菊花爹咬牙道。
沈氏正好这个时候把酒拿来了,赵荭便对她道:“把这酒往她腿伤上倒,别管她疼,一定要冲干净伤口上的杂质,另一坛一会先倒出一半都盆里。”
沈氏愣住,往伤口上倒酒,那得多疼啊?
可想到要不是赵荭,赵玲这辈子毁了不说,他们家也得被这一家子拿捏,就算赵荭是有意要害人,沈氏也会帮她。
“都杵在那干啥?先把人按住,拿块布塞到她嘴里,别咬着舌头。”赵荭又冲菊花道:“过来把她的裤腿剪掉。”
为了不弄脏手,没有助理的赵荭只能这般安排。
前世赵荭是中医世家的孩子,可家族的医院也有外科、骨科,自然是要中西医结合,那时的赵荭可是每个科室都呆过,带她的都是圣手名医,接骨手术是赵荭亲手实践的第一场手术。
这里没有先进的设备,好在赵荭的视力尚可,待菊花抖着手捡完裤腿后,又交代道:“多点几盏灯,不够就去别人家借,快。”
菊花忙应声出门,赵荭则让菊花爹等人将人按住,让沈氏往伤口上倒酒冲洗。
屋内是菊花后娘杀猪般的惨叫声,除了赵荭没人能淡定,一坛酒用干净之后,赵荭便与徐郎中联手将固定的树枝取下。
没有消毒手套,两人再度用酒水给手消毒后,手术正式开始。
虽然有麻醉药,但赵荭并不打算给菊花后娘用。
从清创到切开伤口上下的皮肤、浅筋膜、身筋膜、髂胫束,随后二次清创、正骨,再到一层层缝合,赵荭做的认真且一丝不苟,而菊花后娘则是疼的死去活来,按着她的人都累的满脑门子的汗珠子。
最后用涂抹上药膏,用木板固定伤腿后,赵荭侧脸擦了擦汗水,叮嘱道:“从现在开始,这条腿不能动,伤口处更不能沾水或碰撞。我与徐郎中会每日过来一趟,直到拆线之后,再留新的医嘱。”
“这线还要拆?”徐郎中吞咽口水,他可是看到赵荭在皮肉里面还缝了好几层呢,要拆线岂不是再割开一回?
“赵荭,沈记的郎中们到了。”不待赵荭回答,周杏花便进屋说道。
“他爹,快把人请进来!我不信赵荭,沈记都给周家看病了,也会给我治的,我要他们作证赵荭是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