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西秦王府,风波院风波楼外,秦月、赵衡、与赵衡几名未过门的妻妾经过了约一个半时辰的忙碌,抄了那富甲一方的石家,返回院内时,暂时协助秦月赵衡等人管理风波院的绿蒲等五名甲等丫鬟已经在小楼门外恭候多时。
绿蒲远远望见秦月等人,便双手交握放于腹前,再微微躬身,率领着其余四名丫鬟,满脸恭敬地迎了上前,微笑着禀告道:“王妃,殿下,六位少夫人,奴婢几人按照吩咐,已经将饭菜准备妥当,请各位用膳。”
秦月点点头,止住脚步,关切地询问了一句,“绿蒲,你们都吃过了?”
绿蒲微微摇头,其脸上多了几分谨慎,“回王妃,奴婢等不能不顾礼节而先于主子用膳。”
秦月面带几分怜惜,笑道:“傻丫头,饿了就要吃,哪需要顾及什么礼节?”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地吩咐道:“绿蒲,你传话下去,在我们院内,无论是谁,只要把本职事项做好了,只要遵守院内法度,那就该吃吃,该玩闹玩闹,千万别压抑着自己,若不然,整个风波院都是死气沉沉的,王妃我和殿下、还有几位少夫人,住着也不舒服。”
绿蒲满脸惊喜,其嘴唇微张,其双眼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她连忙率领着其余丫鬟,朝秦月等人躬身施礼,“奴婢遵命。”
秦月敛去笑容,其面容变得严肃,她走近翟明夷后,便继续望着绿蒲等人,其语气虽依然柔和,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意味,“但是呢,你们必须谨记一条铁律,那就是,除非你们的翟少夫人同意,否则任何人不得魅惑你们的殿下。”
绿蒲等不敢有任何迟疑,领着另外四名丫鬟,朝秦月深深地鞠了一躬,“奴婢等必定谨记。”
秦月面露满意之色,她摆摆手,轻声吩咐道:“好了,你们都别饿着,下去吃饭吧。”
待绿蒲等五名甲等丫鬟走远后,朱敏凑近秦月,顺势搂着她的手,略显娇憨地笑道:“阿婆,您这是恩威兼施?”
与翟明夷一左一右走在赵衡两侧的秦念不等秦月回应,便下意识地牵着赵衡的手,尔后侧着身,望向秦月身侧的朱敏,得意洋洋道:“敏儿,以我们阿婆的身份,又何必施威?依我看呢,我们阿婆这一来是心疼我们姐姐,在给我们姐姐撑腰。”
她顿了顿,略带玩味地瞥了赵衡一眼,一双瑞凤眼柔情似水,如月季的脸庞媚意天然,其语气略带调侃,“这二来呢,则是不给我们公子沉迷于声色的机会。”
秦月面带几分自嘲之色,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念儿说得不错,我们自当待人以诚,哪需要威吓那些可怜的女娃?阿婆又哪有那么深的城府?只不过,你们公子身份尊贵,哪怕他只是勾了勾手指,定有许多人投怀送抱,所以呢,阿婆必须把话说清楚,让谁都不敢胡来。”
她转头望着身边的翟明夷,其面容温润如玉,其眼神柔和如丝,“阿婆可舍不得让我们的小明夷伤心。”
翟明夷微抿着嘴,双眼则笑成一条缝,是相当的受用,她紧紧地搂着秦月的手,再将头部轻轻地靠在秦月肩上,如撒娇般感慨了一句,“阿婆真好。”
赵衡苦笑一声,其脸上却无半分怒意,他侧着头,望向秦月,略显无奈地抗议道:“娘,我哪有那么荒唐?”
秦月不以为然,一边伸手搂着翟明夷与朱敏的后背,一边依然振振有词道:“娘这是防范于未然,虽说衡儿是娘的儿子,但娘也不允许你辜负这些儿媳妇。”
赵衡捂着脸,笑而不语,而翟明夷、秦念、朱敏三人皆嫣然一笑,是深以为然。
自始至终,青柳、青莲、黄菊三人未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跟在秦月几人身后,但举手投足间却尽是春风得意。
……
秦月等八人踏入风波楼正厅后,只见在正厅中央处摆放着一张径直约六尺的大圆桌,桌上以每人两道菜的标准、足足准备了十六道各不一样的菜肴。
这些菜肴中,既有对小富之家来说较为寻常的鸡鸭鱼肉,又有芦笋莲藕蘑菇木耳之类的水产山货,再辅以枸杞红枣山药党参等少量药材,是不一而足。
而在桌子的边缘则摆放着八碗茶水、八只酒杯、两壶酒、以及四个各装有数张烙饼的瓷盘。
整桌饭菜虽不如世家大族那样穷奢极欲,对于大多数中等之家来说,却也算得上是丰盛。
秦月轻柔地摆摆手,柔声吩咐了一句,“你们先等会。”
她见众人皆微笑着点头,便转过身,提高嗓音,稍显亲切地向外喊了一句,“绿蒲,你们五个进来一趟。”
在风波楼的一栋副楼内等待用餐、以为自己做错事的绿蒲等五人纷纷面带着惊慌之色,匆忙进入正厅,又朝秦月等人弯腰行礼后,便皆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言语,其浑身上下也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秦月摆摆手,和煦地笑道:“都别紧张,王妃我也没有别的事情。”
她转过身,随意地从饭桌上挑选了五道菜,微笑着吩咐道:“来,你们每人带一道菜下去,和姐妹们分着吃了吧,这里的菜实在太多了,若是吃不完,就浪费了。”
绿蒲等人脸上的忐忑之色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受宠若惊与欣喜若狂,她们纷纷向秦月弯腰称谢后,绿蒲面露忧虑之色,婉拒道:“王妃,奴婢等身份低微,实在是无福消受。”
秦月脸上笑容未减,柔和地催促道:“带下去吧,有本王妃在,谁敢为难你们?”
绿蒲等皆满脸激动,其双眼又皆闪烁着泪花,是既不敢抗命,又不舍得拒绝,“是,王妃。”
秦月待绿蒲等人端着菜肴、弯着腰、退出正厅后,当即微微皱眉,心中也难免泛起几分心酸,轻声感慨了一句,“整天担惊受怕的,真是可怜。”
赵衡轻叹一声,也是于心不忍,他轻柔地抚平了秦月的皱纹,温和地宽慰道:“那我们把她们当成家人,也让她们把这里当家。”
秦月与翟明夷等人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
众人分主次落座,喝了一两口茶,吃了几口菜后,秦念咧开嘴,双眼无法抑制地闪动,面容也带着如获丰收的喜悦,她分别朝秦月、赵衡、翟明夷三人点头示意,语气轻松地询问道:“阿婆,衡儿,明夷,刚才在石家人多口杂,不方便汇报,不如趁现在有空,让我们报告一下抄家的成果?”
秦月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并不因这小胜而沾沾自喜,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自己口中,咀嚼了几口,再抿了一口酒后,便微点下颚,神色恬静如水地答应道:“好,我们边吃边聊。”
她顿了顿,顺势用筷子指了指坐在自己两侧的赵衡与翟明夷两人,轻声嘱咐了一句,“衡儿,明夷,就由你们来决断了。”
秦念见赵衡与翟明夷皆点头答应,又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朱敏正眉飞色舞、跃跃欲试,便顽皮地伸出兰花指,略带挑逗地隔空点了点朱敏,面带微笑地征求她的意见,“那就由敏儿来谈谈府库司的战绩?”
一番哄堂大笑后,那鼓囊着两腮、正狼吞虎咽、也是毫无准备的朱敏尴尬地一笑,其清纯如水仙的面容依然稚嫩,一双杏眼如露珠般闪烁,她迅速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章,只粗略地阅读了一遍,再将奏章递给赵衡,便嬉皮笑脸地汇报道:
“阿婆,公子,姐姐,我们从石家搜到了现银六十五万六千两、银票三百五十八万四千两、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四十七箱、田契七十五万亩、青楼妓院五家、店铺十八家、醉仙居商契四成,其中现银为三百二十八箱、银票为一箱、各种田契商契为一箱,共三百七十七箱。”
“本来呢,王府府库几近枯竭,只有现银十一万两和银票四十八万两,虽说还有不少珍宝,但如今正值乱世,那也换不了多少银钱,而如今多了这几百箱的财物,我们的府库总算是充实了。”
“另外,还有好马九十八匹,念儿姐说了,其中甲等马有四十二匹,而剩余的五十六匹都算得上是乙等马。”
赵衡虽早已得知石家的财力,却也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尽是憧憬,如玉般的面容多了几分兴奋,他接过奏章后,便轻拍了一下饭桌,大笑道:“好,如此一来,就算没有一两税钱,王府也能支撑一整年,这就足以让我们大刀阔斧地改革了。”
正一边聆听一边细嚼慢咽的秦月眯着她那温柔如水、与赵衡一般无二的桃花眼,瞥了左侧的赵衡一眼,再放下左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笑骂道:“衡儿,娘不是说过吗?为君为将者,必须常怀宁静致远之心,只抄了那小小的石家就让你心浮气躁了?再说了,大家都吃着饭呢,你拍桌子干嘛?”
赵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满脸尴尬地笑道:“一时高兴,忘乎所以了。”
坐在秦月右侧的翟明夷转过头,朝赵衡眨了眨她那含情脉脉的丹凤眼,如冰雪般的面容似有红梅开放,她不等秦月回应,便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略带调侃地笑道:“阿婆,抄家事小,吃饭事大,对吧?”
秦月捂着嘴,噗嗤一笑,如牡丹的面容并无半分怒意,反而因翟明夷处处向着赵衡而多了几分满意之色,“倒也是。”
她顿了顿,放下筷子,轻轻地捏了捏翟明夷的鼻尖,柔声安抚道:“阿婆倒是疏忽了,我们明夷向来都护着衡儿,好了,好了,阿婆就不说衡儿的不是了。”
秦念笑容亲切,语气随意地纠正道:“阿婆,您说的不太对,我们明夷是大事寸步不让、小事则随我们衡儿心意。”
秦月满脸笑容,是格外享受这种亲密感,便柔声说了一句,“我们念儿也说得不错。”
她顿了顿,见青柳、青莲、黄菊三人皆捂着嘴、微笑不已,又见朱敏正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便面露喜爱之色,指了指青柳等人,再摆了摆手,轻声催促道:“好了,扯远了,你们继续谈,阿婆继续吃,若你们没有说话,也赶紧吃,别亏待了自己,你们姐姐说了,吃饭事大,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不如敏儿实在。”
又一番欢声笑语后,秦念轻轻地碰了碰坐在自己左侧青柳,再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语气柔和而又亲切地询问道:“我们柳儿记性不错,就由她来汇报一下内务司的情况,如何?”
青柳见众人皆点头,便咧开嘴,微微睁大她那双楚楚动人的柳叶眼,其眼神中尽是如沐春风的喜悦,如荷花般雅致的面容少了几分过度的谨慎,多了由内而外的自信与轻松,她接过黄菊递来的奏章,也不需阅读,顺手递给秦念右侧的赵衡后,便不紧不慢地陈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