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预计拍摄到2015年的4月30日。

剩下的戏份越来越少,无论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演员们都明白。

分开的时间就要来了。

“那熊么,感谢大家的精彩演出,给喃第一次执导的剧,添光加彩。”

李樰喝得满脸通红,站在酒店包厢里给大家敬酒。

因为拍摄进度非常提前,所以在快要杀青之前,李樰特意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来调整状态,来应对剩下的几场激烈打戏。

放假前的晚上,收工之后李樰请全剧组吃饭,他自己也在主要演员的这一间包厢里,喝醉到满口方言。

“这真是你第一次独立执导?这功力这水平,可真不像啊。”

王瓯柔美一笑,在酒气朦胧的包厢里,话里话外锦上添花。

“哎,这都是我师傅孔生教的好。”

“我个人水平很有限,我就是复制了一下孔导的执导模式。”

李樰嘴上对王鸥的吹捧委婉推辞,但眯起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早就表现出他无法按捺的激动了。

“但这话又说回来,凭这么好的剧,怎么也能得个奖什么的吧。”

“到时候第一次执导就拿個最佳导演之类的奖,那面子可是大大滴有。”

李樰喝的是真有点飘。

但对于这部剧的质量和精彩程度,李樰特别有信心。

从开拍以来,主演们的演技都远超他自己的预想,特别是朱昊这个家伙。

不但贡献了特别亮眼的演技,还通过他自己的被黑和洗白,硬是带了一波流量给《伪装者》这部电视剧。

能免费蹭的一波强大宣传,李樰想想就开心。

他这两天看着朱昊他们演戏,看的戏瘾都犯了。

他还通过给自己强行加戏的手段,在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小日子军官。

为了演得好点,他听从了朱昊“真看、真想、真感觉”的建议,采取了体验派的表演方式。

虽然就结果来看演的确实不错。

但不曾想体验派的表演方式反噬了毫无表演基础的他,直到现在他说话偶尔还会带那么点大佐的口癖。

“来,让我们为最佳导演李樰导演,一起干一杯!”

靳冬举杯大笑。

一喝酒就上脸的他此时脸皮已经红到发紫。

但一切都不妨碍他这个马屁拍得特别精准。

在龙套和酒吧驻唱之间厮混了十年的人,在酒桌上的表现远非普通人能比。

毕竟当驻唱的时候,也算半职业的酒吧气氛组成员。

“干杯!”

包厢气氛被靳冬连续的祝酒轻易炒热,好像这个就是李樰的获奖庆功宴一样。

李樰举着杯只好一杯接一杯。

“那熊么我不行了。”

李樰红着脸连连摆手,就是能喝也禁不住王瓯和靳冬他俩一左一右,一杯一杯跟他车轮战。

朱昊也跟着大家频频举杯,但对李樰任何拍马的话也是不屑说的。

拍马屁这件事,什么时候轮到朕去做了?

朱昊表面淡然微笑,其实心里暗暗嘲讽。

对于靳冬的演技朱昊承认很好。

但靳冬过于聪明的个性和品质,他却一点也看不上。

他本身虽然不太反对逢迎拍马,但始终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虽然为艺术而献身的觉悟他是有的,但君上的气度他也同样具备。

朱昊望了望身边,刘施诗并没跟着一起来。

他本来希望刘施诗跟着一起,但刘施诗表示她跟着来有点不太方便。

如果是朱昊自己的庆功宴她一定作陪,但剧组请主要演员吃饭,这她还要跟来就不妥了。

如果刘施诗在身边,恐怕也会理解并支持他的想法吧。

天生富养的诗爷在气度和风骨这一块上,从来不输任何人。

“其实我还有点不舍得呢。”

包厢气氛吵闹了一阵,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间歇。

刚刚喝完一杯啤酒的宋佚在旁边对着空杯幽幽一叹。

肌肤粉白体态纤细婀娜的宋佚,此刻也因为喝太多的啤酒而显现出了三分醉态。

她双眼定定的出神,以至于刚才那句话像是不经大脑的,对着酒杯说的醉话。

“嗨,也不用那么伤感啦!”

“这部戏虽然要杀青了,但是私下里想见面不还是很容易?”

“想谁了就去找出来一起吃饭玩一玩呗。”

胡戈笑得不以为然。

他看着宋佚想起了自己刚刚开始拍戏时候的心情。

那时候也年轻,觉得每拍一次戏就像是走过了一段人生。

杀青就是告别这段人生。

胡戈每次面对这种分离,都会在杀青宴上哭得涕泪俱下。

那时候就有老演员劝他看开点,他还固执的认为他们不懂。

随着现在拍了越来越多的戏,经历过越来越多次的分离。

胡戈真就越来越像当初劝他看开点的老演员们了。

他回头想想,其实当时不听劝的自己才是像个沙币啊。

胡戈自己想起来这一段,每次都觉得自己好笑。

“不一样吧。”

“没了拍戏作为理由,时隔一段时间再去约见的话,‘我想你’这三个字还真的就挺难说出口的。”

宋佚眼神定定的看着空了的酒杯,犹豫了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

这件事在她心里盘桓了不止一日。

可只有现在这个时机,她才能借酒醉把话出口。

在十几岁小孩子的情感故事里,大多都是鼓励勇敢表白的情节。

可越上年纪,力量越来越大,反而畏首畏尾,顾虑就越来越多。

“幼稚啊小宋。”

“你也太幼稚了。”

“你多拍拍戏就好了。”

“你起点那么高,但是这么长时间都不红,可能就是因为总这么想。”

“太敏感,太幼稚。”

靳冬掏出一支烟,喷着满口酒气塞在嘴里,冒着烟对宋佚教导。

眉宇间他似乎以老江湖自居了。

虽然他也确实属于老江湖,但却是底层老江湖。

宋佚看着冒着烟得意的笑着的靳冬,润红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还是说不出真么话来反驳。

刚才还劝宋佚的胡戈听了靳冬的话,感觉有一点不太舒服。

靳冬话里的意思是没错,但看着靳冬的表达和动作,好像是在用一种老资历来训斥宋佚。

还用她起点高但还不红的事情说事。

这就很不舒服了。“说这个没意思,你们还是帮我想想后天我那场奔跑的打戏吧...”

“你们都知道我四肢不太协调,容易摔倒这件事吧?”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胡戈又不太想在这种场合说什么冷场的话,只好随口开了个玩笑,企图把这一段绕过去。

“导演竟然还让我穿着高跟鞋跑,也太魔鬼了。”

一直在角落里不出声的小白花汪乐君附和了一下胡戈。

宋佚皱着眉叹了口气,眼神里都是失落。

或许他们说的对吧...

她也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这样说过好多次了。

这就是拍戏拍得少了,可能拍得多了一些,就会渐渐的感受不到这种感情了...吗?

宋佚稍微回想,从剧本围读的时候起,跟大家有过的欢笑,拍戏时候一起吃过的苦,一起克服的困难...

真的可以轻易放下的吗?

她不认同,但现在的气氛场合根本不适合反驳。

如坠落深渊般的失落在她心底蔓延。

敏感而感性的人可能适应不了演员这条路吧,可能这真的是为什么她一直不温不火的原因。

可能这才是顺理成章的现实吧。

“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部《霸王别姬》吗?”

朱昊拿起宋佚的酒瓶,轻轻把空了半天的她的酒杯倒满。

朱昊手指修长而有力且功夫非常了得,虽然没有碰宋佚的酒杯,但硬是凭借控制着酒瓶和倒酒的流量,让酒杯即便是倒满了啤酒之后,也没有任何满溢出来的泡沫。

这手真稳真灵活啊。

宋佚和王瓯同时注意到了朱昊倒酒时候的这一细节。

宋佚心里只是简单的慨叹她做不到的事情,王瓯心里想的则是另一回事。

“记得啊,经典电影,我重复看了不下十遍。”

胡戈眯着眼睛笑道。

作为酒桌上的气氛组开心果,胡戈愿意捧一切有意思的话题。

甚至上次孔生导完《琅琊榜》,还愿意额外给胡戈一部分活跃剧组气氛的奖金。

孔生,给胡戈,发奖金。

你就知道胡戈活跃气氛的贡献有多高了。

“拍完《霸王别姬》之后的杀青宴上,不怎么喝酒的张囯嵘站起来跟每个人喝酒,他最后一共喝了两杯茅台十杯白酒,然后觉得马上要分开了就哭成泪人。”

“张丰翼和巩丽一看张国嵘一直哭就劝,说以后还有相聚的机会呀,不必这么难过。”

“当时已经拍了无数部戏,唱了无数首经典歌,拿了无数大奖,成名很久很久了的那个张国嵘反驳了张丰翼和巩丽。”

朱昊顿了顿,转头动眼扫视桌上众人。

已经猜到朱昊话外之音的靳冬脸色有一点点难看,同样猜到了的胡戈在那眯着笑。

宋佚双眼迷蒙。

她看着朱昊的伤感表情,仿佛已经跟随朱昊的叙述,来到了1992年,《霸王别姬》的杀青宴上。

好像她正亲眼看见张国嵘在酒桌上哭成泪人,却还在反驳来劝解的张丰翼和巩丽。

“不同了,就算以后再相见,也再寻不到这份心情了。”

朱昊玉面星目,垂眉轻叹。

丰神俊朗的脸上正带着宛如当年张国嵘的不舍,不甘。

言尽此处,其他人看着朱昊愣了足足十几秒。

宋佚心里难受。

她看着朱昊,能感受到当年张国荣的悲伤。

“就烦你们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儿。”

靳冬尴尬的笑着自嘲。

他举起自己的酒杯跟宋佚赔了个不是,自罚了一杯。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张国嵘红,也没有张国嵘资历老,更没有张国嵘拍戏多。

连张国荣都有敏感不舍的心情,他靳冬有什么资格倚老卖老,凭资历说宋佚幼稚敏感,说她因为细腻敏感而不能红。

胡戈就这么眯着眼睛看装比成功的朱昊。

他心里是服气的。

从《琅琊榜》开始,看见朱昊帮汪凯挤兑总骂人的武术指导,帮孔生和自己反击总爱改别人戏的黄伟德,再到前些日子采访里,他拒绝小女孩的拥抱告诉人家好好学习。

对于朱昊三观正直又勇敢且能装比这一点,胡戈是真心服气的。

关键是朱昊装的比,仔细一想还真就没什么问题,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耶。

“...”

宋佚看着朱昊,扑到了朱昊身上搂着他的脖子。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在这一刻紧紧的抱着朱昊的脖子,使劲的淌眼泪。

衷肠难诉,缘错姻差。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过于敏感细腻的感情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她一直知道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漠淡然,就跟其他人一样活得现实而迟钝。

但今天朱昊的话,虽然短短几句,也足够她融化二十多年来,在别人冷言冷语下产生的冰冷绝望。

温暖她,让她有力量守护着自己的敏感,坚持前行。

宋佚暗觉不妙,在她心里朱昊的名字不仅仅像是她十七岁那年,青春悸动时望见的群星中央的月亮,还像可以驱散黑暗冰冷的太阳。

我很难过。

如《白夜行》写过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一念及此,宋佚心中再想到朱昊的名字时,只觉得阵阵钝痛。

她可能是爱上浑身会散发温暖光芒的朱昊了。

这种感觉超越了单纯的喜欢,但却沉重得更难以开口。

朱昊轻轻拍着抱着他哭的宋佚的背。

以朋友的方式给予慰藉。

聪明老练如他,怎么会不清楚宋佚心中所想。

但他更明白宋佚的克制,对彼此都好。

时机不对时,不说出来的情感,往往才更加汹涌且悠长。

胡戈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宋佚抱着朱昊哭。

他好几次打开了刘施诗的聊天框,但又放弃般关掉。

胡戈也演戏所以明白,因戏而产生的情愫在所难免,只要这份情感足够克制,也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宋佚会哭,也证明朱昊跟宋佚就真的没什么。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伤心。

筵席尽兴,各自散去。

宋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她走之前,用青葱红嫩的指尖,轻轻的将她的酒杯推向了朱昊的酒杯。

叮。

酒杯一声清脆,宋佚离开包厢,只留两只酒杯并肩留在原地。

因缘无常,既然世事安排无法让我们在一起,那酒杯相碰的时候,就当是我们已经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百年吧。

宋佚偷偷的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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