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然也不知道董乐珊哪儿来的想法,居然会让自己帮忙,婚姻大事,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没听说过谁家的长辈还在呢,这婚事就要同辈的兄弟姐妹们出头了。
将不着调的董乐珊送走,董其然就叫来了春花,她这些年虽说时常往药铺跑,但在镇国公府也不是半点儿事情没办成的。有前面嫁的很不错的春晓等人做榜样,又有程嬷嬷在旁边监管,现在能在石榴院伺候的丫鬟们,对董其然夫妻,那都是绝对的忠心的。
“夫人,这样会不会危险?”春花听了她的吩咐,有些犹豫:“世子爷临走之前吩咐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小少爷的事情重要,这事儿……世子爷说不许奴婢等人去做。”
董其然嘴角抽了抽:“他连这种事情都吩咐你们了?”
“是啊,世子爷说,您有了身子的消息,务必得瞒严实了。”顿了顿,春花又笑道:“再说了,夫人,这可是连三个月都还不到呢。本来也不该宣扬出去的。”
董其然有些无奈,但想了想,自己这孩子来之不易,都成亲五年了才得了,就是想要算计黎夫人用除后患,也最好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万不能用孩子去冒险的。
“行了行了,那就暂且别宣扬出去了,等世子爷回来了再说。”她倒是不觉得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太听黎旭昌的话了。反正她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五六个时辰是在外面的,这院子里的下人们,总得找个主心骨才行。
不管是哪个家庭,都有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说法。正常情况下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不过他们家这情况有点儿不太一般,她也算是主外了,比黎旭昌都还要忙呢,也难怪这院子里的下人们会更听从黎旭昌的。
虽说原先,董其然和黎旭昌都是各忙各的,也就晚上回来能见见面,或者中午黎旭昌抽个空到药铺一趟什么的。可这会儿,黎旭昌是晚上也不回来了,只董其然一个人在家。
翻一会儿的书,又放下,有些无聊,都是平日里看过的内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下一页写的是什么了。拿起针线,绣了半个花瓣,又放下,还是有些无聊,她做针线可不是给谁用的,纯属锻炼自己的手指头,但也不能做太多,免得手指头太僵硬。练字吧,等拿起了墨锭,又有些无趣,叹口气放下来。
怎么就觉得,做什么都不对劲儿呢?浑身提不起来力气,难不成是累着了?可这两天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靠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吧,更觉得没意思了,浑身上下痒痒,坐不住。
索性就在屋子里转圈圈,可看见博古架,就想起来上面那个琉璃的杯子是黎旭昌上个月淘回来的。门后放着的美人瓶,是上上个月,自己和黎旭昌一起去买的。软榻上放着的美人锤,是黎旭昌自己找了木料雕刻的,石榴院放一个,老夫人那儿放一个。
再转一圈,墙上挂着的画,是自己去年生辰的时候黎旭昌做的,今年生辰画的那个算着时间,也应该是装裱好了,什么时候自己得空了,得让人去拿回来才是。
转了两三圈,董其然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大约这就是想念?不管看见个什么东西,想起来的都是黎旭昌。这才分别几天?三天不到呢,搞的像是自己离不开他了一样。
董其然自己都有些好笑,强迫自己去找点儿事情做,但做着做着,就又想到了黎旭昌。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黎旭昌的感情,早就不是刚成亲那会儿的无所谓了。
现在,他们是夫妻,是恩爱的夫妻。
唔,不如给他写封信?不过,就一个月,写信光是来回就要小半个月了吧?还不够折腾的。或者,让人送点儿东西过去?那更不成了,他才走几天,自己就让人追过去,不知道的该以为她是多舍不得呢。
好吧,她就是舍不得,可要是被人拿来说嘴,就有些不太好了。
反正什么都不想做,董其然索性就拿着一本书盖在脸上,随意自己的大脑去思考了,脑袋里出现什么,她就跟着想点儿什么,脑袋里不想想什么,她这会儿也不勉强。
她原以为,黎夫人还没被放出来,那应该是安分守己的。却没想到,黎旭昌出门,对黎夫人来说,也是个大好机会。
没过几天,临近中午,黎旭平的媳妇儿,刚进门的陈婉就来拜访董其然了。这可是稀客,董其然很是诧异,笑意盈盈的亲自起身将人迎进来:“什么风将你给吹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找我?”
要是没事儿,早上在老夫人那边请安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见一次,反正也不是多亲近的妯娌俩,有黎夫人在,黎旭昌和黎旭平永远不会像是普通人家的亲兄弟。她们各自为自己的夫君,也不可能太过交好。
陈婉笑着给董其然行礼:“早听说大嫂的院子收拾的十分妥当,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一直不得空,难得今儿没事儿做,就过来拜访一下大嫂,希望大嫂别嫌弃我不请自来。”
“哪里哪里,你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董其然笑着说道,示意陈婉在一边坐下了:“这是今年刚晒得新菊花,你尝尝,若是不喜欢,我让人换了茶叶过来,我这人,自己喜欢喝花茶,平日里这院子里准备的也都是花茶,先委屈弟妹一下了。”
陈婉忙摆手:“让人不用忙活了,我就喝点儿花茶就行。”低头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再者,这菊花茶甘甜爽口,又带着一股清香,很是滋润,大嫂这定然是用的好菊花,我这还是沾光了呢。”
“上好的杭白菊。”董其然笑着说道,陈婉忙点头:“难怪,和咱们京城这边的菊花茶不是一个口味呢。还是大嫂懂得多,就是几朵菊花,也要让人夸赞不已。”
“自己用的,当然要用好一点儿的。”董其然笑着说道,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婉,忽然挑了挑眉:“弟妹这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妥当,有些过于苍白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陈婉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真的吗?”神色微微带了些惊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大约是昨儿晚上没睡好,难怪大家都说大嫂的医术十分高明,怕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及大嫂呢,只看一下就知道我昨儿没休息好,大嫂这眼力,常人比不得。”
“我是医者,自然不是常人。”董其然笑着说道,舒坦的往后靠了靠:“弟妹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现在年轻,多熬夜没关系,可熬多了,等上了年纪,就知道苦楚了。”
“是,我听大嫂的,以后定会注意的。”陈婉笑着说道,然后就沉默下来了,董其然也不去接话,端着茶杯,垂下眼帘盯着水里的菊花,这会儿菊花舒展开来,洁白的几朵,凑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大嫂,我今儿来,是有事情想说的。”过了一会儿,还是陈婉下忍不住,董其然不着痕迹的捏了捏手指头:“你说,咱们妯娌,也算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陈婉抿抿唇,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嫂,你有没有去看过母亲?”
董其然有些诧异,还以为陈婉能多绕几圈呢,没想到,竟是开门见山了。她这一趟来,要么是黎旭平的主意,要么就直接是黎夫人的主意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镇国公的,毕竟是他媳妇儿嘛。不过,镇国公和儿媳妇搭上话的可能性太低了。她董其然进门也有五年了,和镇国公说话的次数,还不如和程嬷嬷半年说话的次数。
镇国公这人,在董其然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耳根子软,没主见,偏偏又固执死板,自以为是。和董老爷都能有的一比了。董其然偶尔都有些感叹,自己和黎旭昌,都是没碰上好爹。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也算是幸运,没有好爹,也还有个好祖母。
“怎么了?是黎夫人身体不舒服?”董其然当做是没听懂陈婉话里的意思,笑着放下了茶杯:“你不用担心,夫人的身体状况,时常来看诊的太医都是有记录的,若是她身子不舒服,我这就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陈婉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母亲的身体,虽说没什么大病,但是她毕竟上了年纪,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是会出现各种问题,比如腿疼啊,关节不舒服什么的……尤其是那佛堂,阴暗湿冷,母亲那个年纪,在里面很是受罪。”
说了一半,对上董其然的眼神,就见董其然脸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陈婉忽然就觉得说不下去了,略有些尴尬。
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硬着头皮收尾:“不如我们去和祖母商量一下,将母亲接出来……”大约是看董其然脸色真不好,陈婉又接上了半句:“送到庄子上养着?”
黎夫人做的事儿太恶心,对外还不能说她□□儿媳妇儿,所以自打把她关在家庙,对外的说辞就是她身子不好,要静心养着。反正是养着,不管是家庙,还是庄子,都是一个选择。但在家庙有人看管着,在庄子上,那就自由多了。而且,想什么时候回京,也不用过多安排计划,几乎是立马就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