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尊 第一章 雪谷孩童

凤凰历3999年，冬。

距天柱折断已有正正好好三千年。

天柱，天之基柱也，也就是一根连接天与地的巨型石碑，其巍峨程度，远超无数险峰。

祁连大陆的大多数人们都为此感到惋惜，这样的石碑，就从中央拦腰截断，实数可惜。

之所以没人说石碑本身就是如此的话，是因为曾有人证实过，碑上的文字是残缺的，可石碑何其巨大，证实之人也定然非常人也。

石碑处在一处山谷，人们都叫它雪心谷，谷内因阴暗，常年积雪，故名之。

平常人很少入谷，因此谷内时常清幽宁静，多有小型灵兽出没，可没有任何灵兽靠近那直径数十丈的石碑，就像个禁地一样。

一个极小的孩子就这样躺在雪地上，努力地爬着，小小的身体上套着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衣衫，在这山谷的寒风暴雪中孤独可怜。

他爬着爬着，小脸冻得通红，也从没有停下，直至每寻找到一处岩石，便躲到岩石后避一下风雪的凛冽，和寒风的刺骨。

和他的小小身体相反，似乎他的动作和眼神有些不同寻常，特别是眼睛中的那团精光，充满了求生欲，他想活下来，却又有深深的迷茫在眼底。

“我是谁？”

“我在那里？”

“或许到了那里便会知道的。”

孩童的心中竟然可以如此思考，若是外人可以听到这个孩童内心的想法，必然会震惊，这可仅仅是两三岁的孩子啊。

孩子倔强地想着，身体再次没入风雪中，目的，就是看着近在咫尺，却又难以触及的断裂石碑。

足足半天时间，孩童凭借小小的身体来到了在他眼里巨大无比的石碑前面，他伸出颤巍巍的被冻得通红的小手，直接按在石碑上。

轰——

刹那间，似乎一切都静止了，风雪声没有了，灵兽声不见了，孩童几乎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除此之外再无旁音。

孩童的内心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了。

“每个人在生下来的瞬间便有罪了，只是罪孽有所不同，妄图改变天地的规则便是更大的罪过，天地无法让人能够参透专属于它们的秘密，与天斗，只是徒劳。我且再问一遍，你，还要坚持吗？”

孩童听到了，虽然不清楚声音来自何方，但心里的每一字他都听得明白，可对于意思，孩童不太明了。

他懵懂地点点头，只是他觉得这个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唉——”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决定了？”

“我决定了！”稚嫩的声音从孩童嘴里发出，柔柔糯糯地，令孩童自己也一阵惊喜。

嗖——

孩童周围景象一阵变幻，再一次地，风雪呼啸声和刺骨的寒冷，再一次击打在破旧不堪的衣物上，孩童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看着周围景象，一眼便看到了抬头可见的遥不可及的黝黑石碑。

“我在哪里?”

“我是谁？”

“那里或许会有答案吧？”

幼小的身体再次爬向那座雄伟的地点，爬向那座即使欺骗了他他也不会记得的黝黑石碑。

就在这时，山谷中的所有生灵，包括爬着的孩童，都没有注意到，整个山谷的位置，在那一瞬间有了些许提升，就像是被上古的神仙拉扯一般。

苍老的声音，原来不是在孩童的内心深处出现，而是存在于石碑中。

“结界——开了！”那声音中，满是激动与感慨。

———

雪心谷外一处小队，正清扫着裸露在地表的灵痕，灵兽在死前，多数会散发灵痕，以至于当做一种信号，告知同类危险。

这支队伍正清扫灵痕，看样子是灵兽队，貌似手法娴熟，算是中高等级的灵兽队。

灵兽队在祁连大陆上是最常见的多为低级修者组成的群体，也不能说所以灵兽队都是弱者，只是灵兽队实在是太普遍了，几乎随处可见，价值也就没那么大了。

顾名思义，灵兽队的主要目的就是捕捉灵兽，灵兽的价值倒也分种类和等级阶品，不过只要捉到灵兽，就得到报酬的活，哪个会不干？

这支灵兽队全员八人，五男三女，最年长者当属领头的男人，有半百的年纪，头发竟也有几分花白，似乎劳累过度。

而最年轻的，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一位女子，这个年纪，说成是少女也不过分。

虽然进入灵兽队的门槛较低，可新成员招募也是会进行考核的，只有通过了队长的测试，才可以成为灵兽队的一员。

他们刚刚击杀了一直象牙豹，那家伙可是极其迅猛的灵兽，少于五个人的队伍都不敢围剿之。

“三阳，怎么刚才见你神色不属地，像是第一次来似的，难道你有什么心事？来，说出来让兄弟听听。”有了猎物，几人似乎都很高兴，要知道，在这样的严寒下，灵兽是少之又少的，他们之所以会在这样的寒冬出来，也是因为闲不住的缘由。

但为了能够更有效率地捕捉灵兽，他们会在前一两天“踩点”。

“啊，没什么事，就是刚刚那一阵，我总有些心悸的感觉，怕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叫做三阳的男子看着抬头可见的雪心谷口，怔怔出神。

除了三阳外，那个年纪最小的紫衫女子眼神清美，也是看向雪心山谷内，没有动作，却忽然开口。

“今天谷中的风雪，异常平静啊。”

众人经女子这么一说，也齐齐从谷口看向谷内，也都看出来异常，人们都说雪心谷是个雪壳子，除了外界是夏天最炎热时刻这里没有飘雪外，其他季节更是常年飘雪，更何况此时正值深冬。

“咦？负草鹿！”其中一个女子眼睛尖细，一眼便认清了跃入山谷的小型灵兽。

“嘿嘿，果然好运气，看来没在被窝趴着感动了老天啊。”一个小眼睛的胖子摩擦着通红的手掌，喘着粗气，有些激动地说。

“胖子，注意点，那鹿跳进去了。”另一个瘦高男子提醒道。

雪心谷内，不是不能进，而是无人敢进，其中凶险异常，为一头鹿而丢掉性命，根本不值得。

“呸，倒霉透了，还不如在被窝趴着。”小眼睛的胖子也想到了这方面，呸了一下，说道。

“杉杉，别看了，就算负草鹿浑身是宝，可这山谷，不是咱们几个捕捉灵兽的可以进的。”为首的男子对年纪最小的紫衫女子尤为关照，好意提醒道。

看来紫衫女子叫做杉杉。

而杉杉却没有动作和回答，就像没听到一样。

“你怎么了？”为首男子发现了不对劲，问道。

“宇叔，你能看到么？那个。”杉杉指着谷内，那在洪宇眼中空旷的积雪处。

“什么？”洪宇说道。

“没事，走吧。”杉杉说道。

洪宇不放心地看看她，也只好对队伍下了命令，今天已经有了收获，可以回去了。

“走喽！”小眼睛的胖子欢呼，几人在前面走着，洪宇在最前面，谁都没注意到在最后的杉杉。

忽然，瘦高男子偶然回头，

“肖杉杉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洪宇赶紧赶了过来，眉头紧锁。

“不好。”洪宇说道，“这孩子不会进入雪心谷了吧。”

……

洪宇猜的不错，肖杉杉趁着几人没注意，又回到了山谷入口处。

她问洪宇，有没有看到什么。就是因为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谷内的景象，以前从未出现过，就在刚刚一瞬间之后。

“那是，小孩子吗？”肖杉杉看到躺在雪地上静静不动的小孩童，不知生死。

她不知道是什么趋使着她的身体踏入山谷，没有了入口处山石阻挡，那黑色石碑全部暴露在肖杉杉眼底，令她心神不宁。

她四处寻找着，找着刚刚看到的孩童的方位，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找到了。”

……

已经走出很远的队伍又折返回来，有人抱怨着，但大多数还是关心肖杉杉的。

“你说，虽然她实力不弱，可也不能这么任性吧，这不是把我们往坑里推吗？”一个嘴唇很薄的女人说道。

“队长还没说什么呢，你少说两句。”瘦高男子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自私的人，为了独占负草鹿，居然不顾咱们的安危，就因为她姓肖？”女人越来越激烈。

“都少说两句吧！谁要回去就先回去吧，没人强求你们留下！”洪宇皱眉说道。

女人不做声了，但也没离开。

“我先去看看情况，随便你们。”说罢，洪宇如一阵风般，返回到山谷入口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可思议。

肖杉杉就这样倒在谷口，似乎是昏倒了，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似乎只有一两岁的婴孩，那婴孩小脸通红，不哭不闹，甚至随着洪宇的到来，圆圆的眼睛盯着洪宇。

……

山谷内的风雪完全消散，一只负草鹿静悄悄地同体黝黑的石碑，没有任何异常！

之前没有任何生灵靠近石碑，看来果然是山谷内产生了什么变化。

石碑中那苍老的声音徒然响起。

“结界开，天机现，牱人出，誓改天。”

“数万次的问题，回答的都是同一个答案，这是执念。”

“去吧，希望当年的那些人还记得你！”

“我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