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母亲也不可能总在庙里,将来……”贾政也为难,虽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既然问到头上,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当着妹妹的面,想来妻子也不至于太不给自己面子吧!
不过贾政这态度其实也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很明白的知道,艾若一定得疯。果然,艾若跳了起来。自己猜的跟贾政说的是一回事吗?自己猜着,还有一线生机,而此时,摆明了告诉她,没指望了,就跟她猜的一模一样。
“凭什么?他倒是轻省了,到头来,我们钱没分到,事落了一堆,还没落上好。弄不好,帮他们带大了孩子,将来,新来的侄媳妇还得说咱们鸠占鹊巢,说咱们霸着府里的财务多年,捞了多少好处。弄不好,还得以为我们想要老太太的私房,才抢着装这个孝顺,没这么欺侮人的!”
艾若几乎是冲口而出了,她看红楼时,也觉得贾政夫妇脸皮厚,霸占着不属于他们的一切。可事到如今,她真一点也没这么想了,除了她们没住进荣禧堂,可是如今一切又与有什么不同?贾赦指不上,贾母还得压在她头上。他们夫妇就得给贾母养老送终。
“你想多了!”贾政没想到这位开口竟然是若干年后了,马上摆手,他真心的无语,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想多了?老爷以为就这点事?事多了去了!”艾若真的掀桌了,不提贾母还好,一提她就更气了,可是她也迅速的冷静下来,当着贾敏的面呢,真的直说不要贾母,还真的说不过去。定下神,“分家时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可是只拿了府里四分之一的财产。这府老太爷一直说,是大哥的。老太爷、老太太由大哥奉养。咱们又没争过抢过,大伯府里有事,哪回我们没帮忙?老太爷、老太太。我们又不是没有孝敬。法礼法礼,无论是国是家,有法才有礼。老大爷这么做,就是置大爷于不孝,置二房于不义!”
贾政真没想到老婆的口才这么好,感动得快热泪盈眶了,就是这话。分家时,大房本就占得多,好歹也说了,父母归他们,现在好处没他们的份,父母却还得归他们,还得替他们养孩子,还有受气。真没地说理去了。可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从来就不是一回事。这就是中国士大夫们的典型特征。
“又胡说,分家是国之法度,哪有说分家了,就不孝敬父母的。大哥去西北从军,也是为国尽忠,原是该我等人家应尽之事。”
“那行,大哥袭了府里爵位,要捐也该给次子捐官,该为国尽忠,也该次子尽忠的。老爷。你不是老太爷捡来的吧?”艾若比起牙尖嘴利来,还真不输给任何人。特别是这会气极的时候,她可不是王氏那笨嘴拙舌的主。
贾敏都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贾政倒也没感激妹妹救了自己,他其实也想问这个。不过没敢。老婆说了这话,他心里妥帖极了,就是这话,就是这话,‘我难不成是捡来的?’
不过贾敏咳了,他就低头不语了,但他却还是很有些不满的。‘我的功名可是自己考来的,就算将来圣人看老太爷的面子,加恩些,但基础却是我自己打的,我可没花府里一点资源。凭什么,好处大房占尽,到头,吃亏的永远是二房。’基本上,他把分给他的家产算他自己的,一点也没想过,那是老爷子给的。
艾若回头瞪着贾敏,态度很明确,‘你敢说老太爷对,我马上就跟你绝交,我就没你这亲戚。’
“二嫂!”贾敏还真不敢得罪艾若,你想,老太太送庙里了,大嫂子死了,这家惟一的女主人就是艾若。她得罪了艾若,就真是跟娘家断了往来了,真有事,将来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了。想想,老娘家不就这样,现在舅舅家里何尝过来帮衬过老娘。
贾敏轻轻的拍拍艾若的手臂,轻言劝道,“您看,三年内,大哥必续不上新大嫂子,这家里,总得有个人主事。所以您现在说这个不是平白得罪人吗?等过两年,您跟老太爷说说,挑个好的回来,大哥在外头只怕心境也平和了些,等过了孝期,完完整整的把这府交出来,谁还能说您一个不字?”
贾敏的话,倒是让艾若听进去了,倒不是说贾敏的说得有道理,而是贾敏让艾若看清楚一个事实,不管老大出不出去,这三年,这个家她甩不出去。所以怎么着,她也得撑过这三年。至于说三年之后如何,只能三年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