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纠结,一直到了贾璮出嫁的前一天,一切都准备得尽善尽美,贾家的陪嫁再一次震惊了朝野,不是贵不贵重的问题,当年贾瑗都一百二十抬,那时她嫁的是郡王,现在这个嫁太子,自然要一百二十八台。一切都是按着内务府的规矩在做,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几幅大形的手绣屏风,那样的,就算一般人家,也算得上无价之宝了。更何况,那还是新娘子自己绣的。于是大家都想到了,圣人封这位为太子妃时发的圣旨,其中之一就是巧夺天工,当为天下妇人之典范。就凭这个,谁家又能与其争锋。
嫁妆摆到东宫,去帮忙布置的全福奶奶们,没有不夸赞贾家的大手笔了。当然,顺便人家还得心里再盘算一下,贾家这几年娶媳妇倒是低调得很,结果到了嫁女儿,一个比着一个夸张。他们都在想,别是把家底都给女儿了吧?不过这回小柳氏的娘倒没怎么挑理了。主要是,人家被一个太子妃的名头给打傻了。
艾若在女儿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她默默和贾政一块去了女儿的房间。贾政又想哭了,抹着泪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外头已经闹腾了好几天,整个贾氏家族都沸腾了,谁让他们家将要出一位皇后,他们真的是外戚了。听得贾政都外气疯了。所以人跟人还真不一样,或者说,如果是原著里的贾政,若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也会内心狂喜,然后面上又会诚惶诚恐,把伪君子的戏演个全套,可是现在他是大儒贾政时,他想得更多的却只是以后想见女儿会很难,完全跟大女儿不同,自己的抬脚就能去,她闷了也能拎着外孙们一块回家。小女儿真的进了宫,父母想去看看,还得行跪拜之礼。父不父,女不女,将来生了外孙子,都不得亲近。人生还能更悲剧一点吗?贾政想到这儿,又泪了,自己的小心肝啊。
“爹,又哭,又哭,现在娘又没欺侮我,你又哭。”贾璮对着贾政卖着萌。她也想哭呢,可是看父亲这样,她真不敢哭,一哭父母心里得更难受,想好好说说话,就更难了。
“得了、得了,你快回去吧。你这么哭,我怎么跟闺女说话。”艾若已经无语了,贾政说话都哭了好几天了,一想就流泪,之前贾瑗出嫁时,他就这么弄了一回,结果得,小女儿出嫁了,他还这样,让人看到了,心里怎么想?你们嫁郡王,嫁太子都哭成这样,你们还想怎么着?疼爱女儿的爹,其实啥时候都挺着人疼的。所以艾若说是不耐烦,却还是给他抹着泪。
“你说吧,我不说话。”贾政接过了帕子,边抹泪,边说道。反正他不走,他想跟闺女多待会。
艾若真的对他无语了。她也知道贾政舍不女儿,男人嫁女儿都这样,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指着他不哭,自己也不要说话了。
“怎么样?”艾若看向了女儿,其实真的一肚子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就算嫁过一次女儿,但是贾瑗可能是长女,她从小与她亲近得多,她们倒是能有商有量的。可是对着外强中干的小女儿,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劲都使不上一般,小女儿从来就没跟她求助过,是,从来就没有,或者说,她也知道,求助没用,于是她都自己扛了。这性子其实最像自己,是真的像二十一世纪艾若的性子,太好强,她知道这不好,可是生就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贾璮改变,于是母女之间,反正没有她和贾瑗来得亲密。
“娘,我真的挺好。”贾璮笑盈盈的看着母亲。
艾若真心觉得这女儿实在不可爱,若是自由恋爱来的,此时一般人家的爹妈,可能会觉得这丫头多么白眼狼啊。可是贾璮不同,她从知道自己要嫁刘盛后,他们一共就只见了一面,他们就在花园的假山之上,谈了一会。谈什么,没人知道,不过那天,贾璮半天站不起来。显然,这会女儿笑颜如花时,给艾若的感觉只能是无尽的痛苦了。
“成亲了,就是大人了,你就记得,‘男人赚钱养家,你就只负责貌美如花’,其它的都不要管。”艾若也不管她了,轻拍了女儿一下,轻轻的说道。
贾政不哭了,瞪着老婆,女儿又不是小老婆,负责貌美如花?以色侍人,能长久吗?更何况她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以后是一国之母,哪有教女儿红颜祸女的娘。
贾璮低头抿嘴笑着,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如果她是嫁到普通权贵之家,母亲一定不会这么说。但她嫁的是太子,未来的圣人。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一辈子都只能默默的隐藏起自己,她永远不能是那个最闪亮的那个人。好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只负责做一个精神的象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