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庄周梦蝶(十七)
苏果还是怕他的,听他一吼,肩膀颤了颤,头深埋下去,攥紧了手串。
洪庄见状,敛了怒气,沉声道:“听说你缠着童科问你父母事故的原因?”
苏果小声道:“我不该问么?”
洪庄一噎,又道:“你现在是从童科那里问不出来,打算自己学了来查?”
苏果淡漠道:“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反问的语气里透出强烈的敌意与不甘。
“老实回去读你的表演学院。”洪庄眉头深皱,眼前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踏入公安系统意味着什么,只是一腔热血要追查父母出事的原因。他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又坐下来,对固执低头沉默的女孩道:“我告诉你目前查到的结果,你就去大学报道。”
苏果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发光,盯着他。
“你父母的船是我们的海上巡警发现的,船上只有你父母的尸体,摆在船头,溺亡,身体无伤。作案人手法猖狂,留下尸体应该是为了警示恐吓。我们从你母亲攥着的香包里,检测出了毒品,是一种很特别的毒品。这个源头我们一直在追查,查了两年了。这就是关于你父母案件,我所能透露给你的全部信息。我们怀疑你父母是给毒贩雇佣遇害的。至于你父母在答应出海之前,是否知道接洽人是毒贩,就不清楚了。推断来讲,既然带上了你弟弟,那么你父母应该是不知情的。但是后来你父母提前遣返船员,并且托船员把你弟弟带回来,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已经无法脱身。”洪庄将情况简单介绍完,看着听愣了的苏果,沉声道:“现在,该你遵守约定,打包行李去北京的大学报道了。”
苏果缓了缓情绪,沉默不语。
如果她去北京读大学,势必不能带阿宝同行,留在景洪市,谁来照顾这个才三岁的孩子呢?
可是她已经给洪庄添了很多麻烦。
萍水相逢,洪庄帮她到这种程度,可谓仁至义尽。她不该把自己的问题再抛给他。
苏果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洪庄便起身离开。
还是秦嫂子心细,索性她儿子小胖与阿宝同校,便主动帮忙,从此周一至周五,把阿宝养在自己家,与小胖同吃同住同上学;只周末由苏果舅妈接回百里村。
苏果感激得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含泪道:“嫂子,您就是我的亲嫂子。”
秦嫂子爽朗笑着,“可不是么?你们都叫我秦嫂子,那就是亲嫂子啊!”她摸着苏果的发顶,温柔道:“去好好读书,你弟弟的事儿我们全队都上心的,别担心。你就是我们支队的女儿。”
如此一来,有秦嫂子照拂,苏果稍微放心了点,临行前熬夜给弟弟缝了一枚笑脸娃娃的香包,两周后洒泪离开景洪市,踏上了去往北京读书的旅程。
国家表演学院来火车站接新生的,是学生会副主席蒋怀仁,大三,相貌英俊。
洪庄找人给苏果申请了大学的特殊班,有助学金和奖学金。
所以苏果的情况,蒋怀仁已经从辅导员赵老师那里了解了。
他来接这位贫困生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小美人。
看着衣衫清贫低头走来的苏果,蒋怀仁眼镜后的双眸闪了闪。
他推着行李箱,把苏果一路送到宿舍门口。
“谢谢学长,我宿舍到了。”苏果示意他松手,自己把行李箱推进来。
蒋怀仁温和儒雅,看着苏果笑道:“有什么事儿找我就好——你们宿舍,我就不进去了。”
苏果跟他道别,关上了宿舍门。
宿舍里已经住进来三位女生,其中一位还是苏果借住过她家的陶鹿。
大家互通过姓名后,一位叫乔沐尔的笑道:“苏果你可以啊!那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蒋怀仁吧?风云人物,无数学妹的理想型。我在学校论坛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苏果笑了笑,没说话,端着水盆出了宿舍门。
她有她的心事。
她正在水房打水,辅导员赵老师找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来,老师跟你说点事儿。”
苏果把手上的水往衣角一擦,跟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墙上张贴着学校的荣誉奖状,悬挂着重要领导的照片,两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翘脚围坐在书桌前,勾着头一起看视频。
“坐,坐。”赵老师给苏果倒了杯水,“你的情况呢,老师也清楚。咱们这个特殊班里的学生,要么是家里非富即贵学生本身又有特殊才艺,要么是家境贫困学生自己争气品学兼优。”她赞许道:“老师知道你是那个自己争气的。你们宿舍其他三人,平时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你要劝着点,有情况要及时跟老师反应——咱们跟她们不一样,是不是?”
苏果捧着赵老师给倒的那杯水,始终沉默点头,到离开都没能喝一口。
“你的情况学生会有关人员也了解。有事儿要是老师不在,你就找蒋怀仁,他是个负责的好学长。”赵老师很满意苏果恭顺的态度。
“谢谢老师。”
苏果才出办公室,手机就响起来。
舅妈的声音听起来尖刻刺耳,“这个月生活费再不打来,你这弟弟不要活了!吃饭穿衣交学费,哪样不要钱?跟你说,这周打不过钱来!这孩子我就给你送人了!”
“别!别!”苏果颤声道:“舅妈,我再想想办法,这周一定把钱给您……”
“是我想要钱么?”女人不依不饶,“说得好像钱给我花了一样!”
终于对面挂了电话。
苏果身心俱疲,靠在墙上,半响,拨通了蒋怀仁的电话。
“学长,你知道……什么试戏的机会么?”
***
学校里没有正式开学,只是特殊班的学生提前召集起来,与其说是为了学习,不如说是为了提前约束一下学生性情,上课学得也都是些文史哲,没有表演系的专业课。同宿舍的乔沐尔和姜暖并不是每晚都回宿舍,学校也不管,只要她们每周五晚上应付一下领导检查就好。
宿舍里常住的只剩了陶鹿和苏果两个人。
这一日,陶鹿见苏果在书桌前念念有词,凑过去一看是剧本。
“是要试戏吗?”
苏果一愣,下意识挡住剧本。
陶鹿看到她的动作,笑道:“挡什么?我又不会去跟老师告你的状。”
表演学院的规矩,大学前两年开课期间,学生是不准接戏的。
苏果小声道:“谢谢。”
“客气什么?”陶鹿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你要去试戏么?去哪里试呀?我可以陪你去么?”
苏果想起陶鹿家中满满的两大柜花滑奖杯,微讶,“你怎么……?”
“怎么对拍戏感兴趣啦?”陶鹿帮她把话说完,笑道:“反正都来这学校了,总也想试试拍戏呀。”
苏果有点犹豫。
陶鹿明白过来,笑道:“没事儿,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那就一起去吧。”苏果下定决心,笑道:“我们是朋友呢。”
苏果电话响了,是蒋怀仁约她去吃饭。
苏果婉拒了,说自己还要熟读剧本。
陶鹿笑嘻嘻道:“快去约会,剧本什么时候再看不行?”这两周在校园里待下来,她对蒋怀仁也多有耳闻,连小食堂打饭的阿姨都对他赞不绝口。
“不是啦……”苏果无奈,解释道:“……是怀仁学长推荐的戏。”
陶鹿故意夸张笑道:“对你那么好!”
苏果无奈笑笑,怀仁学长只是了解她的困顿家境、对她给予帮助而已。
两人一起在宿舍吃过晚饭,相约出了校门。
蒋怀仁开着一辆黑色轿车等在路边,他看到除了苏果还有一人,似乎有点惊讶,浓黑的眉毛微微扬起。
“不好意思。”陶鹿笑道:“打扰你们了。”
苏果在后面轻轻拍了她一下。
陶鹿捂住嘴,作乖巧状。
蒋怀仁看了一眼陶鹿,别开视线,轻声慌乱道:“啊,不会不会……”他亲自下车,给陶鹿拉开了车门。
三人上车,蒋怀仁坐在主驾驶位置,掉线般静止了一会儿。
“学长?”苏果疑惑看他。
“哦哦哦!”蒋怀仁抖着手插上钥匙,发动了汽车。
苏果还在争分夺秒背剧本,陶鹿在一旁有些无聊,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苏果背着剧本,偶尔抬眼看看窗外,疑惑道:“学长,这里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
蒋怀仁笑道:“刚才那条路上堵车,我们绕一下。”
“辛苦学长了。”
蒋怀仁温和道:“说什么傻话呢。”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陶鹿,终于下定了决心。
陶鹿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震醒的。
她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车窗外是纯净的黑夜,隐隐的麦浪在风中起伏如静默的海,她揉揉眼睛,看苏果还在背剧本,而前面蒋怀仁专心开车。
“我们这是到哪儿呢?”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颠簸。
似乎是行驶在农田间的土路上,这绝对已经到了很偏远的郊外了。
“去片场的路上。”蒋怀仁温和道:“导演抽不出空离开片场,只能我们去配合。”
“哦……”陶鹿摸了摸自己上方的车顶,按亮这一侧的车灯。
车灯亮起的瞬间,陶鹿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蒋怀仁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在灯光照来的瞬间猛地错开。
就是那一眼,让陶鹿心生寒意、警惕起来。
她没说话,拉住了苏果的手,重重捏了一下。
苏果一愣,从剧本中抬起头来,这会儿才注意到身周环境的变化,而陶鹿的神色分明暗示着什么。
麦田里似乎有晚归的农人走动。
陶鹿笑道:“学长,我想上厕所。停车稍等我一会儿行吗?”
蒋怀仁也看到了田地里的人,道:“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苏果和陶鹿交换个眼神,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与慌乱害怕。
苏果道:“学长,我可能还没准备好……先回学校可以吗?”
蒋怀仁有点不悦,“现在回去?”他顿了顿,问道:“你不是着急用钱吗?”
陶鹿惊讶,“你着急用钱?”
但现在显然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
“咔哒”一声,蒋怀仁通过中央控制锁上了车门。
车速猛地飙升,汽车轰鸣声大作。
陶鹿从后面勒住了蒋怀仁的脖子,“停车!我说我要上厕所!”
蒋怀仁回手去拽陶鹿头发。
苏果扑上来,按住蒋怀仁胳膊,但女生毕竟力气小,按不实,给蒋怀仁挣脱开来。他摸索着开了车门,往前一挣,脱开陶鹿的束缚,跳到路上,拉开陶鹿这边的车门,就把她往车下拽。
四野无人的黑夜里,一个男人与两个女孩沉默的生死较量。
陶鹿被蒋怀仁拽出半个身子,一脚踹去,被他侧身避开。
苏果扑上来挠蒋怀仁的脸,被他拎着肩膀摔到麦地里,好半响没爬起来。
陶鹿趁着他摔苏果的空挡,一脚狠狠踹在他下面,在他痛得弯下腰去的瞬间,劈手夺过他手中的车钥匙,蹿上主驾驶,关紧车门,颤抖着插上车钥匙。
陶鹿发颤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蒋怀仁拉开了车后门,半只脚踏了进来。
“轻踩油门……”
陶鹿驾驶着车子,猛地蹿出去,把蒋怀仁带倒在地。她一头扎进了滚滚麦浪,劫后余生,才喘过一口气,又驾着车子转回去,还有苏果!
苏果正被蒋怀仁追着逃命。
陶鹿开着车子恶狠狠撞过去,逼退蒋怀仁,甩开车门,吼道:“上车!”
苏果扳着车门爬上来。
蒋怀仁扑过来,叫道:“你们这是发什么疯?我好心带你去试戏!”
陶鹿举起车里的保温杯,从半开的车门里砸出去,正丢在蒋怀仁头上。
“当啷”一声脆响,蒋怀仁站着晃了晃,软绵绵瘫在地上。
陶鹿一路驾着车子,在荒无人烟的郊区狂奔,直开出那大片的麦田区,才稍微镇定了点,要苏果手机导航,去了最近的公安局。
两个小姑娘互相搀扶着,站到灯光明亮的公安局大厅里,才觉出后怕胆寒来,不禁都软了腿,拉着手又哭又笑。
接待的民警问了半天,才明白情况,道:“那要联系你们学校。”
“不!”苏果叫了一声,脸色煞白,比在麦地里的时候还要白。
陶鹿隐约明白了她的处境,对警察道:“她现在还很害怕,让我们缓一缓好么?”
警察了解,和善道:“我去给你们再倒杯水。”
苏果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陶鹿拍拍她,“怎么会呢?是我要跟着去的,你一开始也是好心。”她翻出手机,联系了她的朋友叶深。
叶深很快赶来。
苏果呆坐在长椅上,听陶鹿正跟叶深抱怨。
她委屈道:“那谁能想到嘛!好端端的一个学长,长得不错性格也不错,还是学生会副主席,不管老师同学喜欢他,连食堂打饭的阿姨都对他赞不绝口……”
叶深轻讽道:“才认识几天,就知道性格不错了?”
陶鹿辩不过他,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以表反抗,“十四天。”
苏果茫然听着,脑海中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一旁陶鹿在跟她的朋友撒娇,要抹茶味的冰激凌。
苏果又听到蝉叫声,一声又一声,告诉她,她完了。
深夜的公安局大厅里,靠近玻璃门的棕色长椅上,陶鹿小口小口舔着浅绿色的冰激凌,两条小腿被药水染成黄紫相间、一刻不停地晃来晃去,若是换个场景,说是在游乐场也有人信。
“不能通知学校。”陶鹿边吃边对她朋友道:“告诉学校,苏果就完蛋啦。学校大三之前的学生不许接戏,而且这事儿要是报道出来,学校名誉多受损呀?那能让苏果好过么?”
苏果安静听着,肩膀颤了颤。
“再说了,这事儿那人渣能定罪就定罪,要是法律都判不了他,学校更不会对他怎么样,多半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像XX影视学校导师性、侵女学生那事儿一样——当时微博上面闹得多火呀,现在不也没下文了么?”她专心致志要把冰激凌的尖儿舔平。
苏果在一旁怔怔听着,颤声道:“谢谢你。”
“谢我干嘛?”陶鹿看看冰激凌,出于礼貌,让了一下,“你要吃么?”谁能想到叶深这么实诚啊,就只买了一支冰激凌。
苏果摇头,轻声道:“其实通知学校对你没影响的,只是因为我……”
只有她才是真的不能触怒校方。
陶鹿大大咧咧道:“我嫌麻烦嘛!”她耸耸肩膀,“更何况那人渣不是还没实施犯罪事实么?就被咱俩干翻在地了!我还怕他倒过来告我故意伤害呢!”
陶鹿真觉得自己乌鸦嘴。
很快,负责陶鹿案件的廖警官走过来,“我们在六里庄麦田里找到了犯罪嫌疑人蒋怀仁,已经送到医院。据他说,只是好心送你们去试戏,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打了他还抢车走人。他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说是不会起诉你们,愿意私了。”
陶鹿没忍住骂了一声。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叶深,忽然道:“六里庄附近还发生过女孩失踪案件吗?”
廖警官一愣,思索着道:“上半年的确有过一起……”他回过神来,“我们会继续跟进的,有情况通知你们。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东方既白,这一夜对两个小姑娘而言太漫长了些。
陶鹿问苏果,“你还要回学校吗?”
苏果点头。
陶鹿不舍得望了望叶深,还是道:“那我也陪你回学校好了。”
叶深送两个女孩回校,车开到学校门口,陶鹿却已经叶深没有拒绝,在后座睡得天昏地暗。
刚才警察局的医护人员给两人发了镇痛药片,说是有安眠效果的。
陶鹿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全吞下去了。
而苏果却忍着痛,一粒都没吃。她与陶鹿不同,能依赖的唯有自己。怎么敢放任昏睡?
苏果小声叫了陶鹿两下,见她没反应,才去晃她肩膀。
睡梦中的陶鹿不舒服地哼了哼。
叶深沉声道:“随她睡吧。”
苏果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晃着陶鹿肩膀的手,自己下了车。
她站在黎明前最重的黑暗里,于街边望着载着陶鹿离去的车影,疲惫而孤单地转身,忍者腿上刮伤的疼痛,咬牙往校内走去。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是事情远远没完。
警察一路追查,在六里庄附近发现了一年前离奇遇害的大一女生,也是蒋怀仁的手笔;而蒋怀仁已经潜逃出国。
案件终于惊动了校方。
几天后,宿舍外面,辅导员赵老师正跟一个穿西服戴眼镜看起来像校领导的人说话。
苏果被叫出来,听了几句训斥,就见陶鹿和她的朋友叶深遥遥走来。
“鹿鹿来啦,这是秦主任,来了解蒋怀仁案件情况的。”赵老师热情地招呼,一眼看见走在陶鹿身后的叶深,目光愈发热切了,招呼陶鹿的声音都高了几度,“哎呀,你哥哥也一起来啦!真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叶深也不解释,只压着帽檐一点头,算是回应,听那秦主任说话。
“这位就是陶鹿同学吧?据了解曾经是世青赛花滑女子冠军?”秦主任笑眯眯的,“我代表学校对你的入学表示热烈欢迎。我们也理解你训练要求,不能跟普通同学一样遵守宿舍纪律。这次蒋怀仁的事情闹出来,学校方面非常震惊,事件性质非常恶劣,我们一定严肃处理。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看看你和苏果同学有没有什么要求——那天受到的惊吓,没给你们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吧?”
秦主任自认为幽默得开了个玩笑,顿了顿,切入正题,“这个事件呢,校方理解你们的处境,不会对你们擅自接戏、试戏,违反宿舍纪律做出惩罚。你们呢——哈哈,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玩个微博微信的——但是这个案件呢,还在处理过程中,蒋怀仁据说是潜逃国外了,到底怎么样也还没有定论,所以校方是希望你们最好不要把相关情况发到网上,尤其是带了学校名字的。”
秦主任白面皮,眯眼笑呵呵,叫人想起笑面虎来。
陶鹿听明白了,就是怕她们闹到网上去,影响学校声誉呗;既然蒋怀仁这会儿潜逃国外,案子也没结,学校游说会严肃处理蒋怀仁,她也没必要一定给自己在读书的学校宣扬丑事。她看向苏果,“你觉得呢?”
对苏果来说,学校没追究她私自试戏、接戏的事情,也没因此取消她的奖学金、助学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知道这结果多多少少是因为有陶鹿站在前面,有陶鹿世青赛冠军的招牌顶着。此刻见陶鹿问,苏果拉住她的手,不得不低头,轻声道:“那就……听秦主任的吧。”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秦主任抚掌一笑,又去交待赵老师两个女孩的学校生活。
案件暂时告以段落。
就在苏果松了口气的时候,没料到却在学校里遇见了洪庄。
深秋时节,他仍是穿着那一身黑夹克,而他的脸色比夹克更黑。
苏果竟然拔腿想逃。
洪庄已经快步走过来,沉声道:“听说你险些出了命案。”
苏果抱紧手中书本,低头不敢说话。
“跑校外接戏?”洪庄冷哼了一声,直截了当道:“缺钱?”
苏果不语。
“助学金加奖学金,不够用?”
她自己生活是够的,可还有阿宝……
洪庄也不再追问,直接做了决定,“需要多少?我来做你的资助人。”
苏果讶然抬头。
洪庄不耐道:“听不明白么?不是有一对一资助么?听你老师说,你成绩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文化课年级前三,表演课稳居第一。
“可是……”苏果还是觉得不安。
“没什么可是的。”洪庄对上她忐忑的目光,嗤笑道:“你就当我送佛送上西。”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