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宗挽回了一局之后,上头脸色好看了些,不过也不能光靠着几个刚刚修炼混元功没多久的人来撑场面,他们修炼没多久,混元功再厉害,也不可能两年时间久让他们赶上那些修炼了十几年的师兄们。岳不群想着要出彩,在上头长辈面前露脸,很快也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了,这种东西,本来就公平不起来。因此,接下来上场的多半是一些二十多岁甚至更大一些,有的入门还比岳不群早一些的弟子,剑宗那边自然也不是傻瓜,出手的也变成了不字辈的佼佼者,总而言之,气宗输多赢少,上头倒是气定神闲,因为习惯了,下面气宗的弟子却都有些垂头丧气。
等到岳不群亲自上场,险而又险地以一招之差胜了一个剑宗弟子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擦黑了。按照往年的旧例,这时候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然而,剑宗那边,丛不弃却是直接走了出来,看向了一直没有出手的陈不疑:“陈师弟当日可是好生威风,丛某不才,却是想要领教一下陈师弟的高招!”
陈不疑自然也没有退避的道理,也是上了场,拱手道:“丛师兄言重了,那小弟便与师兄切磋一番便是,还请师兄指教!”
剑宗那边大多数人只知道陈不疑内功几乎已经赶上了上一辈的人,擅长拳法,哪知道这会儿却见陈不疑施施然提着剑上来了,顿时有些意外凝重,他们可不觉得陈不疑不用拳,而是用剑是给剑宗放水,相反,这说明陈不疑如今在剑法上也有了不浅的造诣,因此,丛不弃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他直接拔出了剑,口中道:“师弟,请指教!”说着,一招“追云逐日”直接向着陈不疑的双目刺来。
陈不疑似乎没看到那雪亮的剑光一般,手中的剑感觉就是慢吞吞地出了鞘,却是似慢实快,不过就是一招寻常的“青山隐隐”,不光挡住了丛不弃杀机毕露的剑招,却是直接切入了丛不弃的剑光之中,丛不弃只见剑尖冲着自己咽喉而来,心里便是一个激灵,赶紧撤剑回守。
陈不疑就像是拿丛不弃试招一般,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入门剑法,但是,明明是大家都看惯了的套路,在陈不疑手里,却有着莫大的威力,深得华山剑法“奇”、“险”之要,这还是他没有用上剑意的效果。
丛不弃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沼泽之中,无论他怎么变招,却根本摆脱不了陈不疑那看似简单,似乎又有些似是而非的招式。
“陈师侄这剑法好生了得!”台上,剑宗一个清字辈的弟子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宁清致脸上露出了云淡风轻的笑意,轻描淡写道:“师兄过誉了,小徒不过是内力深厚,因此,即便是入门剑法,也能发挥出其威力来而已!”
剑宗那边很想发作,但是,宁清致说得也没错,华山入门剑法也就是那样,不说江湖上别的门派,就是华山历代弟子,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破解入门剑法的法门,陈不疑靠着这么简单的剑术,居然就能胜过丛不弃多年的剑法修为,这要不是内力的作用,完全不合常理啊!风清扬站在一侧,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讥讽的神情来,在场的人那么多,不管是剑宗还是气宗,竟是没几个看出陈不疑的底子来,陈不疑的确内力深厚,但是问题是,他这回完全是靠的自个的剑术在对抗丛不弃,风清扬心中也是惊叹,陈不疑虽说得了独孤九剑,但是,他竟有那般的心智毅力,居然一直没有修炼这般绝世剑法,即便是风清扬,对此也是极为佩服的,有几个江湖人,看到一样毫无隐患的神功秘籍放在自己手里,却能一直忍住不去修炼呢!
风清扬有的时候不免有些后悔,他因为独孤九剑的缘故,虽说在剑法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了,但是,他却也被独孤九剑给束缚住了,虽说在看到宁清致修炼出剑意的时候,体悟到了自个应该走的路,那就是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意出来,问题是,他受到独孤九剑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哪怕心中明明知道,但是修炼的时候,依旧会不自觉地回到独孤九剑的剑理上去,以至于至今依旧是徒劳无功。这会儿见到陈不疑的剑法,他就知道,陈不疑虽说还停留在体悟前人剑法所代表剑意的情况下,实际上,却是已经有了自个剑意的雏形。
陈不疑自个却是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依旧还是用着入门剑法,不紧不慢地跟丛不弃周旋,而他领悟的剑意却在不经意间逸散出来。
而面对陈不疑,丛不弃只觉自个被束缚在了天罗地网之中,任他有多少招式,却是半点也发挥不出来,只得如同困兽一般徒然挣扎,陈不疑忽然一招“无边落木”使出,丛不弃竟是觉得从心中生出了无边的绝望之感,手上一时连力气都提不起来了,长剑一下子落到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陈不疑飒然后退:“丛师兄,承让!”
丛不弃满脸都是惨白之色,他看着自个落在地上的长剑,明明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额头上却满是冷汗,整个人都颓然起来,他弯腰捡起了自个的佩剑,手都在哆嗦,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下场的时候,却是佝偻着腰背,陈不疑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忍之色,若是他不能从这次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这辈子在剑法上的修为,也就到此为止,甚至还要后退了,因为,他对自己的手,对自己的剑已经不再信任了。
不过,陈不疑对此却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依旧是沉静地退回了原处,对身边那些人的惊叹景仰目光视若不见,而台上,气宗的那些长辈,看着陈不疑的目光已经是如同看到了珍宝一般。方子生对着身侧的宁清致道:“你这个徒弟收得不错,果然是个好苗子啊!”
宁清致对于陈不疑的表现也是与有荣焉,口中说道:“这孩子跟个武痴差不多,整日里修炼内力剑法,我这个做师父的,都没多少能指点他的了!”
剑宗那边却是一个个黑着脸,哪怕之前剑宗赢多输少,但是这一场,剑宗却输得太难看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直接站了起来:“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今天便这样吧,胜负如何,还得看明后两天的!”说着,也不跟气宗的人道别,直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