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生如夏花
待到楼八娘生日那天,绮罗与绫罗一同去见过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见绮罗上穿桃红色断襦,下着粉色长裙,衬得脸色也好看,又不惹眼,暗自点头,笑着对绮罗说道:“去了楼家,不可给人家添麻烦。”
“是。”绮罗应道。
苏老夫人又看向绫罗,绫罗是一身荷叶色的襦裙,又批了一条浅色披帛,苏老夫人对绫罗说道:“我记得肖小姐喜欢穿白色的衣裳,你也配上一条白色的披帛,要那上头绣着梅花的那一条,这样看着也不冷清。”
“是。”绫罗应着,示意蕙兰去取。
再次打量两人,苏老夫人又对绫罗说道:“虽说要笑不露齿,但你别抿紧着嘴笑,跟个小老太婆一般,小心牙齿长出来不好看。”
“是。”绫罗应道,仍旧不想旁人看到她的牙肉。
苏老夫人见两人准备齐全了,便叫红袖跟着一一送她们两人过去。
出门上了车,先是到了肖家,绫罗下了车,又有肖点翠带了人来迎,绮罗又坐着车向楼家那边去。
肖点翠挽着绫罗,笑道:“你可来了,上车吧,咱们这就去找宋先生。”
“好。”绫罗应道,想着肖点翠说过楼夫人总是叫人过来请她,疑心她是不想叫人看到和自己在一起,才急赶着到楼家去。
到了楼家侧门,因肖点翠时常从这门进出,因此守门的婆子直接放她进去,肖点翠拉着绫罗去寻宋先生,绫罗正想着如何到楼夫人那里,就见一个婆子迎过来,笑道:“肖小姐,可等着你了。夫人说你定是要从这门进的,果然如此,夫人真真是料事如神。”
“冯妈妈,我不去见伯母了,你代我向她问声好。”肖点翠笑道。
“小姐这可不行,白夫人也在,正说着你呐。”冯妈妈笑道。
肖点翠脸上一红,点头应了,又望向绫罗,吩咐自己的丫头对儿,叫她带着绫罗去宋先生那里。
绫罗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笑道:“肖姐姐有事就去吧,我是不碍的。”
肖点翠又嘱咐对儿不能怠慢了绫罗,便跟着冯妈妈走了。
绫罗望着肖点翠走远了,笑着问对儿:“白夫人是何人?为何肖姐姐听说她来了,就要去见?”
对儿笑道:“小姐是跟楼夫人相熟,也就不弄那些虚套。见了其他人,自是要彬彬有礼。”
绫罗口中应着是,却不信肖点翠那样性子的人,会有怕得罪的人。
岸芷却知白夫人大概就是肖点翠定下的婆家。
半路上,绫罗突然说道:“哎呀,你看我,突然想起来有样东西忘给我姐姐了,你带着我去给她送一下吧。”
“这……有什么东西,奴婢给您送吧。”对儿说道。
绫罗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东西,只是我姐姐昨儿个要我给她准备的几句吉祥话,说是给楼姐姐祝寿用的,今早上忘跟她说了,若是惹出什么事,她回去又该挨骂了。这位姐姐就带我过去吧。”
对儿犹豫下,岸芷收到绫罗的指示,笑道:“不过是说两句话,你还怕我们偷了楼家的东西叫你不好跟肖小姐交代不成?”
对儿为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叫宋先生等着也不好。”
岸芷说道:“只是两句话,不碍什么的。”
对儿一想也是如此,况且她与岸芷也十分熟悉了,总要给她些面子,再说只要绫罗不去楼夫人面前就好,想着便应了,领着绫罗主仆两人向楼八娘院子里走去。
到了楼八娘院子门前,绫罗远远见着楼七娘、何伊人向一条巷子走去,便问:“楼姐姐何姐姐这是要去哪?”
对儿摇头说不知,岸芷见了楼八娘、何美人两人的丫鬟,又拉着对儿与她们说话,绫罗见对儿分了神,转身向正房走去,路上又遇到了何美人的一个丫鬟,那丫鬟只当绫罗是绮罗,听她说要去拜见楼夫人,便带着绫罗向楼夫人房里走去。
一路上看着楼家的雕梁画栋,绫罗心想楼夫人对她的偏见一是因苏老夫人要人给她和楼翼然做媒,二是因小杨氏夫妇品性不良,若是楼夫人见了她,定会改了偏见,襄城其他人家的夫人,因着楼夫人喜欢她,也会对她亲切些。若是能像楼夫人对肖点翠一般,那更是极好。
尚未想完,便到了楼夫人房前,外头的人报一声,“苏小姐来见夫人了。”
绫罗向何美人的丫鬟一笑,在楼老爷的侍妾掀了帘子后,便走了进去。
“绮罗,你刚……”楼夫人见了绫罗便笑道,忽见到来人气质与先前迥异,笑容又少了些,问道:“你是绫罗吧?”
“是,绫罗给楼夫人请安,奶奶叫我替她给您问声好。”绫罗屈身说道。
楼夫人忙叫丫头扶她起来,坐在楼夫人身边的肖点翠身子一僵,楼夫人觉察到了又拍拍肖点翠的后背。
绫罗又转向白夫人,屈身道:“您是白夫人吧,给您请安了。”
“好好,这孩子看着跟玉人一般。”白夫人笑道,也察觉到楼夫人不喜绫罗,又指着肖点翠说道:“点翠跟我去院子里转转,咱们许久不见了,我有好些话要跟你说。”
“是。”肖点翠应道,上前挽了白夫人的手出去。
绫罗垂手立在一边,看着两人出去。
楼夫人望着绫罗说道:“你也去玩吧,我叫人带你去老八那里。”
绫罗笑道:“伯母客气了,我与楼姐姐她们是常见的,不急在一时。今日见了楼伯母,更觉亲切,想陪着楼伯母说会子话。”
楼夫人一怔,说道:“我这老婆子一个,哪里能耽误了你,叫你拘束了。”
“楼伯母年轻着呐,哪里能说老。听奶奶说,楼伯母先前也是能上阵杀敌的。我最仰慕的便是楼伯母这样的巾帼英雄。”绫罗笑道。
楼夫人一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你坐下吧,你奶奶实在是夸大了,我不过是跟着在后面瞎胡闹,带着家丁赶走了几个流寇罢了,那时天下都安定了,哪有这么多敌人可杀。”
“那也是很了不得的,莫说女子,便是男儿见了贼寇也要吓的半死,哪里还想着去追贼。”绫罗缓缓说道,又将苏老夫人先前跟她说的楼夫人的事一一说出来,“连陛下也夸您是巾帼不让须眉,楼伯母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楼夫人笑了半日,说道:“这都多少年了,我当没人记得那些事了。”
“这可是流芳千古的事,谁能不记得。”绫罗又说道。
楼夫人一笑,道:“你这丫头从外面看是朵兰花,一开口,就成了朵解语花,真不知你奶奶怎么把你调教出来的。也罢,你就去寻你楼姐姐她们玩去吧。”
绫罗见楼夫人十分开怀,自觉已让楼夫人放下芥蒂,笑着推让了两句,接了楼夫人给的荷包,便跟着冯妈妈去了楼八娘院子里。
楼夫人喝了两口茶,又听人来报,说楼七娘要带了楼翼然出去。
“翼然好了,出去也无妨,只是叫七娘看好了他,别叫他乱跑。”楼夫人吩咐道,心知楼翼然憋在屋子里十几日已是十分难得了。
楼家不喜狭窄密闭的夹道穿堂,多用游廊连接各院。
绫罗到了楼八娘的院子,见一群人在玩击鼓传花,一眼扫过去,却不见绮罗。
石妍初先看到绫罗向绫罗打招呼,绫罗见了楼八娘何美人等人。
虽心中疑惑,但楼何等人依旧邀绫罗入席,绫罗在石妍初与何美人之间坐下,问石妍初:“怎不见绮罗?”
“八娘使坏给她灌下去两杯酒,如今去后头躺着了。”何美人不待石妍初开口便说道,又要丫鬟击鼓。
绫罗不再多问。
那边厢,被何美人说喝醉了的绮罗此时却也为难起来。
“脱下来,脱下来。”楼翼然扯着绮罗身上的骑装说道。
绮罗拉着袖子,说道:“是七姐叫我穿的。”
“那也不行,这是七姐的衣服。”楼翼然叫道,自己就要动手给绮罗脱,嘴中依旧念着:“是你爷爷我的七姐,不是你七姐。”
绮罗一急,从腰上抽下鞭子便唰的一声向楼翼然手上抽去。
显然经历的多了,楼翼然避开,站在一边瞪着绮罗,口中说道:“我七姐穿着好看,你穿难看死了,丑八怪!”
绮罗收了鞭子,也不与他争辩美丑,只说道:“伊人姐姐可不喜欢这小气巴拉的人,七姐都这么大了,这衣服她也穿不上了。”
楼翼然听到何伊人的名字,不叫绮罗还衣服了,只是斜着眼瞪向她。
过了一会功夫,楼七娘、何伊人过来了,两人也是骑装,楼七娘是红火的,何伊人是天青色的,另配了一条鹅黄披帛。
见绮罗收拾好了,楼七娘说道:“走吧,老九,你跟着也行,只是不能捣乱。”
“哎。”楼翼然笑着,凑到何伊人面前给她看自己的新靴子。
何伊人开口道:“好看,翼然穿着就是好看,是你七姐做的吧?”
楼翼然挺胸骄傲一笑,说道:“我不想要的,七姐偏给我。”
绮罗低头去看那靴子,见上面绣着许多繁复的图腾,似是保命用的,一看便知不是十几日能做出来的。
楼七娘在前头说道:“还走不走?”
其余三人应了一声,忙跟上去。
绮罗小跑着跟上楼七娘,跑了几十步,脚步又停住了。
游廊对面走来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似是十**,又像是三十出头。
一头青丝如云堆在头上,只插了一枝芙蓉,偏那芙蓉也似散了花瓣一般。芙蓉之下的那张脸,虽美但也单薄,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含着说不尽的忧伤,两片红唇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带着诡异的妖艳,不由得叫人想起一句“死如秋叶之静美”。恰又穿着一身枫叶色的衣裙,裙摆也是在京城里才时兴的宽大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
绮罗不由得怔住,心想楼家女儿多英姿飒爽,何家女儿多娇俏甜美,这样如凋零红叶一样的女子,却又为何出现在楼家的院子里?
“姨娘。”楼七娘、何伊人并楼翼然站住叫道,皆立在一边。
那女子略一点头,也不曾多看他们一眼,便淡漠的从一旁走过去。
绮罗一直望着那女子的裙摆看,待楼翼然不耐烦的叫她走,绮罗才回过神跟上,心中诧异几人对一个姨娘为何如此尊重。
只是见楼家姐弟及何伊人不说,她也不好再问,心中想着那样精致的眉眼,这位姨娘应当就是楼燕然的娘亲了。
四人出了院子,到了后门,又有几个丫鬟牵着马等着那里。
楼七娘扶着绮罗上马,又自己坐在后面,与她同乘一骑,何伊人也上了马,最后只剩下楼翼然站在下面。
“我要跟七姐坐。”楼翼然叫道,又拉着绮罗的脚要把她拉下来。
楼七娘皱着眉头说道:“你都多大了,若你再闹,我就不带你去。”
楼翼然背着手,撅嘴道:“七姐,你见了这个死丫头就不疼我了。”
何伊人美目一转,柔声道:“翼然乖,你能文能武的,自己骑马就行了。”
楼翼然仍想坐楼七娘前面,见楼七娘夹马向前走,方叫着:“等我。”然后踩着凳子向马背上爬去。
绮罗用纱巾蒙了脸,眯着眼感受吹到脸上的微风。
何伊人说道:“你未骑过马,要知道让马跑起来,那风吹在脸上才舒服。”
绮罗笑道:“若是能纵马飞驰,也不枉活了这一世了。”
楼翼然见三人有说有笑,哼哧了两声,又叫风吹的他头疼。
楼七娘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老实些,等会教你拉弓射兔子。”
“翼然,我想要兔子,你抓了给我养着好不好?”何伊人也说道。
楼翼然拍着胸口道:“我一定给伊人姐姐捉一窝的兔子。”
楼七娘轻笑一声。
绮罗透过面纱看着,待到出了城,见城外路上也有许多人骑马游逛。
楼七娘叫绮罗抓紧,然后一鞭子抽下去,马向前驰去,何伊人也策马跟上,因缰绳在下人手中,楼翼然只能远看着她们三人驰去。
绮罗闭着眼,任风吹在脸上,风渐大,那面纱也吹开了,万幸她用手抓着,才没飞走。
待到楼七娘在一处山坡上停下,绮罗依旧有些意犹未尽,仿佛马儿还在奔腾一般。
拉着楼七娘的手下了马,绮罗站在山坡上往下看,笑道:“果然这样看风景才有趣,那房子小的如巴掌一样。”
楼七娘负手说道:“这算什么,到了泰山华山那才叫居高临下。”
何伊人将风吹散的头发捋到耳后,柔声道:“多少人上了山坡便觉能望尽天下。”
绮罗一怔,转向何伊人说道:“我当何姐姐柔柔弱弱的,不想何姐姐骑马骑的这样好。”
何伊人笑道:“人不可貌相,你一贯看着老实,不也有无赖耍滑的时候?”
绮罗不好意思的一笑,望向下面的房子,寻找着苏家,忽想到楼七娘、何伊人这两位妙人,才华气度相貌绝不在楼八娘、何美人之下,为何她只听说过楼八娘、何美人的事,却不曾听人说过她们一句半句。
山坡半腰上,楼翼然喘着粗气,指着三人,叫她们下来。
何伊人劝了楼七娘下山,三人便牵了马,向楼翼然走去。
楼翼然因三人撇下他跑了,便有些生气,扭着身子不理楼七娘。
楼七娘也不管他,叫下人选了一处平地铺了毯子等,又说道:“绮罗,我们去打猎。”
“哎。”绮罗应道,抱着弓箭等物跟着楼七娘向林子里走。
楼翼然忙又叫着等他,一边回头向何伊人保证会抓了兔子,一边向林子里跑去。
进了林子,忽然窜出一只乌鸦向天上飞去,楼翼然吓的抓住绮罗的袖子,又觉不好意思,瞪了绮罗一眼,走两步跟上楼七娘,抓着楼七娘向前走。
楼七娘斥道:“你这小子,平日里揍人的时候胆子大着呐,一到没人的时候就没胆了。”
楼翼然哼哼道:“谁知道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绮罗捂着嘴笑,楼翼然回头伸了拳头要揍她。
“后头几步外就是跟着的人,你怕什么。”楼七娘笑道,将弓箭放到楼翼然手中,在他身后教他拉弓。
“姐,没见到……”楼翼然刚要说没见到兔子,就见一对耳朵在草丛后出现,立刻屏住了呼吸。
楼七娘眯着眼,待到那兔子刚刚跳出来,就拿着楼翼然的手将箭射出去。
楼翼然叫着过去捡兔子,见兔子蹬着后退,被射穿了肚子,是活不成了,说道:“姐,伊人姐姐要活的兔子。”随后将兔子交给下人提着。
楼七娘收了弓箭,说道:“你不是要自己捉的吗?”
楼翼然磨叽了半天,也不说话,只是巴巴的摇着楼七娘的袖子。
绮罗见他们姐弟两这样相处也十分有趣,又想以后教苏睿轩鞭子也无不可,正想着,听到两声清脆的鸟叫声,便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小鸟……”楼翼然叫着向声音的源头跑去,跑了两步见楼七娘跟着他,才又放心的往前跑。
楼七娘说了声是翠鸟,便与绮罗并排跟着楼翼然走着。
“不许跟别人说翼然胆小。”楼七娘又嘱咐道。
“是,我不说。”绮罗说道。
楼七娘叹道:“也不知他是怎么了,跟我爹吵架掀桌子都不怕,就是怕黑怕静,若是晚上没人领着,他都不敢到我那边去。”
绮罗回想刚去楼七娘屋子里换衣裳的事,楼七娘最喜登高望远,住在三层画楼最顶上一层,画楼又是建在楼府小湖泊中,只有几十步长的竹桥连着岸,走上去竹桥吱吱叫。
楼翼然拨开草丛,提着一只翠鸟回来了,“看,这鸟可是我抓的。”
“瞎猫遇到死耗子了,算你走运。”楼七娘说道。
绮罗见那翠鸟扑棱的翅膀上有几点血迹,想着不知遇到了什么弄伤了它的翅膀。
“正好送给伊人姐姐。”楼翼然得意道。
楼七娘摇头,说道:“这叫翠鸟,生活在水边的,你若要送给伊人,也该知道这鸟的名字,不然显得你什么都不懂。”
楼翼然嚷嚷道:“姐,我知道是翠鸟,叫鸟也没错。”
楼七娘不与他争辩,又带着两人向前走,猎了几只兔子,便带着两人回去了。
回到放东西的地方,何伊人已经将瓜果都摆在毯子上,笑着问楼翼然:“我的兔子呢?”
楼翼然献宝的将翠鸟递给何伊人看,说道:“兔子不好看,这是我抓的翠鸟,伊人姐姐,你看这个多好看。”
何伊人笑道:“是不错,翼然真好,听说这鸟飞的极,这样你都能抓到,果然翼然是最了不起的。”
楼翼然脸红了一下,何伊人叫他把鸟给了下人,又叫他去水边洗了手吃果子。
绮罗跟着楼七娘转,见她 将下人剥好皮的兔子撒上作料,就用树枝窜起来,悬在火上烤。
“七姐动作真麻利。”绮罗叹道。
转着兔子,楼七娘说道:“待过了十五,我就出了这襄城,踏遍千山万水,访遍名胜古迹。”
绮罗赞叹一番,她也想,只是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了也不定能实现,又问:“七姐,楼伯母能叫你出门?”
楼七娘笑道:“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何伊人在一旁笑道:“那你走了,我可怎么办?不如你带了我一起,也叫我见识下这如画江山。”
楼七娘见楼翼然围着何伊人转,又指使他去拿佐料过来,对何伊人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还要一辈子跟着我不成?”
“跟着你也无妨。”何伊人笑道,又偷指着楼翼然道:“只要他不跟来就成。”
绮罗望着楼翼然,心想若是何伊人成亲了,楼翼然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兔子烤好后,楼七娘与何伊人却不怎么吃,绮罗也不敢多吃,唯有楼翼然拿着兔子腿在一边啃着,边啃边嚷嚷道:“若是能看着伊人姐姐跳舞就好了,我就只看过两回。”
何伊人笑道:“你往日吵着要看舞翩跹就罢了,如今还想看我跳舞了。”
“伊人姐姐跟舞翩跹不一样。”楼翼然叫道,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若说是身份,却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楼七娘回头叫人拿了她的长笛过来,对何伊人说道:“他被吓的病了许久,你就让他看看吧,左右你是他的天仙姐姐,再没人比的过你。”
何伊人站起来笑道:“打他骂他的是你,见不得他受委屈的还是你。你这姐姐做的真是比我好多了。”
楼七娘一笑,将笛子放在红唇之下,便吹出了一曲高山流水。
何伊人就这笛声跳起舞来,一颦一笑,当的上是倾国倾国。
绮罗看着何伊人跳舞,心想,她确实是天仙姐姐,认识了她这么久,也不曾见到她有哪里不好的,便是楼八娘、何美人,偶尔也会找肖点翠些小麻烦,说些小是非,何伊人却是待谁都亲亲切切的,若说她笑里藏刀、腹内藏奸,却也不见众人有哪里值得她算计的。
楼翼然抹去嘴上的油,也屏住呼吸不敢叫好,待到何伊人停下,才欢呼道:“伊人姐姐最美了,应当跟何美人换名字。”
楼七娘放下长笛,啐道:“胡说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才是最美的美人。”
绮罗笑道:“伊人姐姐跟七姐住的地方很相配,伊人姐姐也是住在水上的?”
何伊人笑道:“你这也算猜对了,我虽不住在水上,也是住在水边的。”
楼翼然挤到何伊人身边,笑道:“伊人姐姐往后还出来吗?别像六姐一样,出了学堂就只呆在家里头。”
“那是六姐在做嫁妆……”楼七姐说道,又闭了嘴。
绮罗突然想到楼八娘生日后,楼七娘何伊人就该从学堂里回来了,有些伤感道:“日后,怕是难见到两位姐姐了。”
“呸,又不是去见了阎王爷,怎会见不到?学堂里放了假,你就说去找八娘美人,不也能见到我们?”楼七娘啐道。
绮罗重又笑道:“七姐说的是。”忽又想到楼翼然阎王爷爷的称呼,又笑了一声。
楼翼然却高兴道:“我也不去学堂了,回家跟伊人姐姐玩。”
何伊人一笑,柔声道:“翼然,这可不行,你还要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呢。”
楼七娘听闻玉树临风,捂着肚子大笑。
绮罗望着楼翼然此时依旧圆滚滚的身子,也躲到楼七娘身后掩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