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满地,方阿草脚踩悟空手掐唐僧:“他娘的,老子后悔了!”
“好了好了,你先给老子起来,要救那死小子也得等咱们出去了再说!”方阿草头疼的扯起沈七。
沈七抽抽搭搭的爬起来,站到一边,方阿草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思索出路。
此处空间不大,墙壁上的油灯就将这里照得分明,四壁空空,也无出口,方阿草抬头看着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往上跳了跳,无奈根本碰不到。不过既然能把人弄进来,自然也能将人弄出去,况且这里油灯能亮,自然有通风的地方。
想到这里,方阿草便贴着墙壁一寸一寸的摸了起来,试图找到通风的地方。但摸了半天,墙壁却异常光滑,连个缝缝都不曾有。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四周很安静,一种压抑的感觉慢慢袭上他的心头,加上沈七不间断的抽泣声,莫名的让他烦躁起来。
“哭哭哭……再哭老子废了你!”方阿草回头冲着墙角的沈七吼道,表情狰狞。
沈七被他一吓,猛地用拳头捣住了嘴,把原本就蜷起来的身体又往墙角缩了缩,以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可能的,有空气就一定有通风口,一定是什么地方被我漏掉了。”方阿草一屁股坐在地上揪头发。
没了沈七的抽噎声,这里突然安静得似坟墓一般,心头的压抑越来越重,方阿草不甘的捶地:
“他娘娘的,难道老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愤怒时,却见昏黄的灯光闪了闪,似要熄灭,方阿草一个激灵的站起来,却见是油灯碗里的灯油将尽了。
本来就是斗室,再没了灯,就更没希望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唯一的光明失去,于是方阿草掏出酒葫芦,咂咂嘴,十分肉疼的往灯碗里倒了一点,仅剩的一点灯油慢慢飘在了酒液上,火苗晃了晃,又亮了。
方阿草看着火苗子长吁短叹他,眉毛拧成了个大疙瘩。墙角的沈七见方阿草兀自出神,心中着实焦急,却也不敢打搅他,只急得用拳头砸脑袋。
黄豆大的火苗微微跳动,方阿草一边努力思考出路一边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灯碗,似乎那种微凉的触觉能让他乱成一团的脑子清醒些。
只摩挲了两下,指尖便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方阿草心中一跳,立即低头去看,这一看不禁大喜过望,原来就在灯碗下,有一个小小的突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摁了摁却略微有些松动,想来,莫不是机关一类?
思及这里,方阿草再不犹豫,用力往下一摁,果然,只听数声咯吱之声,沈七背后的墙壁突然裂了个大口子。而一直靠着墙壁的沈七未曾防备,惊叫一声,一头栽了进去。
方阿草走进那间斗室,顺手将倒在门边摔得眼前直冒星星的沈七提了进来,后者迷迷瞪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先前一模一样的斗室,不同的是,面对入口的墙边,放了一张供桌,桌上供着两个牌位,香炉里的线香还在明明灭灭的,难怪之前方阿草一直问到若有若无的檀香,原来正是此处传来的。
看了一圈,方阿草刚刚转好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这里出了入口,根本没有另一个出口。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并不着急,只是在供桌上东摸摸西看看,试图找到第二个机关。
“司战天神冗渊之位?司战天将素言之位?这是什么?”一旁的沈七终于清醒,揉着额头上的包说道,他念的是牌位上的字。
方阿草闻言抬头看了看牌位,冷笑:“老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道观不供奉太上老君,改供什么司战天神了?这地方真够邪门儿的!”说罢伸手将两个牌位取在手中细细的摸了一遍,见无异样这才准备放回去,目光落到左边牌位的底座上时,方阿草低笑一声:
“果然,真没新意啊!”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牌位丢在一边,伸手去摁那底座上的小小突起,只听嘎吱一声,左边的墙壁上有开了个洞,这次,里面不再是有暖黄的光了,而是黑漆漆的仿佛一个吞噬人的大洞。俨然,是个通道。
沈七张着嘴合不上了,半天才叹了一声:“先生真乃神人也!”
方阿草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有了几分得色。拖着沈七走进那通道,他想了想,又回供桌上将那贡品扫荡了一兜子,草草的用外袍包了,一把塞在沈七的怀中。
“带着,总没有坏事。”
于是沈七对方阿草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通道里很暗,两人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向前挪,大概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空气中隐隐带出些水气,湿湿的扑面而来,甚是爽利。方阿草心知出口不远了,越发兴奋起来,他一把打掉沈七手中的包袱,再也不肯贴着墙壁挪了,而是大步的往前冲,拖得沈七一路跌跌撞撞。
果然,没过多久,前面就见了光,耳边也能听见淙淙的水声,方阿草带着沈七从出口钻出来时,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出口就在道观花园中间的假山的瀑布下面。
方阿草躲在水帘后头向院子里张望,只见目及之处只有在阳光下晒得蔫头蔫脑的树木,并未见半个人影儿。空气也正常得紧,于是便拖着沈七钻了出来。
在那黑漆漆的暗道里跑了这么久,方阿草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还未休息一下,就被沈七拖着直冲先前的那个院子。
“诶诶诶,我说你着什么急,想累死老子吗?”方阿草有些不满的看着前面跑得满头大汗的沈七,心道,此人也是个忠仆,罢了罢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叫自己在人家家里有吃有住了这么久,真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
正这么想着,却已经到了那个月亮门,一靠近,方阿草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有点像修炼百年的厉鬼,却又夹杂着一种不同的味道,思及沈七之前说的那个章鱼一样的观主,相比,这就是那妖怪的味道了。
“等等!”方阿草拽住沈七,“你在这里别进去,老子去会会这个妖怪。”
沈七心知自己凡人一个,进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得点点头,含泪蹲在了门口,一只拳头捣住嘴巴的发愣。
方阿草深吸一口气,将随身的木剑抽了出来,剑身感应到鬼气,自动发出的好看的红芒。不甚在意的挥了挥剑,算是活动身体,方阿草转身走进了那鬼气森森的院子。
转过假山,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浓,方阿草心知危险就在附近,不由得也小心起来,扯起袖布小心的遮住了木剑的红芒,他躲在一块山石后面冲着院子中间看去。
只见那里已经高高的搭起了一个祭台,祭台吧密密麻麻的围着不少灰雾,而先前的那个老观主,正老神在在于祭台前的盘膝而卧,口中念念有词,身前的供案上,赫然一块牌位,隔得太远,看不清字,不过那老道看起来并无沈七之前说的章鱼触手。但也不像个人。
这一套复杂的仪式将方阿草搞糊涂了,按说沈越身上的煞气对于鬼魅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香饽饽了,可是对于妖怪并无作用,此时为什么会有妖鬼联手呢?还有,这个仪式看起来是向某人献祭的样子,那么要祭之人是谁,是不是那个牌位上的人?
只是没等方阿草想明白,那群灰雾突然围拢,瞬间祭台中央放出一道细细的金光,那灰雾一见,便像苍蝇似的纷纷缠了上去。
“不好,这是在吸□□魄!”方阿草在心中惊呼道,要知道这人的精魄一旦全部离体,可就麻烦了,上次在百鬼聚上,沈越只是被抽了一魄而已,却让方阿草足足累了三天才帮他导回去。
顾不得其他,方阿草拎着木剑一个剑诀捏起,翻身一跃踩着假山上的乱石直扑祭台。
红光大盛,风声陡起,方阿草如同踏雷而来的战神,威风凛凛的挥舞着木剑,所到之处尽是一片惨叫,一时间空中灰雾迷离,乱成了一锅粥。
趁乱,方阿草低头看了一眼祭台上的沈越,后者双眼紧闭全身居然一 丝 不挂,漆黑的发丝在紊乱的气流中飞舞,白皙的胸膛上两点粉红的茱萸若隐若现……
方阿草的脑子轰得一声,只觉得一股热流自丹田而起,直冲下身。这一分神,手上陡然一慢,瞬间就被围上来的某只灰雾击中的后背,剧痛之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冲口而出,他急忙凝神,强压了下去,心中却直骂道:
“他娘娘的,就是只妖孽,老子这是欠了哪辈子的债哟!”
只是还没等他骂完,就觉得眼前一暗,凝神看去,居然是那个一直盘膝而坐的老道士,此时他面目狰狞,自半空中迎面而来,身子却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十几根黑乎乎的触手自体内伸出,眼见着要成合围之势,将方阿草牢牢绑住……
“娘娘的,居然真是个老蜘蛛!”方阿草破口大骂,翻身回剑砍掉身后的灰雾,急急后撤,不想却忙中出错,一脚踏在了一块松动的山石上,顿时身子一歪,竟是冲着老妖怪张开的怀抱而去……
如果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么方阿草定是个例外,眼看着就要落入老蜘蛛的魔爪,方阿草心中想的却是:
“娘的,老子还有半碟小猪耳朵在老沈那里……罢了,罢了,老子今天到底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他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着被老蜘蛛开膛破肚。
转眼腥风扑面,接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是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震得方阿草差点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他急忙睁眼去看,却见一团黄毛与那老蜘蛛斗在了一起,却是之前溜走的方阿花!
方阿草登时泪奔,恨不得冲上去抱方阿花的大腿:
“阿花,你是我亲儿子!”
“吱吱……吱吱……”方阿花在百忙中居然还回头应了两声。
战局很快扭转,方阿花毕竟是畜生,老蜘蛛也不是人,这畜生对畜生居然打了个半斤八两,方阿花胜在灵巧,左挪右扑,引得笨重的老蜘蛛气喘吁吁,应接不暇,转眼一只眼珠子就被阿花一爪子给抓烂了。而方阿草对付那些小鬼们,除却老本行的因素,这天时也让他占尽了,毕竟是白天,鬼魅再厉害,那实力也要打个折扣的。
转眼间,那些灰雾就被方阿草当菜瓜砍了,当然,少不了手腕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处理了小喽啰,他索性靠在山石上看方阿花戏弄老蜘蛛,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一副看戏的架势。
“阿花,左边,抓他后脖子,对……对……”
方阿花也兴奋异常,小小的身子不断跳跃,间或伸出尖利的爪子进攻那么一下,甚至还对着老蜘蛛做鬼脸,着实把个老妖怪折腾得够呛。
终于,在方阿花即将在老蜘蛛身上留下第十八个口子的时候,老妖怪识相了,转身一个腾跃上了屋顶,再一跃,逃命去也。
方阿花站在假山顶上,举爪欢呼。方阿草冲上去一把抱住方阿花热泪盈眶。
沈越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里,目及之处是一张猴脸,见到他睁开眼,方阿花兴奋的吱吱叫了两声,接着是方阿草懒洋洋的声音:
“小子,你欠老子两次了!”说着打了个酒嗝,还伸着两个指头在沈越眼前晃了晃。
沈越抬抬眼皮,目光在那白皙手腕上的血口子上晃了一圈,接着便要撑起身子坐起来。这么一动,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光着的。
“别看老子,你的衣服是老妖怪脱的,至于他有没有占你便宜,老子就不晓得了!”方阿草似乎是喝多了,脸上起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师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师父救徒弟天经地义……还有,这个月,老沈说你吃穿用度严重超支,所以,今天起,没有小猪耳朵了!”沈越不在意的起身,淡淡道。
“哈?老子每月花费还有定额……老子怎么不知道?”方阿草晃着脑袋说道,沈越光溜溜的在他眼前晃,他觉得有点热。
“我说过了,只是当时您老人家只顾得吃小猪耳朵了。”沈越淡淡的陈述事实,接着把龇牙咧嘴的方阿花搂在怀中,挡住了那令人遐想的关键部位。
方阿草揉揉脑袋,隐隐记起当初进沈家的时候沈越是跟他说了每月花费什么的,可是那是自己根本没在意。
“不孝徒弟,老子花你点钱你还计较,呸,老子还救了你两次呢,看看……看看……”方阿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伸到沈越面前,“这都是血淋淋的证据……老子的血,金贵着呢……”
“师父放心,您的血,徒弟会帮您补回来,只是,小猪耳朵,没有了!”
“靠!老子懒得理你!”方阿草见沈越不松口,不由得有些恼怒,一撑身子就要下马车,只是恰好那上好的梅子酒后劲儿上来了,加之刚刚又放了血,刚一起身,眼前便一片星星,只得怒骂一声倒了回去,这一倒,却只觉得脸边一片光滑软腻,迷迷瞪瞪的抬眼去看,却瞬间血液上头,红成了只大虾子。
原来他这一倒,恰好倒在了某人光溜溜的大腿上,那脸,自然是冲着某个重点部位的……
“师父小心。”沈越抬手扶起方阿草,不动声色的曲起腿,挡住让方阿草鼻血长流的画面。
“呸,小没良心的畜生,老子不干了,老子后悔了,方阿花你给老子下来!”方阿草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一把揪住攀在沈越脖子上的方阿花,完全忘了不久前,他还痛哭流涕的说阿花是他亲儿子:
“要不是你这个小畜生,老子至于进沈家么,一入沈家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小畜生,老子掐死你!”
小猴子被方阿草掐的直翻白眼,吱吱乱叫,沈越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伸手一掌劈在方阿草的后颈上,将这个醉鬼给劈晕了。
失去意识之前,方阿草瞪着沈越泪奔,嘴里嘟囔着:“老子他娘的后……”
只是悔字还没出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越看着方阿草安静的脸,侧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便伸手将他的衣服全扒了下来:
“师父,您睡着丢脸,总比徒儿醒着丢脸要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