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慧到山上的第二天,男人死了。
和她无关,癌症长进了脑袋里,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她被婆家人架着,穿着大红的秀禾服,和一个死人,拜堂成亲。
婆家人怨她,说她来得晚了,本可以冲喜,却成了冲丧。
她被关在洞房里,躺在她的婚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陪伴她的,只有黄皮子。
黄皮子已经十五年,有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它为王开慧打抱不平,便每夜偷溜出门,使了一些黄皮子都会的小技法。
比如,让王开慧的婆家人,每天晚上做噩梦,以及咬死一鸡笼的鸡之类。
可黄皮子终究不是大仙,距离大仙,还有八十五年。
它的手段,仅限于此。
洞房里的尸体腐烂,发臭,染进了王开慧的随身物品里。
她无所谓了,她自从六岁那年起,就一直有臭味,多一个尸臭,也无妨。
婆家人整整关了她四十九天。
那具尸体,腐烂,生蛆,被蛆食尽内脏,只剩下一张皮,和一具骨架。
王开慧每日里就抱着黄皮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直到婆家人把她放出来后,她才知道原因。
有个道士,用三十万,把她买过去了。
这个道士的要求,就是让她做四十九天的鬼新娘,能活下来,便原价买走。
就这样,王开慧坐上了第二趟车。
道士的车将她从林楠市,拉到了三合村外的山上,黄皮子就藏在她的行李箱里,一声不吭。
到了三合村外的山上,正阳道观内。
道士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带到了三清像下的密室。
那密室里,是一池子的食草蜥蜴。
黄皮子亲眼所见,道士把她推了进去。
蜥蜴食草,可饿极了也食肉,王开慧呆在里头,饿极了也什么都吃。
吃到最后,到底是她活下来,还是蜥蜴把她吃了。
谁也不知道。
黄皮子这才真的急了,它不顾一切地跑下了山,刚好碰到了张扬。
它便对张扬讨封。
要知道,它才十五岁,这点年纪讨封,即使成了,它也不是真的大仙。
它根本没有大仙的手段,只是一具虚假的空壳。
甚至,此时讨封,已经决定了它未来的成就。
极限,也不过如此。
它成不了仙了,永远成不了。
但它为了救回王开慧,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讨封之后,它立刻回了道观,结果被女道士发现,一路追杀,最终才遇到了我们。
听到这,我将它抱了起来。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好歹这女的是个道士,多少算个同行,我见过的同行性格都很温和,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
黄皮子所言,属实有些天方夜谭。
难不成它想骗我?
我将它按在怀里,一手掐住了它的脖子,另一手打了个响指,解开了玄冰咒。
哪知,咒术刚解,那女道士居然立刻拔剑,便对我刺了过来!
或许是刚被冰住的原因,她招式动作迟缓,接连几剑被我躲开后,她竟然嚎了一声,用桃木剑割开自己的手腕。
沾了血以后的桃木剑凶芒四射,她二指并剑,猛喝一声。
“哈!”
桃木剑,竟然飞了起来。
脱离了手掌的桃木剑,速度至少翻了一倍,接连几下刺击我都没有躲过,身上被这把剑刺出好几个伤口。
女道士见技法得手,神态愈发张狂,她手指划着剑诀,桃木剑接连快攻,几剑之后,竟得意忘形道:“敢和我们正阳道观作对,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终于说话了。
我一咬牙,撞在剑身之上,紧接着后退了好几步,又问她:“王开慧在哪儿?”
“她?她估计已经成人蜥了!”
她手指又动,桃木剑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再度像我刺来。
“你也去陪她吧!”
剑及眼前,我二指伸出,将剑身稳稳夹在了掌心!
如今的我,经历了戒指与祭坛两次催化,她这般弱小咒术,若非我刻意引导,又岂能有得手之机?
夹住剑身,一记手刀斩在剑上,硬生生将剑砍断后,我又看向女道士。
我心头明白了,不管黄皮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她不是正道之人。
“活人炼蛊,预期四十九日,恐怕,王开慧的丈夫的死,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听我说完,女道士却丝毫不慌,她竟然大大方方地,将这事认了。
她说:“的确,是我亲自给那男人下的毒,他们皆以为那男人死于癌症,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见我脸色冷了,还想说什么。
我实在懒得听了,夹起飞剑对她一掷。
飞剑稳稳地插在了她的喉咙上,将她那讨厌的声音,卡在了喉管里。
“我不想听你说了,闭嘴吧,恶毒婆娘!”
一剑封喉,女道士栽倒在地,我抱着黄皮子便是要走。
哪知,她竟然徒手拔出了桃木剑,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了起来。
被木剑刺破的喉咙,露出的伤口,竟全是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