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文皓然亲事的艰难,文李氏也只得点了头,心疼的含泪叮嘱文皓然道:“你自己的身子骨,你自己得留心保重着。若是觉得在学堂里太累了,身子挺受不住,就回家里来养着,别硬撑着教书,再把身子熬坏了。”
语毕,转头嘱咐文皓杰道:“一会儿吃完了饭,你们兄弟先坐马车,去邻村买些好酒,再去韩家拜谢村长,别空着手过去。”
文皓杰点头道:“娘,你放心吧,这些人事情理,我知道的。”
文李氏安心的点了点头,又正色嘱咐六个子女道:“从文家迁居悠然村,几十年来一直深受韩家的照顾。尤其是你们爹走后,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抚养你们六个孩子,若不是村长一家帮衬着,咱们早不知道过到什么天地了。如今咱们两家结了亲家,村长又给皓然按排了这么好的差事,韩家对咱们家的恩情,咱们家可一定要记住。等往后的日子好了,定是要一一还回去的。”
身为长子,文皓然代表弟妹们,表态道:“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忘了韩家的恩情,将来一定会回报回去的。”
晚饭后,文皓然和文皓杰去邻村买了两坛酒,然后去韩家答谢韩老爹。文皓然答应去村子里的学堂教书,让韩老爹非常欢喜。当即让韩老娘和两个儿媳做了几道下酒菜,开了文皓然兄弟送去的酒,拉着韩家三兄弟坐陪,在韩家院子里敞开的喝了一顿。
次日,韩老爹就带着韩大哥和李老爹,装了两坛酒、五斤肉、两只鸡、两篮子鸡蛋、五条鱼和十两银子,坐着文家的马车,由文皓杰驾车进了城里,去找那位教书先生了。
所带之礼都送进了教书先生的家里,韩老爹让韩大哥和文皓杰在马车里等着,只留了李老爹在旁,陪着他一起说项。
那教书先生虽然不舍得每个月的五两银子,只是他在悠然村的学堂教书,一直都不是很认真,不过是虚情应付罢了。这心里本来就有愧,韩老爹和李老爹的话说得也隐晦,给他留足了体面,又送来了那么多的东西。教书先生也就没有再为难,干脆的点了头,让出了学堂的教书之职。
韩老爹一行人回了悠然村,不敢耽搁了学堂的课,叫了村子里年轻力壮的小子们,还有手脚麻利的年轻媳妇们,赶着将学堂重新收拾了一番。为表示对教书先生的尊敬,韩老爹还给文皓然换了新的文房四宝。
李老爹拿出黄历,选了黄道吉日,定在二日后,学堂重新开馆授课。韩老爹招了十几个年纪轻、嗓门大的壮小子,让他们满村子里喊一圈。把学堂换了教书先生,以后由文皓然来授课的消息,通知到全村的所有人家。
在学堂里念书的孩子们听说换了村子里有名的“才子”文皓然教书,都欢天喜地的聚在一起,去文家把文皓威叫了出来,围着他问文皓然的脾气大不在、性子好不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等等。
那些学生们的奶奶和娘亲,也都欢欢喜喜的登了文家门,去贺喜文李氏和文皓然,顺便套套交情,托文皓然以后在学堂里,多照顾照顾自家的孩子。有那种精明的婆子和媳妇,甚至还带了些东西送过去,有鸡、有鸭、有鹅、有肉、有鱼,还有鸡蛋和酒等等。
文家虽然艰难,可文李氏不是糊涂人,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也怕收了人家的东西,让文皓然在学堂里难做。故所有送来的礼,一概不收,全让来人拿了回去。又特意让文雪霜和文雪露准备了几席酒菜,摆在文家院子里,留着那些婆子和媳妇吃喝、说笑,以补回拒收礼而伤了的情面。
甚至早先被文李氏试探过亲事的人家,也趁着喜庆登门道贺,话里话外的夸自家的女儿多么精明能干、多么心灵手巧、多么孝顺贤惠等等,想把推了的亲事,再挽回去。
文李氏又怎么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虽然仍是急着给文皓然说门亲事,却打心里不愿意结这种攀高踩低的亲家,故都一一婉转的推掉了。只说文皓然如今刚谋到差事,要先紧着学堂里的事儿,娶亲的事情,就先暂时放一放。、
那些人心里虽然抱怨文李氏,却也自知理亏,只得暂时停了话,想等着以后有机会时,再说项说项。只有那么一二家糊涂的,还紧巴着文李氏说亲,缠得文李氏无法,只得装作听不懂,用别的话来岔开。
到了黄道吉日,身为村长的韩老爹,亲自主持学堂的开馆授课仪式,甚至还放了几挂鞭炮,来热烈庆祝。
文皓然实现了多年来教书的梦想,又不想落了韩老爹的面子,伤了韩老爹的一片心意,故格外用心教学堂里的学生们,空闲时也耐心、认真的教村子里大人们认字识数。
日子一天天过去,无论是学堂里的学生们,还是认字识数的大人们,都对文皓然称赞不已,夸韩老爹好眼光,为学堂请了好先生,又赞文家果然是书香之家,祖孙三辈都出了顶好的教书先生。
那些因为原来的教书先生,授课不好,而给孩子们退了学堂的大人们,也纷纷拿着束脩,又将孩子们送入了学堂。只要先生教得好,悠然村的农户们,倒还真不差那一个月的二百文钱,都愿意让孩子们多学些学问。
文李氏虽然不出门,在家里却也忙开了。悠然村里凡是有女儿没有定亲的人家,都隔三差五的过来串门,想将女儿嫁给文皓然为妻。就连经常在悠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里走动的媒婆子们,也三日两头的往文家跑,一会儿夸这家的姑娘好,一会儿夸那家的姑娘俏。
几日下来,就缠得文李氏头晕眼花的,不知道挑哪家的姑娘好了。索性随着那些人赞这夸那的,自己却小心的托韩老娘和李老娘打听着,看哪家有好姑娘,可以配给文皓然为妻。
且说转眼就要到韩老爹四十五岁的寿辰,韩家张罗着操办和寿宴的事儿,走东跑西的请村子里的人,到时候去韩家热热闹闹的乐上一日。
韩老娘因惦记着鸳鸯和晴雯,便将金钏儿叫了过去,让她坐着文家的马车,进城里去把鸳鸯和晴雯接回来,趁着韩老爹的寿辰,好好住上几日。
金钏儿听了,心里自然高兴,忙答应一声,去李家叫上了入画,让文皓杰驾着车,送她们进京城去接鸳鸯和晴雯。
金钏儿和入画为了哄得贾母开心,让贾母可以痛快的放鸳鸯出来,还特意带了一些自家种的鲜蔬嫩果,打算孝敬给贾母,让她老人家尝尝鲜。
金钏儿和入画也算是贾母看着长大的,她们被王夫人撵出来,贾母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像心疼晴雯那样,心疼她们所受的委屈。只是就像赖嬷嬷所言,贾母与王夫人再不对付,也只是心里面有计较,为了贾政和贾宝玉,婆媳俩面上却还是要和气的。
见凤姐领了金钏儿和入画进来请安,又见了她们送上的果蔬,贾母心里很是高兴。问了问她们在婆家的生活,就打发鸳鸯回去收拾行李,好跟着她们回悠然村去给姨父过寿辰。
贾母现在也想开了,她虽然离不得鸳鸯,又舍不得放她出荣府。只是自己的年岁渐渐大了,也保不了鸳鸯多久。与其疼宠鸳鸯,让别人眼红,为鸳鸯招来祸端,贾母倒愿意鸳鸯与她姨妈一家多亲近亲近。往后鸳鸯出了荣府,也好有个栖身之所。
自从贾赦想讨鸳鸯为姨娘之事过后,贾母也看出来鸳鸯的老子娘和兄嫂,都是靠不住的。这悠然村的好处,贾母心里清楚,故也希望韩家会在鸳鸯离了荣府后,接了她回去,并为她找门好亲事。若是将鸳鸯交给她老子娘和兄嫂,那是后好好的姑娘,还是要落到贾赦之手的。
最难的贾母这关都过了,赖嬷嬷那里就更好说了。金钏儿和入画可说是顺顺利利的,把鸳鸯和晴雯接回了悠然村。一路上,姐妹四个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金钏儿和入画还把文皓然去学堂里教书的事儿,当成悠然村近期最大的喜事儿,与鸳鸯和晴雯学了一遍,几乎要将文皓然夸上了天。
晴雯听了文家的变化,心里也为文皓然高兴。必竟在古代,女子往往都只忙着家事,只有男子赚钱养家。故在古代,男子肩上的担子,是非常重的。脑海里回想起文皓然的温文尔雅,晴雯觉得教书先生这个差事,确实非常适合他。
马车在韩家门前停下,韩老娘笑嘻嘻的迎了出来,亲热的拉着鸳鸯和晴雯说话,招呼她们进屋子里去休息。入画将从城里买回来的布料,送回了李家,与李老爹、李老娘和李二哥打过招呼,方又折回韩家,陪着鸳鸯和晴雯说话。
金钏儿拿了十文钱,递给文皓杰,笑道:“家里来了客人,晚上咱们好好热闹热闹。你回去跟文婶子说一声,晚上都过来我们家吃饭。我让你韩二哥去买些好酒回来,你们兄弟几个晚上陪着我公公和李大叔好好喝几杯。”
文皓杰一面推开金钏儿的手,一面笑道:“二嫂子又跟我客气了,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我要是收了二嫂子的钱,那我还有什么脸在村子里混下去?二嫂子快把钱收回去吧,往后要用车,尽管告诉我,但再别提钱了。扯上那些银钱的事儿,倒伤了咱们两家的感情。二嫂子只管回去备饭菜,买酒的事儿交给我,不用让韩二哥再跑一趟,我驾着车去买,要快上许多。”
金钏儿是个爽快人,也知道文家如今虽然还是艰难,但也确实不差韩家这些钱。况且,两家如今结了亲家,关系也是越来越好的。故也就不再跟文皓杰客套,收回了钱,笑道:“成,就听文二弟的,那你快回去跟文婶子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