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极品（科举） 107 一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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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重言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只是沉着地以手将裴婵伸出的手掌架开, 两个人拆了几招, 裴婵虽然掌法猛烈，在卢重言为扎稳打之下竟没有占得便宜。

裴婵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越发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使了出来, 而卢重言却始终只用那几招。

沈翘楚看着裴婵上天入地令人目眩的功夫, 心中为卢重言捏一把汗。说起来沈翘楚还真是不知道卢重言的功夫到底怎样，当年卢重言只教他一套卢家家传的五禽戏，之后的逍遥游也只是身法, 虽然知道先生曾经在江湖走动, 但是具体有多强却并没有见识过。

能拉拢嬷嬷那样功力深厚的江湖中人，想来也应该不差吧。

他们俩这一场比武持续了很久，来沈家做客的基本上都是文人仕女，哪里看过这架势, 都看的目不转睛。

连陆宁两岁的儿子陆远也瞬也不瞬地盯着二人。

终于，裴婵的招式用尽，依然不能占得上风，利落的收手道：“我输了。”

卢重言摇摇头：“裴姑娘可真是女中豪杰。”

裴婵性子爽利，很快就将比武的事抛在脑后, 跟着阿瑜和卢重言聊起了家常。

刚才卢重言还没有稀罕够南霜, 便一直将南霜抱在怀里。

“卢先生喜欢女孩？”裴婵发问道。

卢重言边握着南霜肉呼呼的小手, 让她的两个手手指相对，边道：“谁不喜欢女孩？”

说着，卢重言耐心地指导南霜说：“叔公。”南霜从善如流地道：“猪公……”

惹得众人大笑。

阿瑜笑的揉肚子, 道：“你是不知道，南霜这孩子虽然学说话慢，但是爬起来可矫健了。”

卢重言奇道：“哦？你当年可不是这样，我记得翘楚也是早慧的，看来这孩子随我……”

说着，他摸了摸南霜的头骨和颈骨道：“嗯，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阿瑜便轻搡卢重言：“这么小的孩子，能摸出来什么。”

郑隐娘也抱着孩子过来，坐在阿瑜旁边：“真是奇了，天明竟吵着要见妹妹。”

阿瑜便笑：“他之前可会说‘妹妹’两个字？”

郑隐娘抿着嘴：“虽然见过郑家支系的堂妹，但是他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不止‘妹妹’他连哥哥姐姐都不叫，也不会主动喊人。”

四姓多有联姻，这郑隐娘算起来也跟卢家是远亲，卢重言便摸了顾天明肩膀一把，笑道：“这孩子是个不肯吃亏的。”

摸到顾天明那一瞬间，顾天明十分明显地后缩了一下，但还是被摸了个结实。郑隐娘便道：“看见没，除了我和他奶娘，别人碰他他都会躲，连我家郎君也不行。”

阿瑜跟着笑：“还真是这样。”

“可见跟小南霜是投缘的，不如我们……”

阿瑜还没说话，卢重言便道：“这孩子才多大，哪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我家的女孩可是要等大了之后自己选择夫婿的。”

郑隐娘听了，只得讪讪笑着，倒是顾天明似乎有些不愿意地伸了伸小拳头。

裴婵在旁边听的已经开始星星眼了，只觉得卢重言跟别的男子都不一样，是一个明理的伟丈夫，对卢重言的好感又进了一层。

每一个来暖房的人都带了暖房的礼物，沈翘楚不知说了多少句：“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大家聚在一起的样子，竟很像是一个小型聚会，沈翘楚心中暗叹，可惜不能在这庭院里聚众烧烤，下次倒是可以准备一下。

只是这些士人宽袍大袖，要是被炭火烧坏或是熏坏可就不美了，估计动手烧烤的还是侍人。

吃饭时跟顾脩之谢朗他们喝着阿瑜酿的酒，虽然有几年没有见面，沈翘楚不比他们都在京城可以时常见面，却没有丝毫觉得生疏，反而十分的开心。

越是在分别之后，沈翘楚才越感受到这些朋友对自己的重要。

欢愉过后，第二天沈翘楚就得去礼部报到，进行为期三天的“培训”，跟自己职责差不多的还有一个起居郎，因为每天工作时间比较久，基本上是轮流倒班的状态，至于哪天休息哪天工作，两个人可以商量，不过要保证每月上够十五天班。

而每当到了大朝会和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起居，起居舍人和起居郎则要一起当值。

沈翘楚还没有几乎见到那位起居郎，只是听礼部的人说是京城四姓太原王家的人，跟顾脩之陆宁他们一届科举，名列前十。只是如今他还没有赴任，这位起居郎忙着工作，也没有机会见面。

三天的学习对于在书院和太学不知学了多少遍礼仪的沈翘楚来说并不算难，因为礼部尚书是当初教沈翘楚书法的兰陵王氏家主的叔叔，那负责教沈翘楚的官员还特地对他多有提点。

他说的令沈翘楚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便是：“皇上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写下来，但是在朝会以外皇上说的话，你最好还是当做没有听见。”

沈翘楚点点头，向这位官员重重行礼。

第一天赴任，那起居郎也在，今天主要是由他记录，沈翘楚跟着走一个流程。

沈翘楚在宫人的指引下跟起居郎候在玄德帝寝殿外头。

此时天还没有亮，接着微弱的灯笼光亮，沈翘楚看那王起居郎相貌很是年轻，只是眼下有些乌黑，脚步也虚浮，看起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的模样。

沈翘楚心中呐喊：难道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嘛……

虽然他跟那起居郎并不能大声交流，但是此时玄德帝还在更衣，那起居郎就将平时写起居注的本子给沈翘楚看了看。

这本子是折页本，纸质很厚，上面有王起居郎昨日记录的字迹，虽然不是顶好看的书法，却胜在每一个字都清晰工整。

沈翘楚不敢细看，只看了一个大概，了解了这起居注主要是要求工整明了，写字要快，能将每一句君王的话都记下来即可。

“喏，我给你也拿了一份，你今天虽然不必写，但是可以试一试，练练手，省的明日抓瞎。”

沈翘楚接过王起居郎递来的本子和笔，心中暗想：这王起居郎人还挺热心的。

为了避免空气安静，沈翘楚便主动道：“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王起居郎竟然哭了。

“你可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哇……自从前任起居舍人右迁，我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休假了，你说这每天天不亮就要进宫，天黑才能回家，我基本上除了睡觉没工夫干别的，能休息的好嘛……呜……。”

王起居郎说着，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如今你来了就好，先说好，之后三天我可是要休假的，实在是熬不住了。”

沈翘楚还是第一次看到华容以外的成年男子在丧事以外的场合哭，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鸡啄米似得点头。

看起来这王起居郎似乎倒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正想着，玄德帝终于出了寝殿。

看到跪在地上沈翘楚，玄德帝微微一笑：“沈爱卿也来了，不错不错。”

沈翘楚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可是算作御前失仪轻则挨板子重则罢黜的。

只低头道：“微臣见过皇上。”

玄德帝的视线没有继续在沈翘楚身上停留，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继续向前走去，沈翘楚和王起居郎这才起身跟在后面。

今天不是朔望起居，也不是五日起居，玄德帝只需要在垂拱殿与五品以上官员进行常朝即可。

沈翘楚和起居郎站在龙椅左下方的小案后面记录，因为今天沈翘楚跟着王起居郎学习，所以两个人站在一块，平时遇到大朝会和朔望起居的时候两人则要各站一边。

这给起居舍人起居郎用的案头倒还很是人性化，因为他们只能站着，这案头很高，上面有放砚台和水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开朝，殿上没有大臣，沈翘楚就帮助王起居郎磨墨，要知道磨墨也算是力气活，看王起居郎那个样子，都快拿不稳笔了，别说磨墨了。

看着沈翘楚如此上道，王起居郎十分欣慰，就差再次哭出来了。

沈翘楚正磨着，只听玄德帝龙椅下面站着的鸿胪寺丞高声道：“入班——”

左右文武两班五品以上官员依次走进垂拱殿，向玄德帝行一拜三叩礼，这时王起居郎也拉着沈翘楚行礼，沈翘楚偷眼看着朝上，只见除了玄德帝之外的所有人都在行礼。

“众爱卿平身——”

玄德帝说完，沈翘楚站起身，用口型向王起居郎道谢。

因为起居舍人和起居郎是面向朝臣的，沈翘楚在上朝的百官中也看到好几个熟脸，比如站在文武两大臣队列最前方的卢重言和崔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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