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极品（科举） 99 九十九、

九十九、潜行

沈翘楚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臂, 腿向后一蹬, 避过了这人手中的利刃。

转头一看, 是一个跟刚才下车的神秘人打扮差不多的人，只是没有带斗笠, 脸上蒙着一块面具。

沈翘楚只求速战速决, 用点穴法在这人身上猛地戳了两下, 这人便昏厥过去。

环顾两侧见没有人看到，沈翘楚拖着这人到隐蔽角落，将他的衣服剥下来, 穿在自己身上。沈翘楚点穴用的手法比较重, 估计这人醒来要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而且醒来后还会有几个时辰无法动弹说话。将这人的身体藏好，沈翘楚继续顺着坞堡的房间查看。

有面具的阻隔，路上偶尔遇到的神秘人都对沈翘楚视若无睹。

终于, 沈翘楚认出之前马车上人下车的地方，他悄悄潜进那厅中，跃上房梁，只见这厅里还有一个小厅，看起来像是书房模样。

不知道那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还在不在房里, 沈翘楚不敢轻举妄动, 将耳朵贴在房梁木头上, 虽然能隐约听到书房内有对话的声音，却并不能听清楚。

过了一阵，那两个人从内书房走出, 两个人步伐轻快，看起来有着完成任务的轻松。

沈翘楚仔细辨别他们俩的声音，断定屋中应该至少还有一人，而且很有可能便是这两人交接任务的上峰。

他轻轻跳下房梁，紧贴着内厅的半掩着的门向内看去，只见门缝中，有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后，虽然离得不近，沈翘楚还是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曾跟沈翘楚在苏州各种集会上见过几次的朱家主。

只是眼前还不能确定朱家主是主谋还是只是其中的一级，沈翘楚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观察。那朱家主搬动书架上的一本书，书架后面就洞开，出现一个密室，趁着密室门关上的功夫，沈翘楚迅速溜进内书房，隐匿在房梁之上。

朱家主一去就是半个时辰，沈翘楚心中思量，这个坞堡这么大，仅凭县衙的几个衙役是远远不够的，甚至加上州郡两级的官兵也不够，得去请苏州厢军裴家军才是。

只是眼前光有一个坞堡并不能给朱家主乃至幕后主使定罪，还得收集证据。

沈翘楚人在梁上，眼睛却一直在环顾整个书房，只见那朱家主的书桌上摊开两封信件，虽然离得远，沈翘楚还是将那信件看了个大概，上面写的是关于偷换税粮、募集银钱和死士的事。

可惜后面有一部分被信封遮住看不到，沈翘楚还不能下去将信封移开，只继续环顾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好一会儿，朱家主终于从书房中出来，他面上一派喜气洋洋踌躇满志的模样，不一会儿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书房。

沈翘楚立即跳下房梁，翻找证据，那朱家主将信件锁在抽屉里，沈翘楚便拔下发簪，将那锁撬开，这撬锁方法还是卢重言当年留下的江湖宝典中记载的，沈翘楚觉得多学一门“手艺”总没错，特意练习了几次，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没时间细读信件，沈翘楚一目十行，又自己的照相记忆将这些信件迅速记下。

他不敢开密室的门，因为那密室开始时声音有些大，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自己可就被人活捉了。

沈翘楚将信件和抽屉锁头复位，见书房中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借着夜色溜出书房。

在这坞堡中四处观察打探了一晚，就在天色大亮的时候，沈翘楚看到有马车即将驶离坞堡，便故技重施，再次挂在马车底下。

沈翘楚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勉强支撑到自家的一个店铺，才跳下马车，乘坐店铺马车回府。

扶着墙壁走回卧室，沈翘楚看到阿瑜面色微沉，眼下也有些发青，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阿瑜叹了口气：“你不声不响一天一夜没有回来，让我如何睡得着？”

沈翘楚上前握住阿瑜的手：“夫人，是我不对，只是事出紧急，来不及交代。最近是多事之秋，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发生，夫人不要因为我影响睡眠，这样对身体不好。”

“多事之秋是什么？”

沈翘楚便有些为难道：“你不用管，都交给我便好，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阿瑜板着脸道：“你说我是顶天立地的女子，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能承担？你我夫妻一体，如果不能想对方所想，忧对方所忧，那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只是口中说说，并不真的认为女子与男子能够平等？”

沈翘楚如遭当头棒喝，他恍然大悟自己这般为了保护阿瑜而不让她知情，跟那些认为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沈翘楚连忙拱手：“夫人说的是，是我的不是。”

说着，便将从来到吴县至今的事说了一遍。

“那么等你将偷换税粮的指挥抓到之后，便去攻打那坞堡吗？”

“我想这两边要同时进行，不然等这边偷换税粮的人抓到之后，那边坞堡得到风声，便会大规模撤离。”

阿瑜点点头：“我想你可以现在上报京中，这坞堡偷换税粮、豢养死士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其意图昭然若揭，并不是你这样品级的县令可以随意处置的，上报朝廷之后，朝廷便会派出御使解决此事。”

沈翘楚沉吟着：“难道要错过这一次的机会，等待秋收吗？”

“那也不必，只是你可以先将人犯证物准备齐全，等到御使到来的时候直接判决，就省了许多功夫和不必要的麻烦。”

沈翘楚当即写表陈情，命阿顺八百里加急，务必将这密信送到玄德帝手中。

这样走官驿的急信大概要一个月能到京中，而一般或者从京城指派御使，或者直接就近安排，从京城来的御使，即使骑马马不停蹄地赶到吴县，也要两个个月，而如果就近指派，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眼前的形势恐怕等不及这两三个月，沈翘楚想了想，决心明天便去裴家军营求见裴将军。

沈翘楚和阿瑜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忙完了这些，两个人也不顾时辰，直接相拥着倒头大睡起来。

待沈翘楚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沈翘楚猛地想起，那被自己剥光的面具男还在坞堡的角落里，万一被人发现打草惊蛇可就不妙了。

虽然那面具男还要有一天时间才能醒来，万一这期间朱家主觉得情况不对就撤离了怎么办。

沈翘楚连忙去找吴老七，让他跟上峰联络，说吴县税粮已经收齐可以动手。一边让顾典史他们埋伏在县粮库周边，准备瓮中捉鳖。

而沈翘楚自己则策马去裴家兵营，今天晚上县粮库那边就要动手，如果自己这边不能说动裴将军出兵，明天整个坞堡都有可能人去堡空。

沈翘楚在马背上紧紧握住缰绳，成败在此一举，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裴将军才是。

裴家军营如同铁桶一般，外面有筑着削尖木头的高墙，看起来禁卫森严，十分有压迫感。

沈翘楚跟守门的士兵说自己是吴县县令沈翘楚，那人却只问沈翘楚：“可有拜帖？”

沈翘楚十分焦急：“我这里有着机要大事要禀报裴将军，麻烦这位将士跟裴将军通报一声。”

那士兵却只是板着脸：“没有拜帖免谈。”

沈翘楚情急之下便向突破这士兵的防线，那士兵眯起眼睛：“擅闯军营可是死罪，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虽然着急，沈翘楚到底还有理智在，便用丹田内力大喊：“裴将军！吴县县令沈翘楚求见。”

沈翘楚一边喊着，一边骑马绕大营走着，以图自己的声音能够全方位的覆盖到整个军营。

正在这时，军营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沈兄？”

“阿婵……我有事求见裴将军，麻烦你跟裴将军说一声。”

阿婵不由分说，当即便让守门的士兵将沈翘楚放行，径直带着沈翘楚走到将军大营。

这一切来得这样轻易，到让沈翘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心中回想阿婵所说的裴将军的性格，沈翘楚斟酌着一会儿见到裴将军的说辞。

“将军，此人前来求见。”

沈翘楚用余光看向说话的阿婵，没想到她平时也称自己父亲为将军。

裴将军坐在案桌后面，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翘楚在阿婵的示意下，向前拜倒：“下官吴县县令沈翘楚，见过裴将军。”

见裴将军依旧没有抬眼，沈翘楚硬着头皮继续道：“下官在吴县郊外西侧发现一处坞堡，其中豢养死士并偷换吴县粮库的税粮，下官请求裴将军能够助我出兵……”

“这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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