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火光照拂在宋琬娇美的脸上, 只见她樱唇轻抿, 一双明眸带着丝丝寒意。秋风吹来, 发丝飘动, 浑身都散发着肃然的气息。
众小厮一时都看呆了。宋琬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语气冰冷, “把绿荷给我绑了。”十分的果断伐决。
小厮们面面相觑, 明明是绿荷叫了他们过来抓贼,怎么大小姐反而让他们把绿荷绑了?他们只犹豫了一下,便将绿荷的双手背过去绑在了一起。
绿荷满面惊恐, 不停地挣扎。奈何小厮们的劲道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绿荷看向宋琬,不甘的道, “大小姐, 我绿荷虽是奴婢,但也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头, 岂能容你说绑就绑。”
绿荷看着衣着整齐的宋琬, 满脸都是不相信。这个计划明明是天衣无缝的。为何宋琬却能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宋琬这时候不应该衣衫破烂, 被陈升压在身子底下十分绝望吗?
绿荷这才发现陈升竟然不见了。不对, 她明明看着陈升进了东跨院,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宋琬冷哼了一声, 轻笑道,“你区区一个奴婢, 竟敢谋害主子。绿荷, 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别说绑你,此刻我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等绿荷狡辩,宋琬便瞟了一眼她身旁的小厮,“堵上嘴,带到前厅里去。今日本小姐要亲自清理门户。”
两个小厮轻松的拖着绿荷往前厅的方向去了。宋琬抿了抿唇角,径直往院子深处走去。小厮们相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都齐刷刷的跟在宋琬的身后。
红玉看着宋琬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疼的扭曲的脸上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她闭了闭眼,两股热泪流了下来。
宋琬淡淡的瞟了红玉一眼,越过她走到陈升昏倒的地方,冷冷的道,“绑起来也带到前厅里去。”
小厮们看到陈升都惊呆了,听到宋琬咳嗽了一声他们方回过了神。立即有三五个小厮上前,将陈升翻了个过,五花大绑的拖着去了前厅。
双雨还在昏睡。宋琬蹙了蹙眉头,让小厮唤了几个婆子过来。红玉勉勉强强站了起来,沉默着跟在宋琬的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孟阶看到宋琬从容淡定的指挥,清冷的双眸带了一些笑意。看着宋琬走远,他才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就着月色,洗墨看到一身蓝衣的孟阶跳下墙头,犹如鬼魅一般。他好半天才回过来神,只见孟阶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跟上去问道,“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爬到墙头上去了?”
孟阶难得心情好,回头看了洗墨一眼,淡笑着道,“救你以后的女主子去了。”
洗墨似乎不大明白孟阶话中的意思,蹙着眉头嘀咕,“女主子?”
“对,就是我婆娘。”
孟阶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听雨堂。只留洗墨一个人在皎洁的夜色中凌乱。
前厅的灯烛又重新亮了起来。宋琬踩着脚踏上了榻,丫鬟、婆子和小厮看到主子脸色肃然,连走路都蹑手蹑脚起来。有丫头片子捧了小茶盘过来,宋琬沉默了一会才接过来。她拨了拨茶盖,轻呷了两口茶水,又将茶盅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宋琬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依然昏睡的陈升,说道,“拿冷水泼醒他。”
宋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她听到这里的动静,急忙穿上衣裳,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方妈妈搀着她,也走的很快。
到了前厅,宋老夫人看到坐在榻上安然无恙的宋琬,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榻前,握住宋琬的手问道,“可伤着了哪里?”话语里满是担忧。
宋琬摇了摇头,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往旁边挪了挪,拉着宋老夫人坐到了榻上。宋老夫人依旧握着宋琬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宋琬身上没什么伤处,才放下了心。
宋老夫人这才看到跪在堂下的绿荷。她蹙了蹙眉头,疑惑的看向宋琬,“绿荷怎么了?怎么也将她绑了起来?”
宋老夫人知道东跨院里遭了贼,还是绿荷派小丫头给‘春泽斋’报的信。不知这绿荷怎么也被绑了起来?
宋琬看向宋老夫人,平静的道,“祖母,贼是在东跨院里逮着的,琬儿想亲自审。还请祖母不要包庇。”
宋老夫人听宋琬这样说,隐隐猜到了一些苗头。难道说今日的事情和绿荷有关?宋老夫人虽然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宋琬一脸严肃,她什么都没说,只郑重的点了点头。
丫鬟婆子端了几盆凉水过来,都泼在了陈升的脸上。冰凉的水顺着衣衫渗近里衣,陈升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
烛光刺眼,陈升惊叫出声,“鬼啊——”
整个前厅里静悄悄一片,赫然听到有人惊叫,都不约而同的往声源的方向看去。宋琬蹙了蹙眉头,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还算机灵,拿了一块破布就塞到了陈升的嘴里。
宋老夫人看到贼人竟是陈升,一股怒火从心中喷薄而出。这陈家的人,怎么还没走?她不是已经让绿荷去给管事说了吗。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立即撵出去。
宋老夫人还不算太笨。想到这里,她才看出来绿荷是和陈升是一伙的,怪不得宋琬让人绑了她。
绿荷是她身边的人,怎么和陈升搞.到了一起?宋老夫人脸色一僵。她竟不知,绿荷被陈月娥收买了。
只听宋琬道,“绿荷,我只问你一次。你把喜儿和明月怎么了?”
婆子连忙拿下来堵在绿荷口中的破布。绿荷咬了咬嘴唇,泪眼朦胧的看向宋老夫人,委屈的道,“老夫人,奴婢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就被大小姐绑了起来。什么喜儿,什么明月,我哪里知道。”
宋老夫人冷冷的看了绿荷一眼,没有说话。宋琬却笑出了声,“绿荷,我说过我只问你一次。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以后也别再想说了。”
宋琬说到这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语气却很平静,“把她的舌头给我拔下来。”
众人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似乎不大相信这话是从宋琬嘴里说出来的。大小姐平日里温温婉婉的,没想到处事却是这般阴狠毒辣。
丫鬟婆子都踟蹰不前,只听宋琬又道,“若是再犹豫半分,就把你们自个的舌头给我拔掉。”
话音刚落,那丫鬟婆子都上前抓住绿荷。绿荷出了一身冷汗,她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的看向宋琬。直到身子被丫鬟婆子抓住,绿荷才知道宋琬不是开玩笑,她连忙喊道,“大小姐,我说,我什么都说。明月和喜儿关在了西跨院的柴房里。大小姐,这都是陈姨娘指使我的,奴婢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饶了奴婢吧——”
宋琬没有看她,和站在一边的方妈妈道,“妈妈,还拜托你去看看。”
方妈妈上前给宋琬作了一揖,带了两个丫鬟婆子出了前厅。
绿荷的哭叫声越来越小。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声音极是凄惨,在场的人无不竖起了寒毛。一婆子用小茶盘端了绿荷被拔下来的舌头进来道禀报,“大小姐,绿荷昏死过去了。”
宋琬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将舌头喂给外面的野狗吃。”她顿了一顿,又道,“将人卖到花柳巷里去。记得给那鸨子说,也不必怜惜。”
在大宁皇朝,窑.子也分三六九等。高一等的,便是青.楼里的‘清.倌’,她们只卖艺不卖身。中等的是陪贵人们享乐的‘丽人’。最下等的窑子就是花柳巷了,只要是个男人,给钱就可以随便出入。稍微有些姿色的,一日不知道要服侍多少人,还要被鸨子打骂。除了死,别无他法。
陈升惊恐的望着端坐在榻上的娇俏女子,才明白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不停的磕头,撞得地板‘咚咚’作响。宋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装到木袋里,给我往死里打。留一口气扔出去。”
小厮们应声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陈升拖了出去。宋琬听着一声声惨叫,端起茶盅喝了两口清茶。
润了润嗓子,宋琬方抬起头扫了一眼厅内的众人。只见他们都敛着眸垂手侍立,脸上全是一种极为惶恐的神色,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琬笑了笑,看向怔忪的宋老夫人,“祖母可也是觉着琬儿十分的阴狠毒辣呢?”
宋老夫人闻言连忙摇头,她紧紧的握住宋琬的手道,“不,这是他们活该,不是琬儿的错。”
宋琬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这些手段都是她在深宫里学到的,没想到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她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但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轻易宽恕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怨不得她心狠手辣。
红玉鼻头酸涩,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姐’。宋琬没有看她,闭了闭眼道,“咱们俩的主仆情分,就到此为止。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宋琬有些累了。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前厅,众人看着她的身影,只觉着无比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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