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阶有客要见, 宋珩便来了东次间。宋琬上炕里挪了挪, 宋珩就挨着她坐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宋琬, 捏着她肉嘟嘟的脸颊道, “又胖了不少。”
宋琬嘴里还嚼着酸梅子, 含糊不清的道, “成日里除了吃便是睡, 能不胖吗?”
宋珩笑了笑,端着茶钟呷了两口。他见宋琬和崔锦书一口一个酸梅子吃的津津有味,便捏了一个填在嘴里。一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他艰难的咽下去道,“这么酸的梅子,你怎么吃下去的?”
崔锦书被宋珩酸倒牙的模样逗笑, 说道, “我倒觉着挺甜的呀。”她说着看了一眼宋琬,宋琬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宋珩无奈的摇了摇头, 宠溺的道, “你们要是喜欢吃, 就多吃些。”
不一会, 孟阶也过来了。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宋琬蹙着眉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孟阶走过来摸了摸宋琬的头发, 又说,“怎么今日没喊着说饿了?”
他话还没说完, 就听一阵‘咕噜’声响起。宋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饿了。”
宋珩和崔锦书都笑了起来。厨房里早已备好了午膳,众人又移步西次间。丫头们烫了酒,孟阶亲自给宋珩斟了一杯。
宋琬突然有些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我和崔姐姐也要喝酒。”
孟阶冷着脸直接拒绝了。宋琬比划着道,“就喝一点点桂花酒。”
孟阶却是不搭理她,拿着酒盅让宋珩。宋琬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拿起筷子夹青菜吃。
到了下午,宋珩要带着崔锦书回京城。天色却是暗了下来,还刮起了一阵阵阴风,没一会就下起了小雨。宋琬便留宋珩和崔锦书在这里过夜。
直到了二月十四日傍晚,雨才渐渐停了。二日一早,宋珩便和崔锦书回了京城。将人送到大门前,直至马车消失在胡同里。宋琬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松竹堂。
丫头婆子们都在议论太子选妃的事情。宋琬竖着耳朵听了几句,便进了屋子。孟阶泡了一杯菊花茶递给宋琬,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雨前龙井。
明月和喜儿也都在外面,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不说话甚是寂静。宋琬喝了茶才和孟阶说,“你放心好了,衾儿不会选入宫的。”
前些日子,永隆帝突然晕倒在金銮殿之上,可是吓坏了众臣子。他自己也自知时日不久,也不再想着另立太子的事了,反倒操心起了李崇庸后院的事情。
若是从民间选妃的话,至少得要半年的时间。永隆帝害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便向谢光讨了个点子。
既要遵从先皇的旨意,不选重臣之女入宫,又要快些找到合适的女子来。谢光便献计道,“不如从正四品以下官员家里选出太子妃来。皇上只需要一道圣旨,将那些未婚适龄的女子召到皇宫里来,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永隆帝闻言大喜,立即颁布了圣旨。宋琬当年,便是托这个福气,才能嫁进太子府成为太子妃。
罗衾也是在名册里的。宋琬还以为孟阶担心这个。
孟阶瞪了一眼宋琬,“你脑袋里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了罗衾会嫁给蔺王爷吗?”
宋琬‘唔’一声,疑惑的道,“我以为你在想这个事呢。”
孟阶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宋琬揽在怀里,声音却比刚才轻了许多,“我在想,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一道圣旨,才进了皇宫。”
“嗯——”宋琬点了点头,不由想起了进宫的那一日。她明明不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也不是有名的才女,也没有那么贤良德淑,性子还比其他人都要沉闷许多。
但永隆皇后一眼便相中了她,力排众议,封她为太子妃。宋琬记得,当时李崇庸最喜欢的女子是左庶子杨慎的女儿杨茹。
她以太子妃的身份高居正位,而杨茹也进了太子府,是以太子良娣的名号进来的。一开始,李崇庸对宋琬很好。后来,尤其是永隆帝驾崩后,李崇庸就渐渐往杨茹的院子里面跑了。一个月里,宋琬能见到李崇庸三次以上都是好的。
杨茹进太子府的第二个月便有了身孕,还有各位宫妃,也都是没多久就传来了喜讯。就唯独宋琬,直至被李崇庸打到冷宫,她都没有听到过关于有喜的字眼。也是到了后来,成了太皇太后了,宋琬才知道,当年李崇庸让她喝掉的补药,其实是避.孕的汤药。
虽说她是被皇后选中的,但李崇庸也不该恨她如此。即使永隆皇后不是李崇庸的生母,但怎么说也养育了他许多年。
宋琬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有关于永隆皇后和谢光的事。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永隆皇后能成为皇后,都是谢光的功劳。他们二人,一个前朝,一个后院。永隆帝完全听信他们的话,竟渐渐有了废掉李崇庸太子名号,另立永隆皇后幼子的念头。
也难怪李崇庸如此痛恨二人。只是可怜她,成为了别人宫斗下的一名棋子。更可笑的是,当时的她还以为是老天的眷顾,傻傻的没有一点心眼。
孟阶许久才将宋琬松开,他捏了一棵酸梅子填到嘴里,又皱着眉头吐出来,“你怎么吃下去的?”
宋琬又捏了两颗填到他嘴里,笑嘻嘻的道,“挺甜的呀。”
孟阶一手捂着酸倒的牙,一手又揽过宋琬,挑着眉道,“你是要我喂你?”
宋琬怔忪了一下,才想明白孟阶这句话什么意思。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慌忙挣脱开束缚,爬到炕的那头,离孟阶很远了。她才道,“你恶不恶心?”
孟阶笑了笑,才转身出去了。离会试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孟阶竟比往日放松了些。他每日只在中午和下午各看两个时辰的书,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宋琬。
会试第一场定在三月初九那一日。还不到卯时,孟阶便醒了。他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和平常一样在松竹堂的后面练了一会功。
他再回来时,看到宋琬正在食桌前布菜。宋琬见孟阶打着帘笼进来,递过来一件中衣,“热水已经放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再用早膳。”
孟阶笑了笑,才进了净室。早膳宋琬昨晚就让厨房备下了,有酸笋鸡皮汤、莲子银耳粥,还有红糖燕窝。包子点心,清爽小菜,都是孟阶平日爱吃的。
孟阶穿了一件素蓝色的圆领直裰,腰带上系着一块松竹有节的玉佩。宋琬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平安福袋给孟阶系在腰间。
平安福袋是宋琬前几日去寺庙求来的,大红底色的荷包,里面装着一个符纸。完全和孟阶不相配。
孟阶蹙了蹙眉,很是嫌弃,“这又是什么?”
宋琬拉着他坐在食桌前,笑嘻嘻的道,“平安符,保平安的。我还求了佛祖,保你顺利过了会试。”
“保的还挺多的。”孟阶低头看了一眼绣着跃龙门的荷包,微微扬了扬嘴角。
孟阶喝了两口粥,才又和宋琬道,“昨晚上嘱咐你的事情都记下了吗?”
宋琬连忙点头,“都记下了,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送走孟阶,宋琬便老实的窝在书房里看话本子。下午的时候,宋琬还在罗汉床上小憩,就听门外的小丫鬟道,“太太过来了。”
宋琬睡意迷离,眯着眼问明月,“哪家太太?”
明月和喜儿却捧了干净的衣服过来,一面给宋琬穿上,一面道,“太太就是小姐的婆婆。”
听到婆婆二字,宋琬的睡意立即没了。她快步走到桌子前,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漱了漱口,又疑惑的问,“母亲怎么过来了?”
明月和喜儿都摇了摇头。
宋琬打着帘笼出去,就见唐云芝和罗衾已经往这里来了。她连忙下了台阶去迎,“母亲。”
唐云芝一脸笑意的握住她的手道,“外面冷,快进屋去。”
三人一起进了屋,唐云芝这才拉着宋琬细细打量了一番。明月沏了滚滚的茶进来,宋琬亲手端了一盏递给唐云芝,“母亲过来怎么也没有捎个信,琬儿好让人去接。”
唐云芝喝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才道,“我算着这几日阶儿要去贡院,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便带着衾儿来了。当时来的急,也没让人捎信。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了,这胡同大概我也能摸得清,用不着人去接的。”
唐云芝又携了宋琬的手道,“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宋琬的小腹,又道,“经常反胃吗?”
“倒还好了,就前些日子早晨醒来的时候会恶心。现在好多了,也没觉着什么不适,就是——”宋琬指了指小炕几上的酸梅子道,“喜欢上这一口了,每日都要吃上一盘子呢。”
唐云芝闻言更是欢喜了,她笑盈盈的拍着宋琬的手道,“有孕的时候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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