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甚宠我 第六章

作者:苏行乐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4 19:07:25

温珑当真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当马车驶出门前的青石板路时,自己都有了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气已经很冷了,外面当真萧瑟,温珑抱着个暖手炉,却丝毫未觉。

庞谨坐在边上,依然忐忑,“堂姐,我们真要去翻定王府的围墙么?”

去定王府做什么?见定王。怎么见啊?翻墙。——刚才,自家堂姐如是答道。

可是他虽然惹下诸多祸事,翻一王爷家的围墙却是从未有过啊。再者,堂姐刚指婚给人家,现在就这么找上门,真的好吗?

他素来知道自家堂姐胆大,可是也没想到能妄为到这个地步。

还有,以前光听说别人翻她家围墙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家表姐也能翻别人家的围墙……

庞谨瞅了一眼温珑,又有些委屈,这要是被爹知道了,又要被罚了。

定王府很快就到,它位于皇宫西北,感觉上去倒是有点偏。不过温珑也知道,定王府原先不在此,后来定王“生了病”需得静养才搬来了这里。门楣很是高阔,四周围墙也是宽大,可是远远看着,倒真有点萧索的样子。四周树木也是森森,便更添了几分静谧瑟然。

大门自然是紧闭着的,门口也没人守卫,仿佛也知道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温珑绕着王府走了一圈,最后让马车停在了西边的围墙下。这里树木尤为茂密,却也更为冷清。她不做无用功,前几日已经查看了不少引都府邸样式图,便也知道定王府大致会是什么样的格局。

定王府坐北朝南,主人居于中,下人多居于东,西侧通常是花苑僻处。

“就从这进去吧。”温珑抬头看着半多丈的围墙,淡淡说道。

这里进去,里面应当是一个园子,从园子里往北边摸索,总能寻到定王的踪迹。温珑也知道自己此举过火,便也只想着远远看一面知道个大概就行。

此时她已从马车上下来,正站在墙下抬头望。她今日穿的一如往常,雅青色长裙着身,沉稳又端庄,只是脚上鞋子简便,发饰也不繁杂,倒像是一早就做好了翻墙的准备。脸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好像她接下来也闯的并不是定王的家。

“堂姐,真要进去吗?”庞谨还是打着退堂鼓。

温珑扫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庞谨识趣,便只好挥手让跟来的两个侍卫赶紧蹲下。

他一人自然是没法拉着温珑翻墙进去的,便只好又召来了两个力气大的手下。他觉得,自家堂姐召他来的用意也是如此。

侍卫交叉着手刚蹲下,温珑便已经踩了上去。庞谨见她也不等他,退了几步也赶紧爬了上去。

“堂姐!你等我先上去扶着你啊!”这万一摔着了别说他爹了,就是他哥都能打死他。

温珑却没听他的,等侍卫托着她能够到墙头了,便一把拉着爬了上去。随后坐在墙头往里面一看,确认了一下环境,便又自顾自跳了下去。

她的判断没有错,这里正是一处没人的园子。

“堂姐!”庞谨将将爬上墙头,眼见自己表姐跳下去了,吓得不轻,这墙对他来说不算高啊,可堂姐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眼见温珑顺利着地又安然站起,这才赶忙挪过腿就要跳下。

温珑已经往前走了,可在这时,突然从两边传来两声厉喝——

“什么人在此!”

庞谨吓了一跳,人僵住,不敢再往下跳。温珑也是顿下了脚步,眉头皱起。

那两人自两旁的林间来,身着卫服,手持长刀,人高马大,杀气凛然。

原本以为没人的地方,竟然拥有如此严密的守卫。

庞谨被他们的杀气镇住,汗滴了下来,怎么就被发现了呢?这才刚翻进去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两个侍卫走近,也是愣住,一个美貌少女,一个面稚少年,怎么都不像是寻常刺客。却也不敢松懈,只是停在他们三步远的距离,目光森然。手依然扶着刀,仿佛他们一有异动他们就会格杀勿论。

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这时,温珑突然开了口。她轻启朱唇,淡然一笑,“我是庞温珑,前来拜见你们王爷。”她说着,泰然自若,仿佛当真是来拜见一般。

庞谨差点从墙上摔下来,堂姐你老神在在,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此刻还挂在墙上呢。

前来拜见?谁信啊!

还有,咱是偷偷摸摸来的,被抓住了没想着逃也罢了,怎么就还自报家门起来了,未婚妻翻墙去见未婚夫,传出去很好听么?

两个侍卫也是怔在当场。只是……庞温珑?姓庞?王爷的那位未来王妃?

两人仔细瞧去,的确,眼前这位女子美貌非常,称得上是“引都第一美人”,可是,她怎么上这来了?

来就来了,翻墙进来是怎么个情况?

皇上赐婚已有半多月,整个引都都已知道了这桩婚事,身为定王府的人,又如何能不知。他们也早已打听出了一些关于他们那位未来王妃的情况,可是谁又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还自己上门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之后,其中一个才说道:“您请稍等,容我过去通禀一声。”说着,与另一个侍卫目光示意后,转身离去。

“好。”温珑依然微笑,并不在意这样的“怠慢”。

园子里又安静下来。温珑站着,静心等候。另一位侍卫依然站在原来的地方,只是手中的刀暗暗的归了鞘。

庞谨仍在待在墙头,不知道到底是该下来,还是该继续趴着。

没过多久,林间就有人走了过来,却不单是刚才那一位侍卫,而是多了两人,一个年长,一个亦是二三十岁的妇人。

“不知长庆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鄙人府中管事关文清,王爷正在院中休息,请跟我来。”年长的那位率先开口,又做了个请的姿势。言语间惟有恭谨谦和,仿佛丝毫未觉此时此地相见的不妥。

温珑亦是从容,“有劳关伯。”微微一笑后,当真随着他们指引的方向往前走去。

“不知这位小兄弟……”关伯却又看向趴在墙头的庞谨。

庞谨见自己堂姐头也不回的走了,忙也跟着跳下,“我是她弟弟,我们一起的。”说着,又转身朝墙外候着的两位随从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们。”交代完,赶紧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他还得跟紧堂姐啊!

只是跑了几步又猛一拍头,这都光明正大进去了,走时哪还需要翻墙!

温珑一个人走在前头,不曾张望。定王府虽然宽敞,并不漂亮,一切只是常规中的堆彻,不见过多装饰。但令她意外的是,本以为定王久病在身,府中定然也是一片黯淡,谁曾想府中上下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来往仆从也是不见愁绪,四周绿树点缀,反而还让人瞧出了些勃勃生机。

不过倒也看得出的防卫森严,穿过道道门,佩刀侍卫无处不见。

他们所有人见着她,眼中闪过疑惑,可很快也都被压下,只是低垂下头,神容恭谨——倒是难得的纪律严明。

温珑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却只是维持着淡然笑意。

定王所在的院子很快就到了,关伯停在门口,笑着道:“王爷就在里面了。”说着一躬身,又引着她往里走去。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的极为干净,庭中摆着几张桌案,上面竟然晒满了书。

倒没想到定王还喜欢看书。温珑有些意外,总觉得这个定王与自己所想的有点不同。

空气里倒也确实有些药味,随着走近,药味愈发清晰。却也不难闻,带着些冷冽,倒还让人提了神。

这时,关伯停了下来,又对着前方说道:“王爷,长庆县主到了。”

温珑抬起头,这才发现前面被梅枝遮挡着的走廊里里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月色长袍,看得出的身材颀长。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桌案,他一手提着袖子,一手执笔,仿佛在画着什么。见到人来,抬起头,微微一笑,“来了。”声音温润,笑容亦是亲和。

可不知为何,温珑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眼前这副场景很美,可好像有点刻意了。

不过总归好出她的预料,原本她还以为她会在病榻相见,再好也就是在轮椅上。

心里这么想着,人已浅蹲行礼,“温珑见过王爷。”既然说来拜见,礼数应当周全。她淡淡笑着,得体极了。

“县主不必如此。”定王伸手免礼,言语之间却有些急切。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忙又吩咐仆人,“给县主上茶。”

声音又有些发紧。

关伯让温珑入座。温珑边上摆着一张软椅,像是一早就为她备下的,只是这里离定王两丈多远,实在有些距离。

寻常待客,哪会那么远。

不过温珑也没想着真坐下。

“不用了,我今日前来,也就是想拜见一下王爷。如今已经见到,我便也就告辞了。”她笑着,格外真切。

她也就看一眼就好了,难道还真留下来长谈一番?

定王有了一瞬怔忡,显然没想到她会了就走,不过很快他也只是笑着应道:“那便不送了。”

仿佛对温珑的失礼根本不在意。

温珑施了个礼告退,关伯忙又将她送出门。定王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却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笔,又看了看桌案上的画,心想刚才那一副初见的画面应该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长庆县主来得突然,他们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

温珑很快就坐着马车离开了。离开时自然走的正门,几个仆从也不知被怎么劝说的,驾着马车已在门外候着了。

马车里,庞谨又活泛开来,“堂姐,我看这定王爷也没传言中的那般不堪嘛,他能站能言还能画画,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啊!而且长得也很好看啊,我们翻墙过来他也没说什么,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原本以为是个病痨鬼,现在看着是个正常人,他觉得满意极了。

温珑正想着自己的心思,听他说着,抬起了眉头。

刚才的一切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可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现在经他一提,倒有点明白过来。

旁人都知道他病入膏肓甚至连宗族祭祀都无法出席,现在怎么就能站能言能晒书能画画像个正常人了?他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之前那种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所有的一切都太刻意了。

定王好像刻意站在那让她看见自己闲淡作画的样子;那张椅子也刻意摆在那让他们保持着距离……

为什么要保持那么远的距离呢?怕她看穿他只是伪装出来的健康吗?

可这又有什么好伪装的?真要重病在身,能瞒多久?

这也太不像是一个王爷应该做的事了。

不过一个王爷得知自己的未婚妻翻墙进来看他又应不应该让她进来?

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啊。

她今天这门也进得太容易了。

还有,总觉得王府里的人对她热情过了头,几个接触到的下人是,那位关伯是,甚至定王本身也是。

热情客气的同样失了一个王爷的风范。

传言里,定王少年英才,可没有这么随和……

温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去了一趟定王府,怎么比没去时更疑惑重重?

“堂姐,你真的会嫁给定王吗?”庞谨咕叨了许久又发问道。

温珑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回答。

留春园很快就到,马车自后门驶入,直接进了园内。

眼前花开绚烂,真跟外面截然不同。

温珑下了马车,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刚进门却又顿住。

院内,庞峥正站在廊下。

自从皇上颁了赐婚圣旨,他就再没来过留春园。或许也来过,却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有些消瘦,也变得更为沉默。

“哥?”庞谨已经喊了一声,有些意外。今日他似乎当值。

庞峥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温珑身上,“你们去定王府了?”

“你怎么知道?”庞谨率先开了口,有些惊慌。

温珑却只是将目光落在庞峥身后的留珠身上。

留珠见她望来,眼神一颤,低下了头。

温珑和庞谨出府时谨慎,谁都没带,可是他们谈话时还是有人在边上。

留珠江她的行踪汇报给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温珑收回目光,穿过两人又往里去,庞谨想要跟上,庞峥却拦道:“你先回去吧。”

“哦。”庞谨不敢忤逆,瞧了一眼温珑的背影便当真乖乖的转身离开。

温珑已经回了屋,丫鬟端来了铜盆给她洗手,留香又递上了帕子。

“你们先下去吧。”庞峥也已跟了进来,看着丫鬟在忙碌,秉退了她们。

温珑拿着帕子的手顿住,留香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便跟着其余丫鬟一道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温珑将帕子放在桌案上,又端起了边上的茶喝了一口。

庞峥远远望着她,却只是沉默。

隔了好半晌,他才似鼓足勇气般的开口道:“珑珑,你若不想嫁,那就不嫁了。皇上总不会真逼着你。”

“谁说我不嫁了?”温珑转过头,脸上笑容带着嘲讽。

庞峥抬头,目光有些错愕。

温珑放在茶杯,继续道:“你以为我去定王府做什么?逼定王退婚么?”

庞峥目光颤动。时隔这么久温珑去了一趟定王府,他当真以为她是不愿成婚所以先去确认一番。

温珑顿了顿,尤自笑道:“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我跟江连琛的婚姻取消了就能嫁给你?”

听得这话,庞峥的脸色一下变了。

温珑更加轻蔑:“庞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事。”

江连琛相遇魏红音,之后相恋数月之久直至两人携手私奔,她就不信庞峥毫不知情。他对她已是如此管控,又如何能对她的未婚夫婿不闻不问?

他一直不告诉她,一直袖手旁观,或许就是等着事情闹大。最后,他也当真等到了他们私奔出逃。

刚出城,就被禁卫军看见,是不是也太巧了?

魏红音的出现或许与他无关,可是整件事中她又如何相信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他这么做,也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皇上取消了这门婚姻。

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她嫁人啊!

可是他这么做,却让她成了笑话。

“江连琛它配不上你。”所有心事被看穿,庞峥低着头应下,也不再隐瞒。

他确实早走耳闻江连琛与一女子有苟且,他甚至叫那女人姓甚名谁也调查清了,可是他却没跟温珑说。江连琛烂了一块疮,他想看着他越长越大,这样才能被整个挖掉。

他确实有着私心,也确实害得温珑一次次置于风口浪尖。

温珑听着他这话,笑意更浓,却也更冷,“他配不上,你配吗?你配得上,我能嫁你吗?”

“庞峥,别忘了,你姓庞,伯父待你亲如己出。”温珑说着,整个人的眼神都冷冽下来。

庞峥翕动着嘴巴,脸色一点点苍白。

温珑却已经不再看他,只是又端起茶喝了起来。

茶还暖,心里确是凉凉一片。

曾经他们也是至亲兄妹,他疼爱她,她也依恋他,她以为这是最纯挚的感情,丝毫不含其他。可是有一天,她在榻上小憩,突然感觉有人到来,她存着吓唬之心,便假装睡着。结果来人替她盖上薄毯,又给她理好乱发,随后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当时她整个人惊住,不敢动弹,及至那人走后才又睁开眼睛。她怕自己弄错,又问了候在门外的留云刚才是谁前来,留云说,刚才只有大公子来过。

从那以后,她便对他保持了距离。往日总总浮现眼前,却都有了一番新意,每每回忆,总是心惊。而在之后,他依然疼她,爱她,她却再不敢接受。

后来,他也有所觉察,却未曾改变。他说,珑珑,我并非亲生。

她无法挑明,便只能说,你只是我的哥哥。

等到后来,她便搬出了庞家,伯父问她缘故,她只说,皇上赐得那个园子漂亮,她好喜欢。

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

人人都羡慕它拥有那么大那么漂亮的园子,可是她宁愿自己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是父女能够团聚。

那年她才十四岁,母亲早逝,父亲远离,整个引都她唯有一门亲戚,却也不得不搬开独自生活。

那个时候她已经晓事,知道什么是大局,什么叫牺牲。

伯父待她视若己出,她无法伤了他的心。

她原本不想再提这些,可是她真的不愿他再做这些无用功。

庞峥望着她,只剩悲伤,“你真的要嫁给定王吗?”

“为什么不呢?”温珑看着他,目光只是平静。

她原先还有些犹疑,可是现在已经不想再思量了。

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定王又有什么关系?

定王府虽然疑点重重,可总归是皇上亲赐,定王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父亲至今都没音讯传来,只怕也是默认了此事。

所有人都让她嫁,她又何必不嫁?

至少定王这张脸,还是很能看的。

温珑努力想要想出些好的,可是最后落在脑子里的,只有定王那张温润的笑脸。

她曾经希望她的夫君是盖世英雄,如今英雄得不到,那就换一个可以安享余生的王爷吧。

……

长庆宫内,梁帝正在批阅着奏折。徐英穿过长长殿堂走了进来。

“皇上,”他小声道,“去关外的人回来了。”

“信送到了?”梁帝问得有些迫切。

“送到了。”徐英更加恭声。

“怎么说?定王可有回信?”梁帝已然忘了手中的重要奏章。

徐英低头,“定王未有回信。送信的人说,定王看过信后很久,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梁帝一下又坐倒进了椅子里,脸色有些失落,也有些哀伤。

徐英觑了一眼,小声问道:“皇上,定王他会回来吗?”

梁帝的视线落在了宫殿中的茫茫深处,他喃喃道:“会回来的,他总是会回来的……”

他不信他的兄弟,真能弃他、弃整个大梁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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