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醉酒高卧,抱歉抱歉。也算是休息了一天儿吧。连公告都没发,惭愧何之。
今儿爆发一下,当是赔罪。大家等着更新吧。
奥斯卡也知道稳定更新是王道,努力的向这个方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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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三年,湖南的残冬尤未消逝。天气是南方特有的那种湿冷,一点寒意,似乎要浸入骨子里面。
在浏阳的宜山书社里面,一个青年却光头未戴帽子,守着红泥火炉,悠然自得的翘着腿坐着,一会儿看看火炉上面的火焰,一会儿又看看手头的书卷。炉上热着一壶新茶,茶香馥郁,在他所处的斗室里面浮动。
书社还远远没有到开讲堂的时候儿。周围安静得只听见茶水在炉上翻花儿吐泡的声音。小小斗室,仿佛自成天地,安闲清静到了极处。
门外残雪未消,那青年突然放下书卷,侧耳听听,就听见了脚步声咯吱咯吱踩着雪地的声音。他顿顿,分辨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松甫,佛尘,可是你们两位恶客?快进来吧!”
门外就传来两个声气不同的呵呵大笑儿的声音。门帘一掀,就见两个长衫人走了进来,雪地里面一路过来,两人身上都是雪泥,脸上冻得红通通的。一进门就用力跺脚,一个矮些儿的穿着是有十四个铁帽的山鞋,这一跺脚,就听见咣咣作响,几乎将炉子上面儿的茶壶震了下来。
那青年直笑:“我的书房,招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真是斯文劫数!松甫,你穿这鞋子做什么?”
那矮个子一脸英气,身边那个高一些儿的,脸上锐气似乎还要足一些。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复生,我们可没你这么好命。给奉旨发回看管,就在书院高卧。整日读书写文章,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我们劳碌命,要四下奔走的,不穿这鞋子,还穿缎靴么?这鬼天气,叫你怎么爬得了山,走得了路!”
室中煮茶读书的青年,正是京华风波之后。一路递解回家的谭嗣同。他本湘中世家子弟,到了湖南,谁还给他委屈受了。就是满清朝廷,也不过将他送回去就算完。清朝气数到了这会子,连祖宗杀伐决断的气度都没有了。僵化的官僚体系以为将麻烦推出北京就算万事大吉,谁还有那个耐烦心看这谭嗣同是不是真给看管着老实过日子。有这功夫,当管的地方官不如多捞点银子,多抽点儿大烟。
冒雪前来拜访谭嗣同的,是他两个好友,一个叫毕永年,一个叫唐才常,都是秀才拔贡之类的小功名。在湖南大儒刘人熙座下求学的时候。三人都是倜傥任侠之辈,当真是一见如故。谭嗣同四下游历的时候,这两人也无心科举,奔波江湖不知道为什么。回乡之后,谭嗣同意外发现这两个好友也回家度岁,几次倾谈下来,竟然隐隐发现他们奔走江湖数年,已经一身江湖气息,这些年,都全国各地——尤其是在南方,联络会党来着!
谭嗣同自从京华上书以来,已经是名动天下。在老清流四子逐渐沉沦之后。简直被当作了后起清流的领军人物。这两位好兄弟,这些日子就在不断和他拜访往来攀谈,话里语里,似乎就在反复试探诱惑,请谭嗣同出来做一番大事业!
矮个子的毕永年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去抓茶壶,一下烫着了手。吸溜着凉气儿喊痛。高一些儿的唐才常笑道:“该!你这毛猴子脾气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没得让复生兄笑话!”
毕永年嘻嘻一笑:“还不是跟王漱芳王大龙头往还了一些日子,你要不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反而让他们瞧不起。这么些年下来,你瞧瞧我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儿书生习气?”
谭嗣同只是含笑不语。王漱芳是长江中游会党各山堂的大龙头。属于洪门一脉。当年立山头的时候儿就和几千宾客同时摔碗,赌下咒来:“同心破满,一力反清。”
不过这些南方洪门会党,都是当年洪杨乱前的三点会、添弟会的余脉。江湖集合,陆续作乱,也不过随起随灭。而且还很有些打家劫舍的名声儿。确切的说,从来没有被满清当局当作心腹大患。
对两位好友想和他一样寻找出路,他是很明白的。但是联络这些江湖会党,却非他的心愿。
看着谭嗣同只是微笑不语,唐才常和毕永年对望了一眼。脸上神色都互相变了一下儿。这老兄,当年在乡的时候也是飞扬激烈的人物。现在名动天下的回来,又有这么一番境遇,以为当自更气度激烈了一些儿。没想到却沉静许多,探来探去,竟然摸不清楚心思!
唐才常只有在他的小小斗室里面四下看看,突然看到挂着的一条条幅,上面一行字儿“出门一笑仰天去,我辈岂是蓬篙人。”落款陌生,是康南海三字儿的款。
唐才常笑道:“这字儿俗!复生兄,怎么把这条幅挂起来了?”
谭嗣同只是笑:“这是南方一个慕名的朋友特特寄来的,这字儿嘛……实在有些那个。那朋友自己也嘲笑自己,说吾目有神,吾腕有鬼。不过信中所说,都是些至理。我向慕这位朋友,就将这条幅挂起来了。”
“康南海……康南海?”毕永年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笑问道:“复生兄倾心的朋友,那自然不凡,他是什么识见?”
谭嗣同轻轻一笑:“得其人而辅之,变法维新,为圣君致天下大同!”
毕永年微微摇头:“怪不得复生兄要写大同书了……和这位南海老兄当真是谈得来……这其人,到底是谁?如此残破的局面,就算朝廷振作,就有可为么?这到底要维新,还是鼎革,这其间应该好好儿的思量一下啊……”
谭嗣同脸色一变,唐才常也瞪了毕永年一眼。这毛猴子,就是沉不住气!
正想转脸解释,就见谭嗣同抬手笑道:“佛尘,不用说了。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是我总是想,这国家是不能大乱的。比如元气衰微已极的人,周围一群饿狼环视。下以猛药,可就要先倒下了。药力和病攻伐做一团,这人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周围饿狼可就扑上来了。咱们是朋友之交,但是各人的心思,却勉强不来。各看各人走的路数吧!反正咱们都明白,到了要变化的时候儿了。各人尽各人的心力就是。”
对面两人都静了下来,谭嗣同却神采飞扬。拍着手中书卷:“这些日子,我反复都在读徐大人的欧游心影录,又有心得……各国维新,无不有人反复鼓吹。在普鲁士为各大学,在日本为各志士。鼓吹之下,风潮起之,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谭某心愿已定,就要去做这个鼓吹的工作!”
对面两人对望一眼,又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做?”
谭嗣同一笑:“在上海租界,新开了一家儿报馆,聘请我去当主笔。这报馆背后,是我一个熟悉的人暗中主持,全力赞助这个鼓吹事宜。过几****就附舟而下,去做这个呐喊破闷的事儿去了。两位老兄人各有志,我也不敢强求一路。不过两位老兄,也还是要给我这个试试的机会才是啊……”
话说到此地,毕唐二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江湖上面跑了好些年的人物了。当下也知道不能强求。都站起来拱手笑道:“那就祝谭兄一帆风顺了。咱们之间,彼此心照。看看那条路才是对的吧……”
谭嗣同笑笑,目光当中神采飞扬,也笑着站起拱手:“请!十年之后,自当请君试观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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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和来远在日本检查,花了三五日的功夫。两船机器都还算好,连船坞都不用进。只是一点小修小补,补煤补水的功夫儿。
两船官佐弁兵,因为丁汝昌的一纸电报,不得下船,多是叫苦连天。不过丘管带等高级一些的官佐,自然也有他们的门路。
只有邓世昌,稳居自己的官舱之内。看书写大字,要不就是在甲板上散步逗狗。等着开航的日子。
日本玄洋社那次找过徐一凡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徐一凡带着杜鹃他们这些日子在长崎四处闲逛,悠闲得很。他那日大闹玄洋社,名声儿不知道怎么也传了出来,多半是因为楚万里那个大嘴巴。这上门砸场子成功的事情,不要说长崎中华街的百姓了,就连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见着徐一凡或者他的随员,都要偷偷的高挑一下大拇哥儿。
只苦了许领事,将徐一凡这些情况,都要整理汇报给国内的北洋衙门。还整天担心这二百五又会在日本闹出什么事情来,让他不好擦屁股。天天就是祈祷两条兵船快点检修完毕,早点放南洋。好卸了这个干系。
各人各怀心思当中,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转眼两船的行期已定,第二天就要放船了。
这日中午,许大领事又站在领事馆窗户前面,不住的看着领事馆入口,焦急的等着那二杆子回来。
他不时的还搓着手:“这怎么处?这怎么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见几辆东洋车停在了领事馆门口。挂着布条幌子的日本车夫将大包小包儿的搬下来。徐一凡和杜鹃章渝,还有爱跟着瞧热闹的楚万里从车子上面跳了下来。
许大领事顿时飞也似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举着一张水底线路传来的抄报纸:“徐大人,徐大人!泗水那边有电报过来!”
徐一凡才下了车,陪女孩子逛街可是一个苦活儿。杜鹃这山野出来的野丫头,到了这风物迥然的异国,
那逛起街来更是双目发光。正巧他也想细细观察一下这个时空日本的大众民族气质,和当时社会风貌。只有陪着她,几天下来,除了大包小包儿多了不少,人也累得腰酸背痛。
正在琢磨回领事馆高卧一下,收拾行李反正不是我大老爷的事儿。才下车却就看见这看着他总是勉强微笑应酬的领事跑得比什么都快的赶了过来。
当下忙上前迎接笑道:“许大人,又有什么事情了?”
许景阳话也顾不上说,忙不迭的将抄报纸递了过来。徐一凡接过一看,这脸可也沉了下来。
“咨长崎领事许道,兰印爪哇泗水一带,因华校增设事宜,已激动当地土著。兰印当局,也有旁观心思。此间局面颇紧,宣抚筹饷委员徐道,似可毋庸来此。此报已转呈总理衙门,存照南洋北洋衙门。特急电飞咨,顺拜年安。”
许景阳抄报及时交到徐一凡手中,心里已经一块大石头落地。这有了台阶下来。这一趟钦差筹饷,估计也让徐一凡赔得够呛,现在日本也看来,东洋景也开了,在玄洋社二百五也耍了,这下还不就坡下驴,收拾收拾回家?
他却没留意到对面徐一凡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阴郁得似乎要滴水。似乎想到了什么惨痛的事情一样。半晌之后,才听见徐一凡淡淡道:“许大人,我是钦差,这事儿,泗水领事管不到我头上,北洋南洋大臣也是一般的。章渝,杜鹃,收拾好行李,明天我们准时上船。”
“徐大人!”许景阳一脸的不解。
徐一凡只是淡淡一笑:“南洋,我还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