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惨叫:“不!”
韦帅望回头看一眼,纯洁的冷平。( 起笔屋最快更新)
帅望挥下手:“安静!”
冷平声音颤抖:“不!你不能这样做!你不是说过,魔王绝不屈服吗?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不能做这样的事!你住手!你快救活她!”
帅望轻声:“太晚了。”
韦帅望接过盛满鲜血的杯子,良久:“今天,是你解脱尘世困苦之时,血肉献祭,定蒙魔王喜悦。”
俯身在金杯上,正在用鲜血灌满第二个杯子的贺白艳微微抬起头。她的面纱已滑落,补好了鼻子的贺白艳,雪白的天使般的面孔,因为痛楚微微皱起的眉头,她抬起头,碧绿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慢慢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微笑。如果真死了,她也不介意。
冷平声音尖利凄惶:“你还能救她!你还能救她!只有你能!你不能袖手旁观!”
韦帅望看冷先一眼。
张文看看韩琦,咋办?没办法,只能出手了。
虽然张文心知冷平有超然身份,可是两位身兼血祭护法,势不能让冷平继续惨叫下去了。
冷平急道:“不管为了什么!你不能这样做!”猛往前扑。
冷平身为教主的贴身侍卫,站得很靠前,这一扑就快到韦帅望面前了。冷先早已忍无可忍,得到韦帅望一个可以的目光之后,伸手一拦冷平,冷平一躲,身后一左一右两只手,一个擒拿,一个点了他要穴,冷先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冷平低头弯腰,差点吐了。立刻被拖了下去。
队伍里有人微弱地“喂”了一声。
那是南朔被南朝捂住了嘴。
别,大祭时乱说话的只能是教主,如果是教众,会因冒渎神明被打死的。你可别学冷平,冷平的爹是谁啊!冷平的妈又是谁啊!
帅望转身,捧着盛满鲜血的杯子,走到玉像前,他站在那儿,听到血液依旧如水一样流淌到金杯里的声音,听到急促的喘息声。
韦帅望慢慢跪下,举起杯子:“天上的父,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万能的魔王,我,做为你指定的,人世间的使者,为了让魔王的旨意行于地上,您的使者从不屈服。今天,我为魔教的教徒,为您的信徒,愿意让步。”韦帅望低下头,良久,轻声:“我曾被打倒在地,在泥泞中挣扎,我曾经被人践踏,筋折骨断,我曾经众叛亲离,被至亲抛弃,我从未改变,珍视魔王创造的每一个生命。我依旧珍爱这个世界,即使是反对我的人,曾经谋害我的人,我也不愿夺走他们的生命,因为这生命,是你赐予的!今天,为了信您的人依旧能够团结在一起,让您的意志在地上传播,我向您献上,我最珍爱的,信徒的生命。我请求天上的父,让我们依旧是一个整体,我请求天上的父给我们启示,我请求天父眷顾我,告诉您的信徒,我是你地上的使者,我的意愿就是您的意愿!我请求天父拒绝已经不必存在的血祭!否则,下一个献祭的,就是我!”
底下的教徒已经被韦帅望这种要胁给吓呆了!啊?不停止血祭,你就要自杀?你是教主啊!这话说出来可收不回去的!你你你!本来大家对韦帅望一开始说的,为魔教的团结而屈服是深为感动的,听到最后这句,就惊呆了。
韦帅望站起身,将鲜血淋在玉像头顶。
血浆从白色的玉像头顶淋下,一道道触目的红色象蛛网一样布满玉像全身,然后,那些蛛网慢慢滑落,慢慢收缩,收缩成一个一个小血珠,再一粒粒滚落地上,本来应该浴血通红的玉像,居然一滴血珠也不沾。
祭坛下的刚刚站起来的教徒,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事情不对了!
南朝忽然间明白过来,轻声:“魔王拒绝了血祭!”
冷先猛地回头,南朝吓得后退一步,闭紧嘴。
第二杯血浆又捧上来,韦帅望再拜,一杯血淋下来,玉像依旧点尘不染。
下面终于一片“嗡嗡”声,冷先低声问张文:“怎么回事?”
张文半张着嘴:“我去,难道有人动了手脚?”
冷先额头冒汗了:“什么人敢对教主的玉像动手脚?”那一定是韦帅望啊!可是,这是怎么发生的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奇异的现象啊?除了魔王显灵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事!
张文轻声:“不会是……真显灵了吧?老教主把儿子宠得跟祖宗似的……”
冷先气得跺脚:“少主不该那样说话!”
第三杯血浆捧上来,侍者的手已经在发抖,只听祭坛上一阵风声呜咽,一股阴风不知从何处卷了进来,整个坛祭上的幔帐次第飞扬,好象有人故意在祭坛里转一圈,一个又一个扬起轻纱一样。
已经垂下头的奄奄一息的贺白艳,忽然一挣,抬起头,瞪大眼睛,染血的面孔忽然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缓缓地,轻声:“教主……”整个人一软,垂下头去。
韦帅望伸手要拿第三杯血浆,一条纱幛忽然间就飞起来,正抽在金杯上,韦帅望顿住,没有再伸手,那个杯子微微倾斜,侍者惊叫一声,手一抖,整杯血洒在地上。
这下子连韦帅望都呆了,我擦,这不是真的吧?就这么巧?
南朝再次大叫:“魔王拒绝血祭!”我去,韦帅望怎么弄出来的啊!这风来得可真邪啊!
这下子底下可真乱起来了,一片惊呼声:“魔王显灵了!你听到没有?贺白艳刚才叫教主,看着半空中叫的,那可不象是叫韦教主啊!这风来得……魔王显灵了!魔王真的显灵了!”
帅望慢慢抬头,仰望半空:“是你吗?这是,这是你的回答吗?天父!这是你的回答吗?”
一股急旋风平地卷起,将所有的纱幔吹得象抽筋一样直指玉像。
冷先呆了,好吧,玉像上你做手脚了,这风总不能是韦帅望吹的吧!他再吹也吹不了这么巧啊!冷先忽然跪下,大叫:“教主啊!这是你吧!我就知道你还在,你一直保护着少主是不是?少主对你不孝啊!可不管怎么样你都护着他是不是?教主!教主是你显灵了吧?你放心,不管少主怎么样!我们都会始终忠他!”冷先忽然间忍不住落泪。好在祭祀并不禁泪,他嚎叫一声:“教主!”放声痛哭。
所有人都呆了。
连韦帅望都呆了,我擦,这情节不在我设计中啊!不是真的有鬼吧?不是吧?
可是戏都走到这一步了,啥也别说了,救场如救火啊!
韦帅望当即跪倒:“天父回应我的祈求!魔王显灵了!天父怜悯我,回应了我的请求!”
众教徒齐齐跪倒,也有人心里说:你妈的!明明是你爹被你气得从坟里蹦出来了!
可不管怎么说,魔王显灵了!
大执事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了,我擦我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从来没发生过,我还是承认魔王显灵吧!不然弄洒了血祭的杯子,咱们全体性命不保。
咱们对祭祀可是认真的,出了这么大的差子,谁也别想活。
风停了。
众人慢慢抬头,韦帅望先站起来,踢一脚执事:“干什么呢?继续啊!”
于是,教徒们在执事颤抖的声音指引下,一项一项,献酒,献肉,献果品,就跟正常人家招待客人一样,杀猪宰牛之后就是上菜了。
然后韦帅望再念一通文言的祭文,撤桌。
当然,韦大教主,只是撤一件做做样子,上菜时,他也只献第一样,余下的,十几个堂主,一个接一个地挨个上酒上菜。撤祭时,小韦就撤一样,余下的由侍者收拾。
祭坛边上,已经堆起柴火,裹着白毡的贺白艳放在中间,余下的地方摆满撤下来的酒菜。
淋上点油。
意思是刚才已经祭过魂了,这下子烧了埋地里,就该魄来吃了。
执事一声:“送燎!”
韦帅望接过火把,点火。
火焰“呼”地一声沿着油迹走了一圈,熊熊燃烧起来。
韦帅望退后。
默默祈祷,亲爱的爹,反正你都来了,你再显一次吧。
只听火焰“吡啪”地响,一小团一小团地跳动着爆出小火花,然后阴风又起。风助火势,火焰越窜越高,一朵一朵跳到空中结着大火花。
柴堆上的白毡团忽然动了一下。
有人揉揉眼睛,有人互相捅捅:“我好象,看到人动了。”
没错,那个毡团又动了一下。
大执事当即就跪了,不,这不是真的,我这辈子见过的惨事不少,可是火烧活人,尤其是那活人是我顶头上司,我上司一向还待我不薄,这事我万万承受不了!
他人已经哆嗦了:“教,教主,她她她……”
没等他“她”完,整个毡团忽然间散开,然后一身染血白衣的贺白艳就坐起来了。
一片惊叫惨叫声,连南朝都开始尖叫:“人还活着!快灭火!快灭火!”
贺白艳慢慢站起来,困惑地看着周围的火光,火焰似乎不肯靠近她,确切地说,白毡占过的地方,火灭了,那白毡不着火。
贺白艳慢慢看一圈,轻声:“魔王拒绝血祭!魔王让我告诉你们!停止血祭!”她的脖子忽然间冒出一大股鲜血,贺白艳再一次倒了下去,正倒在火焰中。她的头发猛地卷曲起来,冒出火光。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所有门窗洞开,一股狂风猛地扑进来,旋转着吹向柴堆,整个柴堆的火焰都象棉团一样被卷得扭成个麻绳状,窜起老高,狂风继续旋转直扑向屋顶。
祭坛的顶,在柴堆的上方,有个开口,必然得有个开口,不然屋顶不烤着了嘛。
这股莫名的阴风,就转着圈向出口冲去。
拧成麻绳的火焰被风扯得老长,旋转着上升,最后变成无根之火,飞升到半空中,灭了。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