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生教 92 行一步

“当日在紫府州，未能近距离观看这面幡旗，心中颇有些遗憾。”盘凤见叶华久久思索，沉吟不语，知道他有难处，改而笑着问道：“不知本宫可有这个荣幸，再次一睹榜单？”

其实这倒是盘凤误会叶华了，之所以他没回应盘凤的问题，是因为他将心神沉入命运长河，想推测未来的吉凶祸福。哪知道这本来平静安宁的光河，仿佛洪水泛滥一般，那些光簇更是到处肆虐，飞驰中再无一点规律。

叶华看了看这奔腾汹涌的光河，他已经看不清这命运长河的主流和支流。因为前方的空间，满眼所见只有那一条条、一缕缕、一束束，代表了无数信息的光线。这些光线分不出疏密，颜色也看不出深浅，根本就辨不出什么区别。

本来跨越命运长河就是十分危险的举动，叶华是因为有了扶柳的教导，知道不少禁忌，所以才敢有限的窥探一二，可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的程度，万万不敢如同掌管命运泥板的扶柳那样纵横驰骋。只是看如今这态势，如果叶华还想再观摩未来的话，恐怕神智真的会被那无穷无尽的信息撑爆，迷失在命运长河中，失去方向，最后只会和光同尘。

既然前进不行，那便后退吧。

当叶华尝试要沿着光河逆流而上，却发现命运长河中出现了一股绝大的力量，阻挡他倒行，让他寸步难行。

碰到这种进退不得，难以行动的情况，叶华唯有迅速退出命运长河，将心神返回本体。

只是这种情况叶华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而扶柳亦没有向他提起过。

“难不成天机混乱，是因为量劫已经开始了么？”叶华脑海中突然间灵光一闪，联想起前世的某种说法，不禁猜测道。

那个说法便是，量劫期间，天机完全混乱，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也无法例外。除非与自己因果相关，那些仙神佛陀才有一丝可能在心血来潮的情况下进行卜算。

“真人？”看见叶华还在发呆，盘凤皱了下眉头，问了一声。

“哦？”这次叶华总算回过神来，对于刚才的失礼行为微微有些尴尬，只得歉意的笑了笑。

盘凤身为凤族族长，终归是气度过人，又重新说了一遍道：“真人，不知可否取出那面榜单一观？”

这要求算不得过分，叶华忙点头应道：“自是当然。”

得到传音，少微德君捧着幡旗，缓步上了月桂树，在叶华的右边坐下，对着盘凤稽首说道：“昆仑少微德君，见过盘凤娘娘。”

盘凤见了这少微德君，顿时大惊失色，忙还了一礼。她生就一双慧眼，一眼便看出少微德君的来历，出声叹道：“没想到啊，真人道行竟然精深微妙到如此地步，本宫以前倒是小觑了天下英杰。”

叶华笑道：“娘娘过誉了，若以法力比较，在下却是远不及娘娘的。”

“呵呵，法力再高，若是不明天数变化，日后也不过是个被人愚弄的可怜虫罢了。”盘凤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却是语调低沉的说道：“像我们如今的地位，看似地位崇高，风光无限，可是一举一动中都要谨慎小心，算计不休，又哪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叶华想了片刻，说道：“娘娘，我等身为先天神魔，需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责任？”盘凤听了这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最搞笑的笑话，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甚至笑得眼中流泪，边笑边说道：“我总算明白，当日你为什么会冒洪荒之大不韪了，原来真人是这个想法啊。只是在那些先天神魔当中，不乏连对自己的种族都可以非打即骂的，那些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就更多了。跟他们说什么责任，譬如对盲者说五色，为聋者奏五音，不过是白白浪费气力罢了。”

叶华沉默，半晌之后问道：“娘娘，你们凤族当中，有订立律令法规么？”

盘凤答道：“我们凤族人多势众，脾性各异。若是不立个行事的准则，岂不是要乱了上下尊卑？”

叶华笑道：“正是如此，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仁政，不能治天下。凤族再大，难不成还能大得过天下么？凤族需要规矩，天下难道就不需要规矩了么？”

盘凤的眼光，以前只是拘泥于一家一族，行事间莫不以凤族的利益为先。叶华的话，令她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过很快盘凤就摇了下头，苦笑道：“当日本宫集合族中长者，都是德高望重之流，不过是想要草拟一份准则大纲出来，他们就不顾情分，争得是面红耳赤。好不容易制定出来，结果还引得一些族人不满，族中闹得是如蜩如螗，如沸如羹。一族之律令，尚且如此，想要推行于洪荒，令天下遵从，当真是难、难、难。”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叶华直视着盘凤，郑重说道：“此道虽然不易，可吾不往，则会终日癫狂，心绪不宁。行一步，则安一分。”

听了这话，盘凤站起身，在梧桐树冠走了几个来回，突然间衣袖一挥，从掌中挥出七彩祥光，在榜单上拂过，那些被她划去的凤族名姓再次出现。

叶华有些意外，却是说道：“娘娘，以后你若是反悔想要再将名姓抹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哦？”

盘凤傲然一笑，说道：“莫要行激将之法，本宫既然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后悔的。真人高义，本宫自当共襄盛举。”

看着那面榜单，盘凤又问道：“真人，到现在本宫还不知道这幡旗叫什么名字呢？”

叶华说道：“这幡旗名曰‘封神榜’。”

“封神榜？封神？”盘凤嘴中念叨咀嚼了两遍，却是疑惑的问道：“这个名字如此古怪，难不成这封神榜是用来册封神的不成？”

如今洪荒中，只有三千先天神魔可以称为神，只因为凭其先天神通，只要夺天地造化，机缘之下，即可成道。其余的洪荒先民，福缘不深，必然遭遇劫难，远远不如他们的。

乍一听到这封神榜的名头，由不得盘凤不吃惊。

这封神榜牵连甚广，叶华不便解释，只得含糊说道：“娘娘，此神非彼神，二者却是不可相提并论。”

盘凤这才点头说道：“哦，是这样啊。”

就在这时，突然间从北方陆陆续续飞来无数魂魄真灵，伴随着阴风阵阵，怪雾浓浓，飞扑进那封神榜中。

盘凤只看了一眼，就惊道：“他们可都是我凤族的族人，到底是谁杀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