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自虐成狂 5 世界1：逆徒（4）

这边朱予阳见苏朗清失神的样子正在诧异，却见苏朗清慢慢收回紧盯在黎绍身上的目光，把头转向戒律堂堂主郑亦然，问道：“师叔，我师父的面壁之期，还有几年？”

他虽年纪尚幼，声音稚嫩，此话却是放低了声调语速，显出几分成熟老练，到让郑亦然在微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回答了他：“四年。”

苏朗清听到郑亦然的话，脸上浮起一丝决绝般的笑容。

他挺直了身子，抬头看了黎绍一眼后，转而向邱云平、袁永和郑亦然道：“请各位师伯、师叔明查，今日之事确是我一人之过，朗清愿领所有责罚，唯求不要连累朱师兄。”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朗清自入门以来，就未再见到师父，心中一直十分挂念，却不知原来师父亦在受罚，并非对我无情。想师傅在涯上也是孤单一人，朗清愿从今日起陪师父上涯一起面壁，随身服侍、寸步不离，直到师父四年后面壁期满。期间若师父有私自破禁下山之举，朗清当为师父承担所有责任，立即自刎当场，绝无怨言。望各位师伯、师叔念我一份虔诚孝心，成全了朗清。”

他在邱云平等人回来以后即被解开了穴道，此刻倒身便拜，转眼便噔噔作响地磕了几十个响头，白皙的额头很快留下了一大块红印。

邱云平、袁永和郑亦然没想到这个平日不声不响、不甚怯弱的新进弟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正在愕然间，朱予阳和黎绍却是一起急了，一边一个拉住苏朗清，急着劝阻他。

一边朱予阳是拉着他不让他再磕头，口不择言地道：“朗清你疯啦？竟要陪你师父面壁四年？还要为他承担破禁责任，这岂是你承担得起的？”

另一边黎绍则捏住了苏朗清的肩头，凤眼圆睁：“你这小子主意不小！什么为我承担破禁责任，还自刎当场，你也不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黄毛小儿来管？”

苏朗清一边拍了拍朱予阳表示安抚，一边仰头直视着居高临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黎绍，清俊而未脱稚气的脸上露出清浅笑容，目光纯澈晶莹：“朗清不敢。我只是想随侍在师父左右，以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

“什么不敢？你以命相胁，意思是你是牢头，来看管我的么？”

苏朗清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望向黎绍的眸中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师父，朗清并无此意。”

“哼！没有此意就好。”黎绍说着立直身子，将手中折扇一摇，恢复了之前的悠闲之态，又转向郑亦然道：“师弟，这小子年纪小不懂事，刚才那胡言乱语，你不可当真。”

郑亦然看他骤然变脸，不由心中暗笑，脸上却端的一本正经：“胡言？我倒觉得可以一试，掌教师兄，大师兄，你们怎么看？”

邱云平和袁永对望一眼，邱云平犹疑未答，倒是袁永微微颔首，道：“这倒也好，黎师弟身边多个徒儿服侍，兼之又有教导的责任，只怕也可收收心。何况我看这个孩子……“

他转头看苏朗清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只怕也确实要好好地管教一番。”

邱云平冷笑道：“需要管教是不错，但就怕所托非人，反坏了好事。”说着拿眼睛瞟着黎绍，意思再明显不过。

黎绍一听，正是求之不得，赶紧接着邱云平的话道：

“正是了，我这人本就冥顽不灵，哪里会教化弟子，之前收的那几个都是三师兄帮我接过去了，现在这个不过是看他被土匪欺负得太过才捡了回来，我是没有能耐教的，我看还是照例给三师兄得了……”

话未说完，就见跪在地上的苏朗清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神只浮动了一下便一把抽出身旁朱予阳的佩剑往脖子上抹去，饶是在他身旁的黎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剑，也还是已在颈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朱予阳惊叫一声，立刻扑上去帮他捂住了伤口。

黎绍却是大怒，他将苏朗清的剑夺过来以后随手掷在一边，斜睨着眼道：“怎么呢？之前倒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真是个怪胎，这好好说着话呢你抹什么脖子？”

苏朗清仰头望向黎绍，黝黑的双眸中波光盈盈，一副黯然欲泣的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可怜凄楚。

他看了黎绍半晌，又低下头去，喃喃般地道：“我的命本就是师父所救，师父若不想要我，要将我推给别人，那我就把命还给你。”

“你……哈哈哈！”听了此言，黎绍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怒极反笑，笑了半晌方才停下，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道：

“早知你动辄要死要活，我当初何必救你？随你去便是了。臭小子，你听好了，你若再要寻死，悉听尊便，只是立刻脱下这青云服袍，免得丢我青云的脸面。”

他本一直是一副矜贵潇洒、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形象，此刻忽然满脸怒色、冷意森然，却是令人肃然生畏，不敢直视。

苏朗清听他此言，仍旧低着头一声不吭，唯有晶莹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随着细嫩的脸颊一颗颗滴落在地。

朱予阳在旁看得着急不已，却又不敢解劝，只有撕下衣袖小心地为他包扎伤口。

袁永素来心软，见苏朗清可怜之态十分不忍，便向黎绍道：“这孩子性子刚烈，对你也是一片赤诚，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一旁郑亦然也接话道：“正是了。难得你这小徒儿对你如此执着，让他陪着你上云岭涯，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美你个头啊！”

黎绍粗鲁地骂了一句，他手摇折扇、长身玉立的形象本来甚是斯文俊雅，这一句话吐出却又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仿佛是黑白之间天然混接，一点儿不令人觉得突兀怪异。

他今天本来是打算偷溜下山闲逛去的，半路听说此事只是一时兴起来凑个热闹，哪知竟莫名其妙惹祸上身，顿时深感失算，一张温良如玉的俊脸黑得像灶前的锅底一样，斜眼看一眼低头不语的苏朗清，叹了口气道：

“也罢也罢，今天我就不该管这闲事。这样，你别缠着我，我也不过问你的事，你面壁两年也好，两月也罢，都与我无关，行么？”

郑亦然听他这话，知道这是抓住了这个向来浪荡不羁的师兄的痛处，立即笑了笑道：

“黎师兄，这又不是做买卖，还可讨价还价。再说我觉得苏朗清此法甚好，反正他的命也是你救的，他愿为你破禁担责，也是理所应当，你也不必太过过意不去。”

黎绍一时尚未答话，一旁的朱予阳已顾不得许多，大着胆子插嘴道：

“师叔，朗清小小年纪，岂能担起这样大的责任？这脚长在黎师叔身上，若是黎师叔执意要破禁下山，那朗清岂不是……”

他说着偷眼看了一下黎绍，下面的“枉送了性命”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却听郑亦然笑道：

“朱师侄，这你就放心好了，你黎师叔是绝不会让你苏师弟轻易为他送命的。”

黎绍闻言气得修眉倒竖，刚欲反驳却见郑亦然似是随手拿起身上所配的戒律堂令牌，轻轻擦了两下才放下，清眸略带威慑地看了他两眼。

而跪在地上的苏朗清却是反应极快，立刻将身体转向郑亦然磕头，嘴上道：“谢师叔成全！”

郑亦然暗叹这孩子委实聪明，便不顾黎绍拼命向他所使的眼色，向另外两位师兄道：“大师兄，掌教师兄，便依了这孩子如何？”

袁永、邱云平互看了一眼后点头默许，眼见这事情成了定局，苏朗清顿时破涕为笑，又向袁永几人连连磕头：“谢师伯、师叔成全！”

却没看到站在一旁的黎绍满脸煞气，直想把他一口吞了的怨念表情。

当下郑亦然便做了处置，苏朗清因自愿陪黎绍面壁，便免去其杖责之刑，朱予阳则只罚了杖责三十，面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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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耶——大大好棒，这下终于可以和目标人物独处了！

乔允安：闭嘴！那黎绍顶着乔哲宇的脸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完呢！

系统：（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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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绍心情大好地下山，却是兴致全无地上山，还要强忍住心底那股想将身后那个竭尽全力、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混蛋小子一脚踢下山的冲动，真真忍得好不辛苦。

等到得云岭涯上，他才回转身来，看着紧跟着自己的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心里暗想：

那时倒是抽了什么疯？这么个神经兮兮的小疯子，救便救了，竟然还一时心软答应收他做什么狗屁徒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苏朗清看到黎绍的表情立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朗清错了，请师傅责罚。”

“哦，错了？你到说说，你错哪了？”

“不该冒犯师傅，惹师傅生气。”

“嗯……哼！你倒是有几分眼色。”

“以后只要能在师傅身边，要做什么，我都愿意。”

“哦？做什么都愿意？”

黎绍冷笑一声，倒是垂目下来认真打量了面前的人几眼。

眼前跪着的少年着一身青云派弟子惯穿的浅青衣袍，身形单薄，明显比同龄人要纤瘦许多。头低低垂着，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一张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任谁看了都要平添几分怜惜之情。

黎绍倒也不是铁石心肠，要不然也不会在半年前遇到苏朗清被土匪所劫时出手相救，只是在不长的接触中他感觉这苏朗清性格刻板固执、枯燥乏味，实在是黎绍最为厌烦的一种。

他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在涯上的自在日子要被这样一个无趣乏味的人打扰就心中烦闷，因此看到苏朗清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并不想再为难于他，但也实在亲和不起来。

他瞥了地下跪着的人一眼，觉得实在是碍眼得很，便随口支使道：“我前段时间穿过的衣物放在床上，你去洗了吧。”

“是。”

“这几日天气还算晴朗，床上被褥也用了许久，也一并拆洗了。”

“是。”

“我住的木屋有些破了，你一会去找些木材修葺一下，再把屋子打扫一遍，唉，自来了就没打扫过，你可得打扫得仔细点。”

“是。”

“你会做饭么？如果你会做饭，就不要让他们送饭来了。房子边上有个炊房，只是一直没人用。”

“是。”

黎绍眉毛轻挑了一下，感到这孩子除了应是以外似乎什么都不会说，不由也有几分好笑，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活好使唤的了，便道，“就先这样吧，你先做饭，活慢慢干，认真些，干得不好我是要罚你的。”

苏朗清终于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深深地看了黎绍一眼，浅浅一笑：“是，师父。”

黎绍与他对望一眼，忽然觉得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除了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外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在内，不由愣了一下，一时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便随口应了声： “嗯，去吧。”